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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新闻周刊:杰克逊,被神化又被妖魔化的人

王朝娱乐·作者佚名  2009-0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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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克逊他代表着流行商业时代的奇迹。也是最后一位流行乐界的魔法大师。可他被神化的同时,也在被妖魔化。

迈克尔·杰克逊的伟大是因为他至少征服了上个世纪流行文化的三座峰巅:关于流行音乐表演者与多媒体时代的紧密联系;关于黑人文化的帝国大厦的最后建成;关于偶像的不可复制性。迈克尔·杰克逊是不可多得的世纪性天才,他在自传里的说法是不用怀疑的:他不用很费力,就能唱出那种具有爆发力的介于阴阳之间的声音。

是MV成就了迈克尔·杰克逊,还是迈克尔·杰克逊成就了MV?在那个全盛时代的西方音乐工厂里,这只是一句令人振奋的口头禅。他在他宏大的MV作品中,输入了他最钟情的外星球概念,以及从黑人街舞中抽离出来的魔性和动物本能。他还把好莱坞恐怖片、歌舞片和童话故事改装成属于迈克尔·杰克逊的模式,当然,人们也会相信他从好友卢卡斯那里借来了飞船,套在他的脚上。

当异国情趣的《Remember the Time》遭遇消除人种隔阂的《黑与白》,当抒情的《You are not Alone》穿过一触即发的《颤栗》,它便是音乐的原子弹--摧毁了人们对未来音乐录影带的一切想象。 最后的视觉晚餐 从"摩城之声"走出来的童星,迈克尔·杰克逊曾经只是那种被改变的黑人灵歌+舞曲的代用品。直到黑人节奏与布鲁斯转换成最时尚的流行语言,这个宛如一夜之间发育完毕的巨星也整装待发了。迈克尔·杰克逊是不折不扣的"流行乐之王",谁想把他说成"摇滚皇帝"也无妨。 在迈克尔·杰克逊之前,无论是灵歌之王詹姆斯-布朗,还是灵歌钢琴诗人雷-查尔斯,都或多或少把麦克风当作黑人自身命运搏击的武器,黑人在舞台上的嘶鸣是那时候的一部黑人民权运动的别传。相对来说,黑人艺人的挣扎意识到了迈克尔·杰克逊的时代,已大大减弱了。所以,任何关于肤色的夸大之词,都会抹杀迈克尔·杰克逊家庭艺术学校的本身力量,他和他的兄弟姐妹们在一对近乎变态的父母的严管下一一出笼。这是一个家庭的发迹史,外人根本无法估量到迈克尔·杰克逊的父母输送了他们多少狂喜和疯颠的力量。

他的父亲前半生很失败。显然,杰克逊的父亲是把自己的未酬壮志强加于后人,并且用残酷的方式让这种训练成为梦想。他唯一的疏忽是,没把他的艺术气质通过血液等分给孩子们。如果真是这样,也许世界将少了一个划时代的天才,也少了一个备受煎熬的躯体。 迈克尔·杰克逊的身心敏感锋利了他对艺术的悟性,他的含羞使他在舞台中心的那一瞬间的爆发更不可一世,他对爱的疯狂索求意味着一场误解将以诋毁作为临界点。

在迈克尔·杰克逊之前的西方流行音乐史,只有两个人是可以和他分庭抗礼的偶像,一个是在胯部上装卸性感的"猫王",一个是在思想中传授爱心的列侬。

尽管迈克尔·杰克逊和这两个人都是擦肩而过,但他把他们当作了指路明灯,甚至和前者的女儿结婚,和后者的遗孀和儿子成为密友。更为关键的是,迈克尔·杰克逊集中了两者的精华,或者说,他将两个人的世俗魅力放大。"猫王"的舞台动感和列侬关于"爱与和平"的口号,也是迈克尔·杰克逊日后成为巨星而打出的两面旗帜,尽管这两人并非他的艺术出处。

算上迈克尔·杰克逊在MV时代的得天独厚,以及那个时代明星体制的登峰造极,评价迈克尔·杰克逊为有史以来最有影响力的明星一点也不为过。因为他代表着流行商业时代的奇迹,他更是人类将表演舞台装饰成王宫的宠儿,他还是最后一位流行乐界的魔法大师。

迈克尔·杰克逊所处的时代,已经不是列侬那个只要不断创造就能长久的时代了,一如唱片诞生的速度那样,上世纪80年代"流行时尚"的同义词就是快节奏,明星的诞生与陨落以分分秒秒来计算。然而当一个个流星消逝的时候,迈克尔·杰克逊却成为了永恒。

如果没有"杰克逊5兄弟"时期的音乐准备,就没有日后迈克尔·杰克逊质的飞跃;如果没有牙买加地区的黑人舞蹈进入美国市场,也没有迈克尔·杰克逊在云层上跳舞的传奇。迈克尔·杰克逊的演唱会是视觉最后的晚餐,世人难以相信那样的爆发力是从人类的躯体里制造的。

在自卑的雷区引爆抗争 迈克尔·杰克逊最喜欢的艺术家是米开朗基罗,他喜欢米开朗基罗在天花板上雕刻辉煌,他曾经久久伫立在西斯庭教堂的底下。迈克尔·杰克逊最喜欢的古典音乐家是德彪西,尤其《月光奏鸣曲》。这也许马上可以联想到他本人的"月球漫步",但他汲取的是属于19世纪的宁谧。

