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梭戛长角苗族
在中国西部贵州省的崇山峻岭中,在六枝特区和织金县的交界地带,生活着一支古朴而神秘的苗族分支——长角苗族,现仅有4600人。1997年挪威王国政府与中国政府在这里合作建设了亚洲第一座生态博物馆,使这个奇特的民族为更多的人所知晓。
目击头顶长角的神秘风俗
经过近两个小时的颠簸,我们的车子直接开到了六枝梭戛生态博物馆中心区陇戛寨的寨门口。
一下车,目光立即被一群头上顶着硕大发髻的长角苗妇女儿童所吸引。她们穿着自制的蜡染刺绣服装,端着盛满米酒的牛角,低声吟唱着迎客的敬酒歌。几位站在路边看热闹的盛装小女孩,许是头饰太沉了,一直用手托着发髻。
1993年,法国《费加罗杂志》周刊的记者经过3天徒步跋涉来到这个村寨采访时,认为这里的妇女身材矮小,但头饰巨大,有一种“殿下”般的气派。如今,这种具有“殿下” 气派的发型在这里得到了发扬光大。梭戛生态博物馆馆长徐美陵先生说,梭戛人的历史写在头发上。妇女每天梳头时把掉的头发用麻线编织起来,一代一代传下去,作为嫁妆传给闺女。
梭戛生态博物馆里现存最珍贵的一个发髻积累了五辈人的头发,重达6公斤。女人们先用一根长约2尺左右的牛角状木板将头发盘在脑后,再在木角上把假发盘成巨大的“∞”字形。头饰高约15公分,两头垂于耳下到两肩上方。为了使发型显得更加庞大,近几年长角苗的女人们把毛线也盘进了发髻里。
徐美陵介绍说,过去长角苗男子也是将木角盘制于头顶后部,再盘缠麻和头发。现在男子已不再戴角,一般包青色头巾。
长角苗为什么要用“长角”作为头饰呢?关于这一标志的由来,说法不一。其中一种说法是,苗王战死后,苗族人举行盛大的送别仪式,他们把弓、弩反插在脑后,誓为苗王报仇。以后苗族人用木制长角取代兵器,并作为饰物,一代代传下来。
如今,梭戛以其奇异的长角风俗,已成为吸引海内外游客的重要目的地之一。
独特的婚恋习俗保存至今
长角苗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与外界的交往很少,其生存环境和经济文化仍保持着比较完整和古朴的风貌。风俗习惯内容繁多、内涵丰富,其中以婚嫁、丧葬、跳场等最为独特。
迄今为止,他们基本保持了在本民族内通婚,家族内不通婚的习俗。婚姻和家族血缘关系,把12个村寨牢固地联结在一起,从来没有被割断过。
每年春节,农历正月初四至十四的跳花坡,是长角苗青年谈情说爱的好时机,也是一年中最隆重的节日。这段时间,男青年都得走村串寨与女青年对歌。他们拿着竹制芦笙、口弦琴、竹笛,或者摘几片木叶,来到中意的女孩家门前对歌。
若男方赢了,女方才能开门让其进家。小伙子先给老人磕头,老人对小伙说几句希望话,祝福的话,然后设宴共饮。经过两三天对歌,双方若产生感情,小伙子便在女方家住上几天。
接着,便由双方媒人谈判,讲定礼金。如果女方家杀鸡摆酒待客,卜鸡卦“合”表示吉利,那么,就意味着男方可以择定吉日完婚了。
梭戛生态博物馆馆长徐美陵介绍,长角苗在谈恋爱时是非常开放的,过去每个寨子都有几个花棚,专供男女青年谈恋爱用。对于他们来说,性爱就是拥抱和亲吻的自然延续。但是,一旦结婚后,要求就会非常严格。这些习惯到现在仍没有大的变化。
这里有早恋的习俗,女子十二三岁就开始谈恋爱,十五六岁结婚的比较普遍。但是,现在这种习俗却在悄悄的改变之中。
