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兰经》简介
马坚
《古兰经》是阿拉伯语文中首先加以记载的典籍,换言之,在《古兰经》之前,阿拉伯人并没有什么书籍,故研究阿拉伯文学史的人,必须研究《古兰经》,因为公历第六世纪和第七世纪初期,阿拉伯人的理性生活和文艺生活,都表现在《古兰经》里;在那个时期中,典雅的文章、各种的旨趣和文体,都是以《古兰经》为先导的。《古兰经》独具一种新奇美妙的文体,既不是依照韵律的,又不是以若干押韵的短节来表达一个意义的,也不是没有节奏和韵脚的散文。《古兰经》每章分为若干节,每节能表达一个独立的意义,各节互相衔接;每节终了,刚好是读者在气势上和情感上需要停顿之处。阿拉伯人是以诗歌和词章著名于世的,他们听了《古兰经》,觉得非常美妙,同时,也觉得非常新奇,因为他们所认识的各种文体中没有这样的一种文体,所以他们不得不说:《古兰经》是诗歌,或是咒语,或是卜辞。这三种东西,在当日是最能迷惑人的,他们这样说,足证《古兰经》在他们心中曾起了强有力的作用。
《古兰经》的启示和记录
《古兰经》是在二十三年(公元六零九——六三二年)的期间依照临时发生的事件和社会发展的需要,而陆陆续续地零星启示的。最初启示的是:“你当奉你的能创造的主的名义而宣读,他曾用血块创造人。你当宣读,你的主是最尊严的,他曾教人用笔写字,他曾教人以人所未知。”(96:l-5)最后启示的是:“今天,我已为你们成全你们的宗教,我已完成我所赐你们的恩典,我已选择伊斯兰做你们的宗教。”
全部《古兰经》共计一百一十四章,穆圣在麦加传道的期间启示了八十六章,他迁移到麦地那后启示了二十八章《黄牛章》是最初启示的),大部分是比较长的。当时为了某一件事情,或某一个问题,而启示一节或数节,有时降示整整的一章,例如第一章和第一一二章,便是一次启示的。穆圣每奉到启示,立刻就传授面前的门弟子;会写字的,立刻就把它记录起来;不会写字的,立刻就把它紧记在心上,当面就背诵给他听,看背记得正确不正确。他们再把它传授给不在场的教友。当日,他们以学习《古兰经》为最重要的功课,故圣门弟子多有能背诵全部《古兰经》的。穆圣有几位书记,专负记录《古兰经》的责任,如宰德(Zaid ibn Thabit)、阿里(‘Ali ibn AbiTalib)、伊本·默斯欧德(Abdullah ibn Mas ‘ud)、武百耶(‘Ubayy ibn Ka ‘b)、欧斯曼(‘Uthman ibn ‘Affan)、艾奈斯(‘Anas ibn Malik)等是比较著名的。穆圣把新的启示口授他们,他们就把它记录在一块皮子上,或一片石板上,或海枣树枝上,或驼羊等的肩胛骨上。‘他们记录《古兰经》的时候,犹如背诵的时候一样,穆圣指示他们这几节应该记录在某章的某节之后。穆圣在拜内或拜外,常常当众朗诵《古兰经》一章或数章,门弟子也听熟了。因此,《古兰经》每章中各节的次第,是穆圣在世时早已编定了的。至于各章的次第,那是圣门弟子编定的,大概是把比较长的放在前面,把比较短的放在后面,但也不一定是那样的。因此,阿里所编排的《古兰经》,各章的次第,是依年代的先后;又伊本·默斯欧德和武百耶所编的,各有其特殊的次第。
《古兰经》的整理和保管