羞涩与狂放,躁动与宁谧。当这个人戴着那顶被他称为秘密间谍的帽子,当他带上一只水晶白手套,身影无论是性感,还是矫健,都将一种有魅力的缺陷人格升华了。

当媒体开始对一个衰老的人展开抹黑运动时,人们发现了他转身时的惊恐不安,以及犹如珍稀动物般地被公开展览时发出的哀鸣。迈克尔·杰克逊长时间地生活在水晶展馆中,他被显微镜放大了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尤其那张不断被歪曲的脸。

在爱的面前,他是一个凡人。也许他无法清晰地回忆,作为孩子时候的他有过多少童心的闪光点,有过多少和动物的故事一起入眠的黑暗。他发现他的梦想一出现就是成人的,他的传奇是沿着沾满鲜血的梯子而上的,他的父亲过于强暴、母亲过于苛刻。

他的抗争是在自卑的雷区引爆。他对爱一点都没有信心,尽管他把大量的金钱投向了慈善机构。他养过不少动物,他爱孩子,在那么多孩子的身上,他仿佛克服了一种扭曲的恐惧。 可没有人能让大地铺上爱的被子,也没有人能让所有的心灵温暖,迈克尔·杰克逊情感的窟窿很大,他有点自私地试图让未来的树苗长满他梦幻的庄园。

原谅一个把爱掏空的人,他曾经像旋风一样把自己的神经奉献给了舞台;原谅一个长久戴着墨镜而藏起来的人,他曾经在镜子里照出自己的怜悯;原谅一个终究要衰老的人,他复出的50场演出本来就没有兑现的可能。

迈克尔·杰克逊就是这样一个痛苦而骄傲的人,他被神化的同时,也被妖魔化,这是生命的两岸。他在此岸歌唱,在彼岸舞蹈。 (文/孙孟晋 作者为资深乐评人)他始终想做更满意的自己。迈克尔·杰克逊的后期,他干燥得掉渣的古怪面孔上的古怪笑容后面,浸着血,滴着泪,让人一望心酸。

6月26日这天,在世界的各个角落,一些中年妇女可能会因为悲痛而泪崩晕厥,如果她们就是当年那些在迈克尔·杰克逊演唱会上一个接一个因为幸福而泪崩晕厥的女孩。

独一无二的迈克尔·杰克逊突然从这个人世间消失了。这个消息震得人无语。 如果迈克尔·杰克逊的形象只停留在上世纪80年代世界巡演时期的辉煌,可能此时他只是作为一个受人尊敬的艺术家被缅怀,对他的离去人们不会有现在这样的复杂感喟,如鲠在喉。而那些让人难以下咽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不知道如果没有那50场催命的演唱会,迈克尔·杰克逊会不会离开得这么突然,这是一个显见的压力源。而如果没有演唱会呢?那么他那些债务,传言是5亿,欠债5亿美金又意味着什么? 迈克尔·杰克逊只是流行之王,不是众神之王,他品味压力的路程完全无异于你我。

记得在一支MV里,迈克尔·杰克逊的皮肤已经完全变白,裹着古希腊的白纱,就像一个天神,徜徉在天堂花园。现在看来,这个形象是多么的反讽。因为在迈克尔·杰克逊曾经居住过的人世间,没有谁会比他更像一个人类--当世界的聚光灯打在这个孤独的身影上,照出来一样东西让人又怕又爱,那就是--惨烈的人性。 在某一领域神话般的成就无法成为解决其他问题的替代。拍电影失败、婚姻生活失败、舞台上光芒万丈的迈克尔·杰克逊在其他一些方面可以毫无争议地胜任一个LOSER的形象。成功并不对等着自我的认同,令大众仰视甚至神视的成功者中,对自己并不满意的比比皆是,但是,还没见过哪个成功者对自我的不认同会如迈克尔·杰克逊一样强烈。 伴其一生近乎疯狂的整容,就像一纸自我否认的自白书,随时任人查阅。迈克尔·杰克逊的后期,他干燥得掉渣的古怪面孔上的古怪笑容后面,浸着血,滴着泪,让人一望心酸。

还有曾经深深污损了迈克尔·杰克逊名誉的,对儿童超乎常人的偏爱,不难推论出他有一个充满缺憾的童年。这与整容有很大一个交集:这个5岁成名的艺人曾在Opera的节目上承认,因为从小受父亲的虐待,且痛恨他拈花惹草的作风,为了避免以后照镜子时看到父亲的影子,他决定彻底改变自己的容颜。

然而,正如收养再多的儿童也无法为自己更换一个生父,才华横溢也赦免不了与生俱来的人种"原罪";一生超过3亿美金的慈善捐款、2次诺贝尔和平奖提名同样买不到世人的宽厚对待。迈克尔·杰克逊的光芒和善举无法把他托入天堂,而桩桩件件无从遮掩的丑闻和污点,恶行怪状,也不会将他拖进自我沦丧的地狱。所谓人性中包含的精神、生物、社会三个方面,迈克尔·杰克逊悲凉地恣肆在每一样的两极,犹如一根刺刺燃烧的引线,终于在他50岁的某日引爆了命运的黑火药。