今年刚满12岁的杨明珍家有四姐妹,她的三个姐姐都已经结婚了。她认为姐姐们结婚太早,她自己不会这样。“我还要上初中,考师范。我的理想是当一名乡村女教师。”正在读小学六年级的杨明珍说。。这个寨子里已经有几个考上师范当了老师的年轻人。教师在这里是一个非常令人羡慕的职业。见过世面的长角苗姑娘
身着盛装的熊华艳身高大约1.6米,浓眉大眼,在一群比较矮小的长角苗妇女中,显得鹤立鸡群。面对记者的镜头,她落落大方,显出一幅见过世面的样子。一交谈,方知她到省城贵阳打过工,而且还出过国。这在长角苗妇女中是绝无仅有的。
熊华艳还清楚地记得,两年前她代表长角苗到挪威考察,在挪威呆了8天,在北京呆了20多天。那是她第一次出远门。
与所有的长角苗女孩一样,熊华艳从小学习刺绣、蜡染,是姑娘中有名的巧手。她说,她发现挪威民族村庄的刺绣图案与长角苗的刺绣图案几乎相同,感到十分亲切。“挪威的民族村庄太美了,干净、整洁,人们生活得也很好,我们的寨子要变成那样就好了!” 熊华艳说。今年20岁的熊华艳孩子已经快3岁了。结婚后她曾到贵阳打工,在一家公司做产品推销。两个月后,熊华艳又回到了梭戛苗寨,又穿上了漂亮的长角苗服装。“当游客们把镜头对准我时,我感到了身为长角苗的自豪!”她说。
现在,梭戛生态博物馆馆长徐美陵把熊华艳和陇戛村唯一的中专毕业生杨光亮,作为生态博物馆第一批管理员的培养对象,打算今后让他们担负起现在由他负责的资料管理、讲解、民族文物的收集等工作。
“生态博物馆真正的主人是长角苗文化的拥有者——当地的苗族村民。” 徐美陵说。
神奇的生态博物馆
1971年,在法国巴黎近郊的一个工业小镇,诞生了世界上第一个生态博物馆。至今全世界已有生态博物馆300多座。亚洲有四座,均集中于贵州。生态博物馆就是原封不动地把整座村寨连同其中居民的习俗当做“遗址”,采取一些保护措施,将其保存并展示出来。
挪威博物馆学家约翰·杰斯特龙认为,生态博物馆的观点对于处在多数或统治地位文化包围之中的少数民族及其文化精华的保护和延续,具有重要意义。生态博物馆向社会提供的是一个正在生活着的社区的环境、经济、文化的整体,是一个正在生活着的社会的活标本。同时他也认为,生态博物馆从它一诞生的那一刻起,就应该考虑到经济的问题,只有与老百姓的生活联系在一起时,才能得到政府的支持。
“总而言之,生态博物馆并不是讲述一个阳光灿烂的故事,而是讲述着一种生活,生活毕竟是生活。” 约翰·杰斯特龙说。
梭戛生态博物馆1997年建馆,1998年对外开放。至今,已先后接待了挪威、法国、日本、美国等2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人士到长角苗社区考察、观光、旅游,接待中外游客8万多人次。人们在欣赏长角苗古老独特的风情文化的同时,也对这里的贫穷落后留下了深刻印象。随着与外部世界接触的增加,长角苗族人对自己的生存状态也产生了强烈的改变意识。现在,许多上学的长角苗女孩子,已经改穿汉装。“与众不同,人家会笑话的。”她们中的许多人对此深有体会。
1999年。梭戛苗寨只有一个男青年外出打工,2000年有1/3,今年达到了80%。与此同时,水泥房正在悄悄取代传统的石墙木墙茅草房。保护与发展的问题日益凸现。
今年8月,贵州省省委书记钱运录、副省长龙超云等官员专门到梭戛生态博物馆,对如何保持长角苗独有的民居、民族文化,建好民族村寨,改善苗族人的生产生活和生态环境等进行了考察。
据介绍,梭戛下一步要建成一个经济发展与文化保护相得益彰的文明社区,以达到“发展生产、改善生活、保护遗产、对外开放、走向小康”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