穆圣去世后,《古兰经》还没有定本。艾卜.白克尔(Abu Bakr)继位的第二年,叶麻默(al-Yamama)战役,能背诵全部《古兰经》的圣门弟子,有好几位牺牲了。欧默尔(Umaribnal-Khattab)向艾卜伯.克尔建议整理《古兰经》,以免散佚。艾卜·伯克尔说:“使者没有做过的事,我们怎么能做呢?”但欧默尔终于说服了他。他就使人去把宰德找来,对他说:“你是一个有才智的青年,我们对于你是毫不怀疑的;你还替使者记录过启示。请你把《古兰经》搜集起来吧。”嗣后,艾卜伯克尔又聘请了武百耶、阿里、欧斯.曼三人来协助宰德。他们四位都是替穆圣记录启示的,又都能背诵全部《古兰经》他们组织了一个《古兰经》整理委员会(在那个时候,当然没有此类名称),经常开会整理他们以前所记录的启示,以背记的资料和记录的资料,互相校对。他们校到第九章(《以讨白章》)第一二八节和一二九节的时候,只有背记的资料,却没有记录的资料,后来,费了很大的工夫,在艾卜·胡宰默(Abu Khzaimaibn ‘Aus)的家里找到了记录的资料,他们才放着笔。第三三章(《艾哈萨卜章》)第二三节的记录资料,也是费了许多工夫,才由胡宰默(KhuzaimaibnThabit)的家里找出来的。他们把全部《古兰经》整理起来,交给艾卜·伯克尔保管。他去世后,归欧默尔保管。欧默尔去世后,归他的女儿圣妻哈福赛(Hafsa bint ‘Umar)保管。
《古兰经》的统一和流传
回历二十五年(公元六四五———六四六年),叙利亚和伊拉克的穆斯林在亚美尼亚和阿塞尔拜疆战役中曾为《古兰经》的读法而发生争执,侯宰斐(Hudbihibnal-Yamani)目击这种情形,感觉不安,返回麦地那后,报告哈里发欧斯曼,并且建议说:“在这个民族象犹太教徒和基督教徒样分裂之前,你赶快设法挽救吧。”欧斯曼就派人去对哈福赛说:“请你使人把《古兰经》的资料送来给我们,让我们抄录几部,然后送还你。”欧斯曼命宰德、伊本·左丕尔(*bd-ullahibn Zubair)、赛义德(Sa ‘id ibn al-‘Asi)、阿卜杜拉赫曼(‘Abdurrahman ibn al-Harith)等人誊写了好几部。宰德是麦地那人,其余的都是麦加的古来氏人(Quraish),欧斯曼对他们说:“倘若你们为《古兰经》的词语而与宰德的意见不一致,那末,你们照古米氏人的方言抄写吧。因为《古兰经》是依他们的方言而启示的。”他们通共抄了七部,一部保存在麦地那,其余的分寄麦加、大马士革、也门、贝海赖尼、库法、百索拉等地。欧斯曼下令把其它的抄本一概焚毁。欧斯曼下令抄写的《古兰经》,称为定本(al-Mushafal-Imam),或欧斯曼本(Mushaf ‘Uthman),现在通称欧氏本(al-Mushafal-"Uthmani)。现在全世界通行的《古兰经》,只有这种定本,这是欧斯曼对于伊斯兰教最大的贡献。
《古兰经》对于阿拉伯语文的贡献
《古兰经》在阿拉伯文学史上占一个最高的地位,一千三百年以来,《古兰经》是阿拉伯语文的典范。
阿拉伯半岛,原是一个偏僻的地方;阿拉伯人,原是一个无名的民族;阿拉伯语文,原是无地位的。在《古兰经》以前,阿拉伯人并无书籍;虽有很多的诗歌,然而都是非常鄙俚非常浅薄的,不过歌咏酒色,描写掠夺,严格地说起来,不得称为文学。有了《古兰经》以后,阿拉伯人才有文学,阿拉伯语文才成为一种有力量的语文。随着阿拉伯民族的发展,《古兰经》传播到亚非欧三大洲上,对于许多民族的文学史,发生了很大的影响。