人永远比天神可爱,就在于他们充满了弱点,充满了必须笑对的无能和限制,却又永不疲倦地追求完美。而迈克尔·杰克逊,一个自我形成的伟大怪胎,正是一枚人性的标本。文/曹红蓓他拯救了美国80年代的音乐工业 人们把美国的60年代和70年代称作摇滚乐时代。那个年代在反战、民权运动影响下,音乐成为人们表达社会情绪的工具。进入80年代之后,蓬勃一时的摇滚音乐逐渐丧失了原有的社会冲击力。

流行音乐显得萧条,整个音乐产业处于不景气。迈克尔·杰克逊的 《Thriller》问世,如同一剂青春液,恢复了人们对音乐界创造力的信心。一个新的音乐形式,不同于摇滚,不同于乡村,不同于爵士等等的POP (流行乐) 被确认。甚至有人称,在很大程度上,迈克尔·杰克逊只身拯救了音乐行业。 迈克尔·杰克逊的音乐不仅仅是音乐,也是舞蹈,是服装,是化妆设计,是舞台灯光焰火,是一个完整的娱乐节目。

他也是第一个在MTV上演唱的黑人歌手。MTV, 一个非主流的频道,在迈克尔·杰克逊音乐电视的带动下,几乎一夜之间成为年轻人最喜欢的主流娱乐频道。音乐电视作为一种艺术形式存在下来。 迈克尔·杰克逊的天才不仅限于音乐,他在舞蹈上的创造力亦是举世公认。他的"机器人"舞步,尤其著名的“太空步”,倾倒了无数歌迷。他的舞蹈动作(如手摸下体等)也冲击了社会世俗文化道德标准的界限,被所谓正统人士抨击为“下流”。而正是这些大胆的充满挑战的舞蹈动作影响了之后几代的流行乐舞台。 喜欢他音乐的人不分种族,不分国家。他的音乐超越了种族肤色的局限。

迈克尔·杰克逊和他同时代的其他黑人音乐家一起,彻底改变了美国音乐界的这道风景线。从这个意义上说,迈克尔·杰克逊在音乐上的贡献超越了音乐本身,而是对美国社会和文化的贡献。 在《Black or White》这首歌的歌词中,迈克尔·杰克逊写道:“我不想,只是作为一个有色人度过我的一生。” 他也因此付出代价,并饱受争议。 童年阴影到“怪物” 1993年,在接受美国著名黑人脱口秀女主持温普瑞的采访时,迈克尔·杰克逊第一次公开透露童年时父亲对他的虐待。他回忆说,每天只有两三个小时的学习时间,其余所有时间都在录音棚里排练,一直练到睡觉前。记得父亲常常坐在一把椅子上,手里拿着皮带。如果你不用心排练,他会把你撕了。 童年的阴影伴随了迈克尔·杰克逊一生,也是塑造了他成人后"怪异"性格的重要因素。

成名后,他做的很多事情用他的解释是“找回自己的童年”,包括后来他花了1700万美元买下280英亩的梦幻庄园,里面有过山车、动物园、电影院。一个十足的儿童的梦想乐园。 进入80年代后期,迈克尔·杰克逊继续推出专辑,但都没能超越《Thriller》。与此同时,他的个人生活,一些在世人眼里看起来十分怪异的行为举止开始充斥各种娱乐小报,让歌迷们不解和疑惑。

起初是杰克逊自己恶作剧把假消息传给小报。等他想澄清时,木已成舟,真假难辨。潘多拉的盒子被迈克尔·杰克逊自己打开了。 慢慢地,人们在电视上看到的杰克逊已不是那个一头毛茸茸卷发的健康的黑人男孩,而是一个苍白瘦弱的、看去似女性的面孔,每每出现在公众场合,他总是用大大的墨镜和口罩遮住半个脸。媒体送了他一个新绰号:怪物。 这期间,包括他的两次婚姻都增加了人们对他怪异的感觉。他的第二次婚姻为其带来一男一女两个孩子。2002年,迈克尔·杰克逊的第三个孩子出生。因是试管婴儿,母亲的身份一直不为外界所知。

1993年和2005年,迈克尔·杰克逊前后被两个十几岁的男孩控告性猥亵。杰克逊的声望,他的音乐生涯受到重创,曾经喜爱他的歌迷因不解和失望而渐渐远离。

而他正因这些事件身心与健康遭受到巨大创伤。他去世后,当年杰克逊的首席律师回忆说,判决他们胜诉的那一刻,群情欢呼。但迈克尔·杰克逊并未流露特别的兴奋,律师说,那一刻他知道,迈克尔已经失去了对人的信任。

迈克尔·杰克逊曾说,他写的那首题为《童年》的歌,说的才是真正的他:你见过我的童年吗? 我在寻找那个我来自的世界 没有人理解我 人们只是把它看作怪异的举止 因为我一直在寻找 就像一个孩子,不过,请原谅我 (文/程晓鸿(发自美国华盛顿)作者为旅居美国的资深媒体人)“我们这一代人对于迈克尔·杰克逊是有情结的,并不仅仅因为他是流行音乐之王,更重要的是,他是我们青春时代集体的记忆符号”。

北京时间6月26日早晨8点多钟,迈克尔·杰克逊在地球彼端洛杉矶去世约3小时后,刚从睡梦中醒来的傅雄收到朋友发来的短信:“迈克尔·杰克逊去世了!”他惊出了一身冷汗,第一时间以为自己被朋友“涮”了。“我一开始觉得可能是开玩笑的,仔细想了想,谁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呢?”他打电话求证了一下,竟然是真的。

