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有个“托梦”的经历。
我姥姥这辈子生下六个孩子,三男三女。俺老娘在六个里是大姐,排老二,上面还有个大哥。最小的是我老姨。她死的早,挺冤的。因为她婆婆意识守旧,想要孙子。我老姨生的是女儿。当时(81年)是计划生育宣传管的挺严的时候,生完一胎就肯定没机会。她婆婆就成心天天找碴闹事。月子还没坐完就嚷嚷要把儿媳妇轰回娘家去。偏偏我那个姨夫也挺混蛋的,和他妈一块折腾我老姨。
我姥姥一直在我家住,等于我家就是老姨的娘家。可是我老姨自尊心强,脸皮薄好面子,回娘家这些事也不说。当时家里人只觉的她气色不好,问她她也不讲实情。就这么憋,慢慢精神受了刺激,分裂症,疯了。
病了以后她娘家就干脆就把她带到我家,等于就是打发回娘家不要她了。那会儿病的就非常严重了,老说大衣柜里藏个老太太逼她上吊什么的,还用菜刀剁了自己两跟手指,已经到了没人看着就不行的情况了。但当时我父亲常年在国外,我老娘工作有忙,家里没什么管用的人。没看住,也不知道她怎么找的一瓶敌敌畏,喝完了又割腕。我是第一个看到我老姨死状的人。以下这段我从自己日记里翻出来的:
“……83年春末夏初的傍晚,黑暗逐渐浓厚的房间,进门就闻见弥漫着呛人的腥酸气味。脚下有滑腻的感觉,感觉似乎踩到了粘稠的液体上。伸手去拨开关,通电的灯管开始闪烁。在最初的黑白交替之间,我看到倒在一地呕吐物中的逝者,血从手腕的伤口处流出,早已凝固变黑,一切都来不及了。意外的情景虽然让我震惊,却并没有丝毫恐惧之感,因为逝者因失血而变成灰白色的面容呈现出少有的安详静谧的神态。她已然超脱了,选择这种方式让自己离开已经感觉不到快乐和幸福的尘世,到了一个使理想和感情都达到无限自由的地方,一个让七情六欲都变的即无所谓从也无所追求的地方。她舍得尚在人世的女儿么?”
当时我还是个孩子,这些给我的刺激特别大,到现在那场面我还记的非常清楚。之后我家就收养她女儿了。在我这表妹12岁之前,一般是平时在我家,寒暑假了到她父亲那里住一阵。
“托梦”这事就发生在93年寒假,晚上睡觉做梦,梦到的是是当时我发现她死状的那一时刻,就是上面我日记里写的这些。梦里场景是一模一样,前面过程也都是一样的,不同的地方是在这梦里,灯管闪烁黑白交替,亮了后本来应该已经死亡的老姨在梦里没死,躺在地上看着我,说让我一定看好了表妹!!说了几遍,然后闭上眼,才是很安稳的逝者的表情。
醒过来发现自己一身冷汉,身上穿的圆领T恤是湿的。因为昨完梦后心理很恐惧,圈在被子里不敢动,感觉胳膊和肋部夹着的那部分T恤感觉又湿又冷。等天亮了以后感觉有点预兆,当时就觉的可能真有什么事。就给我那个姨父家里打电话。接电话的是他再婚之后的老婆,说他老公上班了不在家,正好有事想跟我说,说我表妹在他家跟小弟弟(这个二婚生的)玩的挺好,不想回去了,多住几天。说完就挂了。等晚上她老公回来也是这么说的。
我听完觉的里面肯定有事。跟我妈说想去看看。我妈还非要等礼拜天再去。劳资当时正年少气盛,晚上找个借口,跟我妈说出去玩玩。约上一发小儿,我那发小儿算是顽主,挺仗义的,揣着菜刀就过去了。到他家先把门骗开,上来就问我妹呢?她那二婚老婆跟我说去她奶奶家了企图蒙混过关。我说你丫说话关什么大屋门啊,一把推开。推开大屋门就看见我那表妹坐一小凳上,头上缠着纱布,一看见我就哭了。劳资当时那一个恨,回身一刀就抡过去。要是不后来动静大惊动了邻居,加上冬天丫穿的多,那两口子早就没命了。
事后把我妹接回来,知道是昨天中午吃饭她摔了个碗,那后妈拿炒菜铲子没轻没重的就照头上给了一下。打完看见流血了还不送医院去,等到晚上她爸爸回来才去的。
从那以后我妹就在我家住了,再也没见过他生父。事后俺还特郑重的把事情经过和自己一顿掏心窝子的话写信,衬没人的时候拿到阳台上烧掉,就当是给阴间我那老姨捎个信,让他放心,以后不会亏待这个妹妹的。
劳资这几十年活下来,现在为人夫、人父、人师,不敢说这几个人生角色做的是算合格还是优秀。但是作为兄长,这快20年里还是相当尽心尽力的。现在问我妹心理谁最亲,她肯定说是俺。俺也算对得起俺那早逝的老姨了。
我妹现在也结婚了,妹夫也还不错,留学时认识的台湾小子。俩人还在谈的时候,她第一次领他见父母就是我去给盯着的,然后才见的我爹娘。那小子还没结婚的时候就让我先训过几顿了。
后话:
我妹现在也结婚了,妹夫也还不错,留学时认识的台湾小子。俩人还在谈的时候,她第一次领他见父母就是我去给盯着的,然后才见的我爹娘。那小子还没结婚的时候就让我先训过几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