司腾迪斯博士(Dr. steingass)说:
我们可以问一问自己:假若没有《古兰经》阿拉伯语文会呈一种什么状态呢?这不是一种徒然的冥想。阿拉伯语中曾经出现过许多写实的和浮夸的优美的诗歌,但那些诗歌,大部分是保存在人民的记忆中的……。而且诗歌不是与文学相等的……。阿拉伯人分为许多部落,永远互相残杀;他们的各种不同的方言,使他们更趋于分离;诗歌是追随着部落的,阿拉伯民族,势必分为很多的宗族,各族有各族的诗人,他们歌咏爱情和战争的诗歌,现在一般冒险的旅行家,还能加以采访的……。
但《古兰经》对于推动阿拉伯文学的发展所采取的策略,不仅是综合一种方言,而赋予它一种语言所必具的力量,同时使记载成为必需的事情。而且《古兰经》的结构,对于这个发展曾提供了两个绝对必需的因素,就是在已有的诗法上增加修辞和斯文的要素……。
但穆罕默德对于为自己的人民创造一种文学,还做了一件更伟大的,更有决定性的工作。在《古兰经》内能支配回教徒公私生活的篇章里,他曾创了一种散文体,那种文体将永远成为最优美最纯洁的文学作品的典型。
欧洲作家对于《古兰经》的评论
我希望读者对于《古兰经》的真相,有一个比较正确的的认识,放在下面征百机位欧洲作家比较客观的评论。
赛尔说:
《古兰经》的文体,通常是优美而且流利的……。在许多地方,尤其是在描写上帝的尊严及其德性的地方,《古兰经》的文体,是庄严而且堂皇的,它能迷惑听众,连穆罕默德的敌人,也有承认真魔力的,由此可以想见他的成功到了什么程度。
巴麦说:
阿拉伯最优秀的作家,对于阿拉伯文学的功绩,绝没有能与《古兰经》相提并论的,我们对于此点,并不觉得惊奇。
雷因说:
麦加初期的启示中包含着一个伟大的宗教中最崇高的教义和一个大伟人心中最纯洁的德性。
歌德说:
《古兰经》是百读不厌的,每读一次,起初总觉得它更新鲜了,不久它就引人入胜,使人惊心动魄,终于使人肃然起敬,其文体因内容与宗旨而不同,有严正的,有堂皇的,有威严的——总而言之,其庄严性是不容否认的……。这部经典,将永远具有一种最伟大的势力。
司腾迎斯博士说:
我们有理由说:《古兰经》是最伟大的典籍之一。其中宣布关于上帝独一的最高真理的文辞,是威严而且典雅的;描写人类因顺从或违抗上帝的意旨而受报应的文辞,是借高音的旋律而引动一个富有诗才的民族的想象的;屡次欧对天使(穆罕默德)加以鼓舞和安慰的文辞,是触动那个民族的朴素的——几乎是天然的——热诚的。再加上对他所教导的人民的一个严厉的警告,并且叙述古代若干先知的事迹。日常生活在公私的各方面与这新宗教的教义相协调的时候,《古兰经》的语言,很能适应日常生活的需要。
因此,作为一种文学产品的《古兰经》,其功绩或许不可用富于主观主义和唯美主义的、先人为主的格言去加以衡量,而应当用它对于穆罕默德同时代的人和他的同乡人所生的效果去加以评定。它很有力量地、使人深信地对一般听众的心灵讲话,而将许多离心离德、利害冲突的部落铸造成一个结实的、组织完密的民族,并且以许多高尚的观念去鼓舞他们,那些观念,与直到现在还统治着阿拉伯人意识的一般观念比较起来,真有天训之别,再加上《古兰经》文体的美妙,故能将许多野蛮的部落改造成一个文明的民族,而将一种新的纬线织人历史的旧经线之中。