今年38岁的傅雄做了14年正版唱片的营生,他开在北京新街口的蓝线唱片行在国内乐迷中有着响亮的名声。他依然清楚地记得,中学时买过的第一盘引进版外国歌星磁带就是《真棒》(BAD),放学后听着录音机在屋里乱跳。当时的少年最想知道的,是“we are the world”里面每一句都是谁唱的,而“billie jean”的前奏在记忆里永远是最酷的。 “再也看不到太空步了”。对于生在上个世纪70年代初,成长于80年代的傅雄和他的同龄人来说,迈克尔·杰克逊的歌,就像是一记响亮的开场锣,“咣”的一声,从此敲开了他们懵懂而纷杂的青春期。

傅雄起身想找些迈克尔·杰克逊的图片来看,但不再敢听他的唱片。悲伤在地球的另一端蔓延 人至中年的韦晓吟是从中国国际广播电台听到了迈克尔·杰克逊过世的消息,她的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很快她收到了曾经一起共事的CBS伙伴发来的E-mail,只有简短的几个字:“我太悲伤了。” 悲伤,在于迈克尔·杰克逊来说十分陌生的另外国度的人群里迅速蔓延。

仅在天涯论坛,关于迈克尔·杰克逊去世的帖子,当天的访问量就突破了98万人次,网友跟帖6000多条;国内较大的视频网站优酷网、土豆网上,杰克逊曾经拍摄过的MV、演唱会也都达到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点击率,留言数千条。 杰克逊的中文网站"迈克尔·杰克逊中国网"(MJJCN.COM),也随即将主页变成了全黑,用醒目的大字写着"再见,我们爱你",背景音乐"We've been together"(我们永远在一起)的歌声一直回响。

国内各大媒体也开始了对迈克尔·杰克逊生平、音乐等各方面铺天盖地的报道。当晚9点,数百名中国歌迷自发在北京的后海举行对迈克尔·杰克逊的纪念活动。歌迷清一色黑衣肃穆打扮,在公园空地上用无数蜡烛拼出了"I LOVE MJ"的字样。大家在现场清唱了迈克尔·杰克逊的歌曲后,并默哀3分钟作为悼念。

尽管,迟了美国三十多年(迈克尔·杰克逊在美国5岁出道并成名),中国乐迷才认识这个已在流行音乐世界称王多年的音乐天才,但丝毫不影响他在中国持久且强劲的影响力。 “现在玩音乐的这些人,70年代甚至60年代的,你问他们谁没学过迈克尔·杰克逊?都学过!我记得当时玩摇滚的那帮人,一开始都不是玩别的,都是跳霹雳舞,学迈克尔·杰克逊的范儿。”某网站摇滚频道主编祁又一虽然出生于80年代初,但他认为,“迈克尔·杰克逊对中国人的影响肯定不是最早的,但肯定是最大的”。他甚至把把迈克尔·杰克逊称为“这个星球上最成功的歌手”。

25岁的《音乐时空》编辑李帅更是迈克尔·杰克逊的“死忠党”,他家里收集了杰克逊从出道以来的每一张正版黑胶唱片,还曾专门托朋友从美国买回杰克逊发行的最后一张全新歌曲的正式专辑《万夫莫敌》,“我喜欢他眼神里流露的忧郁”,李帅指着这张有些发白的唱片,不胜唏嘘。

《BAD》的中国化之路 迈克尔·杰克逊在中国的传奇,开始于上世纪的80年代末期。1988年,在迈克尔·杰克逊那张创造了销售奇迹的专辑《BAD》在美国成功发行4年后,中国唱片公司上海分公司引进了这张唱片,中文译名《真棒》。而迈克尔·杰克逊在更早的1982年发行、代表了其音乐巅峰的另一张专辑《Thriller》,中国乐迷则是在认识《BAD》之后更迟的时间才得到它。 作为引进迈克尔·杰克逊唱片的第一人,韦晓吟常常会怀念"迈克尔·杰克逊旋风开始席卷全中国的黄金时代",那是上世纪80年代末的事情。

其时的韦晓吟,是中国唱片公司外国音乐编辑室的音乐编辑,专门负责引进国外的原版唱片。 1987年,在人民大礼堂举行的一次世界唱片年展晚宴上,韦晓吟结识了坐在身旁的"大人物"--时任CBS高级副总裁的皮特-邦德,一位优雅的英国绅士。迈克尔·杰克逊所属的爱比克唱片公司,正是CBS旗下的。

已发行了两张专辑的杰克逊,当时已经是西方世界“红得发紫”的大腕儿。他的《Thriller》在全球销量超过了1.04亿张,连续37周在美国排行榜上霸占冠军宝座,至今无人能敌。

《Thriller》讲述了一个贫民区黑帮群殴的故事,风格深受《西区故事》 的影响,片中的街头混混全都是由真正的古惑仔扮演。迈克尔·杰克逊在自传《月球漫步》中写道:“这些混混非常友好,他们不奢求其他,只要求上镜。”

