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被视为北京人艺的“中坚力量”之一,但杨立新总还是称自己是“不愿意站在中间演主角”的“小演员”。当今,各行各业关于“梦想”的讨论都随处可见。但在近日一次与北大师生的交流过程中,杨立新却坦言自己当年是“没有梦想的一代”:“我是怀揣着‘能在北京找一个饭碗’的心态来找工作的,希望自己不上山下乡就成。”
也许正因为如此,杨立新表达了对当今年轻人的羡慕:“我得赞扬一下这个时代:号召大家有梦想,号召大家能够插上梦想的翅膀飞向未来。”不过,杨立新也表示,自己当年没有什么梦想,做事情都是脚踏实地一步一步走来的:“希望你们既能怀揣梦想,也能脚踏实地。”
对于从事演艺事业半辈子的杨立新来说,他认为演员应该具备三个条件:第一,是文字的理解力。第二,是想象力。第三,是表现力。
在杨立新看来,身为一名演员自身需要具备的素质中,排在第一位的就是对剧本的研读。他认为,研究话剧就该像缫丝工捋丝线一样,要将故事中的人物线、情感线一条一条地捋清楚。只有中专学历的杨立新,当年为了研读《雷雨》,他从对《雷雨》的评论、研究开始翻起,不放过一个细节。依靠这种踏踏实实的研究,他分析出:周朴园除了繁漪和梅侍萍之外,很可能还有一个夫人:“我给你算这个账——三十年前侍萍生了大少爷,之后生的鲁大海。年三十儿的晚上刚生完鲁大海三天,就被赶出了家门。
后面的繁漪和周萍说‘你的爸爸把我骗进了你们家,生了冲儿,就再也不理我了’,那时周冲十七岁,十月怀胎,就是十八年前。这中间可还有九年的时间,那个门当户对的大小姐是谁啊?那个九年空缺的是谁啊?周朴园那九年是一个人生活的吗?”这些细节,也许跟《雷雨》的表演本身毫无关系,很多人可能都从来不会去往这方面想,但杨立新就是这样一个会把很多细微之处都想清楚的人。
研究要“深入”,但舞台上的表现却又要“浅出”。当和同学探讨起有关戏剧理论的话题时,杨立新表示:“一个剧院演戏剧是给观众看的,不是给专家和作者自己看的。只有作者自己看得懂,观众看不懂的戏,那不是成功。一个饭馆,做菜是给食客吃的,食客说不好吃,大师傅说我完全按照配方做的,爱好吃不好吃,和我没关系,那饭馆就关门了。戏是演给观众看的,如果观众看不懂,全是内行才能看得懂,这是演给观众的戏吗?不是演给观众的戏,是不是得找找自己的问题?”
杨立新表示,上世纪80年代曾与著名指挥李德伦探讨过这个问题:“我说对音乐我不懂,听《二泉映月》我听得心情很郁闷,怎么才能欣赏?他说这个就叫欣赏。对于我们搞音乐的来说,你这样欣赏就够了。对我们搞音乐演出的人来说,如果说我的音乐会你不买票,那我就失败了。你要进来能感受到这些,就够了。你回家之后弄一本《如何解读交响乐》,学的跟我似的,那不是瞎掰么?”
对于当下的中国话剧组织的现状,杨立新无不担忧地将其形容为“百花园中就几支”:“大部分院团都走向了没落,这不是个好现象。北京人艺之所以还能独树一帜。这当然与老一辈演员的贡献分不开。其中就有于是之老先生,于先生最大的贡献是上世纪80年代做北京人艺剧本组组长,团结了一大批作家,之后又在剧院的文学建设上做出了更大的贡献。在他当主任的时候,我们剧院出来了一大批的好话剧,包括《左邻右舍》《天下第一楼》《狗儿爷涅槃》《哗变》等等这一系列的剧目,都是在于先生那个时候搞起来的。”
杨立新认为,每一个剧院要想“立得住”,必须要有自己的剧目,要有自己的导演和演员。人艺能发展至今,全是遵循了这几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