正发行的专辑《BAD》,全球销量也已超过了2200万张,CBS电视台为此还专门播放了长达17分钟的《BAD》MTV完整版。

皮特-邦德主动表示,希望与中国唱片公司合作引进《BAD》的版权。在那个国门初开的年代,西方人都瞄着“神秘”的中国,能够在这片土地上“发声”,那是了不起的大事。 “突然要引进这么大牌的明星,我心里真没底。”而且,迈克尔·杰克逊的穿着打扮,还有怪异的尖叫,都和当时中国的主流音乐格格不入。中国的乐迷能接受吗?韦晓吟不能确定。她和同事们最终决定,先引进一些CBS出的古典音乐唱片作底,然后再介绍迈克尔·杰克逊。“当时是很小心的,每一个唱词都是反复听,看看有没有问题。”韦晓吟至今仍对当年翻译时的战战兢兢记忆犹新,譬如《卖弄风情的戴安娜》(Dirty Dianna)、《犯罪高手》(Smooth Criminal),光听名字就能想象它出现在那个年代中国的“先锋性”和“震撼性”。而这张充斥着大量俚语和习惯用语的英文专辑,对于一直学习正规英文,没有出国经验的韦晓吟来说,翻译起来实在是个“大麻烦”。

皮特-邦德为韦晓吟的翻译提供了巨大的帮助,他甚至曾询问韦晓吟:“你要和MJ通通电话吗?”“从字面上来讲,‘BAD'是不好翻译的,实际上他就是‘Terrific',真棒的意思。”在皮特-邦德的提议下,迈克尔·杰克逊这张《BAD》专辑有了正式的中文名《真棒》。没有经过一处删减,《真棒》很顺利地通过了审查。选择他意味着选择了一种前卫的生活方式

20世纪80年代,流行音乐已大举进入刚经历浩劫、文化近乎荒芜的中国。1986年,在得到了官方和传媒的一致认可后,流行音乐人终于名正言顺地登上舞台,1988年,把迈克尔·杰克逊"请"进来的时候,中国流行音乐正是百花齐放时,可迈克尔·杰克逊的音乐还是带给中国乐迷们前所未有的冲击和体验。

时隔多年,《音乐时空》杂志主编李宏杰还能回忆起当年初次听到《BAD》时的震撼,“那是太新鲜的音乐冲击了!”混合着FUNK、迪斯科元素,强劲、快速的节奏,还有伴随音乐的尖叫,迈克尔·杰克逊创造的音乐世界,让少年李宏杰如痴如醉。

1988年,中国唱片公司上海分公司在上海的唱片工厂举行了《真棒》密纹唱片的首发式,盛况空前。 《真棒》的销量好得出奇,韦晓吟向《中国新闻周刊》回忆了当时发行的“奇观”,“大卡车一大早就排上队了,工人们在工厂不分昼夜、加班加点地赶工,把制好的唱片装车运到全国各地。”据说,《真棒》很快在中国的销量就超过了100万张。 “那个时候,喜欢杰克逊,就意味着选择了一种前卫、新锐的生活方式。”《音乐时空》杂志主编李宏杰告诉记者。在录像机对大多数人而言还是奢侈品的时候,刚上初中的李宏杰就和同学轮流租录像带,到有录像机的同学家看迈克尔·杰克逊的MTV。 录像带播放的是《颤栗》(Thriller)中的一幕,一帮黑帮老大模样的人出现在镜头前,“杰克逊用尖厉的嗓音喊出了‘beat it',真的是酷毙了!”李宏杰回忆时也忍不住跟着尖叫起来。 大家都在为杰克逊招牌式的“月球漫步”舞步而疯狂,他的亮片手套、黑色软呢帽,也都成了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错过的永不再来,迈克尔·杰克逊所引发的热潮还在继续。就在《真棒》中文版发行的同年,全中国酷爱先锋文化和流行音乐的青年人都在兴奋地谈论着迈克尔·杰克逊要来北京演出的消息。

多年后,在谈起那场几乎就要成行的迈克尔·杰克逊来华演唱会,时任东方歌舞团负责人的黑子(真名王彦军)还不无遗憾。“我做这个行业有两大遗憾,一个是邓丽君,一个是迈克尔·杰克逊。杰克逊我当时都谈成了,那个年代把杰克逊谈成了是很难的,合同到现在我还留着呢,108页,每一条我都做了准备,那时候他还答应我提供500万美元建一个迈克尔·杰克逊小学。当时最后一道关没批下来。” 2005年,黑子在接受媒体采访时,透露了迈克尔·杰克逊曾与中国内地的乐迷如此接近。可从那以后,黑子似乎从音乐界消失了,记者经多方寻找,都未能寻见,也无法得知“最后一道关”的问题出在哪儿了。

民间有不同版本的猜测。有个惊人的说法,如日中天的迈克尔·杰克逊希望定在天安门广场举行他的这次演唱会,这个要求当时文化部答应考虑,但杰克逊旋即又提出,在演出当晚,把天安门上的毛主席画像换成他的画像。这下,来华演出申请就此成为一段“传说”。

而这次7月的伦敦开唱之机,中国乐迷本有可能与迈克尔·杰克逊“再续前缘”的:北京歌华莱恩运营总监李斌在接受媒体采访时称,“年初知道他7月要在伦敦开唱,我们就跟对方联系,问有没有全球巡演的计划,如果有,我们希望促成他在北京或上海的演出,”李斌说,在接到中方邀请后,杰克逊伦敦演唱会的制作公司AEG表示了很大兴趣。

可这一次,“传说”成了永远的遗憾。1993、1996年,杰克逊曾先后两次抵达台北举办演唱会,演唱会结束后,仍然为当地各界制造了长达一个月左右的话题。 Michael走了!那一瞬间你就老了 三个月前,迈克尔·杰克逊宣布了即将在7月份举行50场告别演唱会。其时,《音乐时空》执行主编李宏杰还在和同事们热烈地讨论着这场演唱会,他们还因此在4月的《音乐时空》封面做了他的专题,标题为“迈克尔·杰克逊:最后的告别?”没想到,一语成谶。

迈克尔·杰克逊的猝死,让许许多多经历了那些痴狂岁月的乐迷们开始怀念,怀念已经开始遗忘的青春岁月。他们在网上热烈地讨论着,有人开始翻出自己尘封多年的黑胶唱片,去找寻那位活力四射的偶像和那些曾经的记忆。 “我们这一代人对于迈克尔·杰克逊是有情结的,并不仅仅因为他是流行音乐之王,更重要的是,他是我们青春时代集体的记忆符号。”傅雄说得很伤感。

已经不再青春的傅雄有好些年没听迈克尔·杰克逊的音乐了,如果想怀旧,他会去听听猫王、平克-弗洛伊德,杰克逊并不是唯一。青春和那个时期的记忆,被他不经意放在自己都忽略的某个角落。 当大家在感慨偶像的突然离世,更多的时候,却是彼此缅怀逝去的青春。成长中的一部分,可能是刘德华,可能是动画片,可能是王小波或常山赵子龙?那部分随着你长大,你变老的时候希望它永远年轻;就是那部分,在身体里有个秘密器官叫做‘青春',只有你知道它一直在那跳动着。

“有一天早上它死了,那一瞬间你就老了。”傅雄在自己博客里的留言代表了很多人对迈克尔·杰克逊的感怀。 高晓松也在自己的博客里写道,“Michael走了!大师辈出的80年代终于落幕。忽然觉得自己老了,很老了”,这篇博文的点击量很快突破了27万。文/李邑兰Did you have to go(你真的走吗?) And leave my world so cold (我的世界一片凄凉) 对于年龄接近迈克尔·杰克逊的中国人来说,他的去世,有“世界一片凄凉”的感觉,这是实实在在的情感。原因无他,在从青年走到中年的近30年的生命历程中,杰克逊留下的印记是那样的清晰。这些印记,远远超越了音乐的内涵,而延展到一个社会文化的缩影。

迈克尔·杰克逊,大洋彼岸的歌手。他在欧美国家家喻户晓之际,中国人并不知道。那时候,中国正进入“八十年代第一春”。不同的是,在这个春天来临之前的1979年,中国打开了封闭了30年的国门,因而,在这个春天就出现了与以往不同的特征:在北京、上海等大城市的街头,以往以军装和军便服为主调色彩的青年人的服装,突然有了改变,衬衫和喇叭裤开始摇曳;女士单调的马尾,忽然有波浪的痕迹,甚至男士多年的分式发和小平头也有了改变,人群中偶尔也能见到蓄长发的雏形;一种名之为"迪士高"、与以往“高、快、响、硬”革命旋律不同的音乐,通过街头的“卡式录音机”在空气中鼓噪,并在公园某个角落形成了一道奇观:在震耳的音乐中快节奏跳舞的男女。

这些与以往不同的社会文化特征,撞击着国人固有的思维观念,新旧冲突中纠葛也不可避免。好在,政府允许:窗户打开了,吸收了新鲜空气的同时,不免进来几个“苍蝇”。小小的苍蝇“不足奇”,于是乎,象征着国门意义的窗户,继续打开。于是乎,迈克尔·杰克逊,走进国人的视野。

不过,在中国这一年打开窗户的时候,迈克尔·杰克逊的旋律还无法远涉重洋飘到这里。然而,他所崇尚的装束和音乐,已经在中国落户了:当中国人为喇叭裤争论时,这种装束却是迈克尔·杰克逊最主打的演出服;当中国人视男人长发为另类时,披肩长发则是他最常见的打扮;当有关方面禁止街头和公园"迪士高"时,他的歌声却离不开这种疯狂的节奏。

应当说,迈克尔·杰克逊所展现的一切,都与当时中国青年人中的追求相重叠,也与冲破以往的社会文化观念的国情相吻合。所以,1986年或1987年,他的卡式录音带《黑与白》被翻版走进中国的时候,人们并不觉得陌生;而到80年代末期90年代初期他的MTV开始通过录像带传递的时候,人们更加觉得亲切。“哦,亲爱的迈克尔,你怎么现在刚与我们见面?”仿佛久别重逢的心绪,露布在青年人的心中。 不过,迈克尔还是有那么一点隔膜。中国需要自己的类似于迈克尔的标杆和英雄,以满足青春溢出的呼喊。1986年秋天北京体育馆的"国际和平年"百名歌星演唱会上,仅仅是一名歌手的崔健,穿着皱巴巴的军便服,斜背着一把破吉他,蓬头垢面地在麦克风前放肆地吼叫:“我曾经问个不休,你何时跟我走,可你却总是笑我,一无所有”那种迷惘落寞无奈却又不甘平静的怅然情绪,让蒙尘的青春,重新燃烧起来。

多年后,崔健说:“这世界上没有人能比得上迈克尔·杰克逊。”“当我们开始做音乐录影带的时候,并没有多少可以借鉴的对象。而杰克逊在‘Bad'里的舞蹈让人印象太深刻了。” 对杰克逊舞蹈印象深刻的还不止于崔健,还有现在成名的沙宝亮、央视主持人朱迅,还有当年因为跳霹雳舞而成为明星的陶金。1988年,陶金因主演电影《摇滚青年》一夜成名,沙宝亮和朱迅都是这部电影里的街头舞的配角。而该片也造就了后来成为“西北风”的歌手孙国庆、屠洪刚等。

迈克尔·杰克逊给崔健注入了新的思维,也成就了中国的摇滚乐;他的标志性“太空舞步”,为中国的舞台开了另外一扇窗。在拥趸崔健这根标杆的同时,杰克逊的声音、舞步和装束,也开始与当时的青年人同呼吸,一直到今天这些青年人走进中年。 迈克尔·杰克逊走红时,中国开始睁眼看世界;迈克尔·杰克逊去世的今天,中国已经习惯了世界,哪怕是在以往年代里敌意的意识形态。然而,在习惯了世界的今天,“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也已成为过去时,中国已经很少有人有耐心去品味杰克逊旋律,去体味他在生命缝隙中的抗争与呐喊。因此,面对他谢世的新闻,我们只能怅然若失地抚摸身上的印记,目送着一个英雄的远去,用他的歌《You Are Not Alone》作哀乐 But you are not alone(你不会孤单) For I am here with you(我永伴你身旁) Though we're far apart (不管天涯海角) You're always in my heart(你在我心间) But you are not alone(你不会孤单) (文/徐庆全 作者为《炎黄春秋》执行主编)中国乐迷眼中的杰克逊是不完整的,是晚到了若干年的,但却是他光芒四射的巅峰。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的封闭给了我们更大的快乐。

迈克尔·杰克逊的猝死引发了全球性的自发哀悼。他无疑是上世纪80年代最伟大的流行歌星,但他给不同国家乐迷留下的遗产却不尽相同。准确地说,中国乐迷眼中的杰克逊是不完整的,却是全盛期的杰克逊,是他光芒四射的巅峰。

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的封闭给了我们更大的快乐。时差落后“半个朝代”迈克尔·杰克逊5岁登台,从艺40多年,整个演艺生涯可粗分为三个阶段。作为童星的迈克尔系五兄弟组合之一,是其中的小弟弟,但肩挑大梁。作为主音歌手,他高亢纯洁的童声把几位哥哥的歌声沦为伴唱。经过Motown、CBS、Epic等唱片公司的包装和宣传,杰克逊以及跟他哥哥的歌曲红遍全美。(他是1971年单飞的,但没有离开兄弟组合。) 这个阶段是中国多数乐迷不熟悉的迈克尔·杰克逊,像《I Want You Back》和《ABC》这样的名曲在中国默默无闻,而《I'll Be There》我们熟知的是玛丽娅-凯丽的翻唱版。缺了这一段历史,意味着,我们很难想象,小迈克尔曾经是歌坛的秀兰-邓波儿,曾经有让人疼惜怜爱的时期。而中国乐迷对迈克尔·杰克逊的反应之所以震撼,因为太过迅猛,所以有点蒙。

严格说,天王时期的杰克逊是从1979年的《Off the Wall》开始的,该专辑产生了四首冠军歌曲,美国销量700万,全球2000万。1982年,他推出了下一张专辑《Thriller》,将自己的事业推到了最高峰。这张唱片至今依然占据着史上销量之最,共1亿800万张,其中有7首单曲进入榜单前十名。

此时的中国刚刚开始改革开放,海外资讯仍十分匮乏,只有大都市的极少数人通过海外关系才能带进整盘盒带,而对于《Thriller》至关重要的音乐录影带看过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迈克尔·杰克逊在中国登堂入室是1987年发行、1988年引进的《Bad》。这张专辑产生7首畅销单曲,美国卖出800万张,全球3000万张,从任何角度讲都是一个成功的作品,但相对于之前的《Thriller》,仿佛离开珠穆朗玛峰,往任何方向走都是下坡。

换言之,即便只算天王时期,中国乐迷对迈克尔·杰克逊的认知也存在着九年的时差。对于流行音乐,这起码是半个朝代。诚然,乐迷们通过盒带了解了《Bad》之前的杰克逊,但隔代听流行歌曲,其感受完全不同,只会有一种钻故纸堆、挖掘历史的逆向探索感。也因此,美国乐迷心目中最棒的迈克尔·杰克逊歌曲是《Thriller》中的"Billie Jean",而中国乐迷首选肯定不是这一首。 据乐评人平客回忆,他80年代末90年代初在天津当电台DJ时期,听众点播最频繁的迈克尔·杰克逊的歌曲是1991年《Dangerous》专辑中的"Heal the World"。"镜中人"和"黑与白"很可能是极少数中美两国乐迷共同认可的迈克尔·杰克逊名曲。除此,美国乐迷偏爱《Bad》之前的杰克逊,中国乐迷则喜欢《Bad》之后的,泾渭分明。

最讽刺的是,迈克尔·杰克逊在中国轰然洞开之际,恰好是他在美国事业滑坡的起点。80年代末起,杰克逊不再以他的音乐进入新闻视野,取而代之是他怪异的个人生活。

中美乐迷的爱并不同 大约从1993年第一桩性丑闻开始,迈克尔·杰克逊进入了他人生的第三个阶段。此时,美国公众的注意力几乎完全集中在他的负面新闻,虽然这些新闻在中国也被转载,但杀伤力远没有美国那么大。

细究起来,如对于未成年人的性侵犯,中国民众比较关心女性受害者,但在美国焦点往往是少年,美媒体热衷报道的恋童癖案件,受害方多半是男性。

而对于迈克尔·杰克逊“洗白”皮肤,是否是背叛了自己的种族和传统,这对遥远的中国乐迷来说,更是不被考虑的话题。

对迈克尔·杰克逊音乐方面的成就,两国乐迷的理解也不尽相同。对于美国流行音乐而言,他的意义在于延续并发展了迪斯科传统,融入了R&B黑人音乐,结合产生一种跨越类型、拥有最大限度受众面的音乐。通俗地说,他站在黑人音乐的肩膀上,却大大超越了黑人音乐。可对于刚打开国门的中国人来说,迈克尔·杰克逊提供了前所未有的视听融合,证明了流行歌手还可以有舞蹈家的舞技;而就音乐来说,因为之前我们没有机会实时跟踪Bee Gees、唐娜-萨莫(Donna Summer)和ABBA等偏舞蹈型的歌曲,因此,迈克尔·杰克逊呈现的丰富而强烈的节奏令人大开眼界。在此之前流传进来的港台音乐虽也具有革命性,但它们均以旋律为重心,而迈克尔·杰克逊则显示出流行音乐强烈的节奏感。

当然,他的太空舞步横扫全球,没有国界和文化差异。尽管杰克逊之前已经有很多艺术家(包括法国默剧大师马塞尔-马素)都公开表演过太空舞步,但真正使得它获得全球盛赞的,是杰克逊。舞步本身有难度但并非难到学不会,但作为整个杰克逊舞蹈的闪光点,它展示了表演者对肢体语言的无比娴熟。

另外,迈克尔·杰克逊的音乐录影具有无与伦比的开创意义,它不仅将MTV频道推到文化主流,同时把流行歌曲从纯粹的声乐变成了一种影像艺术。

他只是那个时代的王者 迈克尔·杰克逊是天王巨星,但他对中国乐迷的意义超过了对他本国的乐迷。由于中国大陆连续30年的自我封闭,我们在80年代跟世界乐坛是完全脱节的,中国乐迷没有实时经历猫王和Beatles的魅力,对迈克尔·杰克逊也没有一种身临其境的同步挂钩,这使得很多人以为杰克逊便是史无前例的巨星,以为他对流行音乐的贡献是超越所有前人的,以为是他把美国流行音乐推向了世界。

显然,把“一个时代结束”的标签用在迈克尔·杰克逊身上也是不恰当的。杰克逊的确是音乐天才,但他对流行音乐的贡献很难说超过了猫王和Beatles。这两位的音乐具有强烈的社会性,而杰克逊最大的社会性在于少数歌词所包涵的人道主义精神以及他从事的慈善事业,具体表现在《We Are the World》和《Heal the World》等歌曲中。就音乐本身而言,他的综合性远超过革命性。可是,他对音乐表现力的好奇和探索,甚至还不如同时代的麦当娜。

1999年美国《时代》周刊评选世纪百大人物,其中20个文学家艺术家名额中,有披头士(Beatles)、鲍勃-迪伦、艾瑞莎-弗兰克林(Aretha Franklin)、路易斯-阿姆斯特朗(Louis Armstrong),却没有迈克尔·杰克逊--这不难理解,杰克逊是集大成者,但不是开拓者。

这张百大榜单中还有一位流行歌手,名叫Frank Sinatra(弗兰克-辛纳特拉),1940年代红遍全球的歌星(他同时是电影明星,但成就不如音乐)。

美国流行音乐跟美国电影一样,早在20世纪初便征服了世界。像30年代的平克劳斯贝,在老上海便已拥有无数粉丝;经过40年的隔阂,80-90年代上海的报纸上,依然常见到老人对他的缅怀。 无疑,八九十年代成长起来的中国乐迷,再过30~40年,也会记得迈克尔·杰克逊。他是那个时代的王者。但流行歌曲的特征即是对时代精神的高度敏感和精准再现,而这也恰恰是它速朽的根源。再者,以节奏为卖点的舞曲在文化威望的链条上是处于下游的。举例来说,过去十多年,美国电台已很少播放他的歌曲,因为舞曲很少隔代能继续流行。

在中国,杰克逊是内地绝大多数人领略到的第一个海外乐坛的巨星,堪称前无古人,至今无后来者。他的怪癖和神秘非但没有损伤他的形象,反而有助于塑造其王者风范。他结合了童子的音色和王的气派,结合了直冲假声区的美妙高音和快如抽风、柔似柳丝的肢体表达,结合对不幸儿童的真心关怀和对童年纯真的病态向往。如果中国能提供美国那样的文化市场和艺术平台,毫不夸张地说,中国比美国更适合他。 (文/周黎明作者为资深文化评论人)

(中国新闻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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