缪义尔说:
有史以前,麦加和整个的阿拉伯半岛,早已沉面于精神的麻痹之中,犹太教、基督教或哲学的探讨,都只有微弱的和暂时的影响,对于阿拉伯人的意识,不过象微风掠过安静的湖面,处处吹起了涟确,下面的水,仍然保持其原来停止和寂静的状态。阿拉伯人浸沉于迷信、残忍、邪僻……之中。他们的宗教,是一种粗野的偶像崇拜;他们的信仰,是对于鬼神的迷信的恐怖……。回历纪元(公历六二二年)前十三年,麦加是死气沉沉地处在这种恶劣的情况之下。那十三年的工夫究竟引起了什么变化呢?……犹太教的教义,早在麦地那震动当地人的耳鼓;然而他们听见了这位阿拉伯的先知惊心动魄的声调,才从酣睡中觉醒过来,并且突然地跳进一种又新鲜又热烈的生活之中。
这件奇迹发生之前,要想在世界上找一个比阿拉伯人更涣
散的民族,是很困难的。有一个人站起来,借着他自己的人格和他所宣称的上帝的引导,居然实现了一件不可能的事——就是把这些好战的因素统统联合起来。”
司密斯说:
这是穆罕默德所宣布的唯一的奇迹——他自己所谓“永久的奇迹”,这确是一件奇迹。
赫什斐尔说:
野蛮的阿拉伯人,由伊斯兰教迅速地跨进文明的境域,其开化之速,是同等级的任何民族所不及的。就说服的力量、文辞的动人、结构的奇妙这三方面而论,《古兰经》是不可及的。回教世界上,科学的各部门,都有过奇异的发展,这也不能不归功于《古兰经》。
尾语
凭着这部《古兰经》,穆罕默德在二十三年之中把一盘散沙似的阿拉伯人鼓铸成一个坚强的民族。凭着这部《古兰经》,阿拉伯民族在百年之中解放了亚非欧三洲上被罗马帝国和波斯帝国所奴役的几百万人民。后来,他们创造了灿烂辉煌的文化,引起了欧洲各国的文艺复兴。阿拉伯人为了使新入教的各民族和自己的子孙能正确地了解《古兰经》经义,而草创阿拉伯的文字学、文法学、修辞学、圣训学、教律学、法理学、教义学,并且记载穆罕默德的遗教,以及阿拉伯的民间歌谣、传说和故事。因此,阿拉伯语文的学科和伊斯兰教的学科,都是以《古兰经》为中心的。故《古兰经》在阿拉伯文学史上,在伊斯兰文化史上,都占一个极其重要的地位。为了使读者对于《古兰经》预先有一个明确的概念,我写出这篇简介,挂一漏万,错误所在难免;希望海内外同道,多多指数。
公历一九四九年十二月十七日
北大五十一周年纪念日
马坚于北大文学院
《古兰经》是以“明白的阿拉伯语言”(26:195)降示和录写成集的。穆斯林相信《古兰经》作为安拉的启示,包括文辞和意义两个方面。其义理既“广泛又深奥”,特别是其中的“隐晦经文”,历来对其含义存在不同的解释,加之其文辞绝妙超凡,在修辞、韵脚、节奏、感人动听方面具有“神韵”和“天籁”的特点,所以任何译者都认为自己的译本不可能在文辞与意义两方面达到与原文一致的地步。因此,历来逊尼和什叶两大教派的多数宗教学者,尤其是出身于阿拉伯民族的学者都不主张将《古兰经》译成其它文字。在这种思想的支配下,历代哈里发国家尽管所属臣民中的穆斯林包括操不同语言的不同民族,哈里发们却未降翻译《古兰经》作为宣传和介绍伊斯兰教的手段予以运用。穆斯林学者很早开始的译经活动,长期以来只是一种个人行教门的学术努力,很少得到官方的主动鼓励和支持。甚至到了18 世纪奥斯曼帝国苏丹阿卜杜勒·哈米德还反对翻译《古兰经》,禁止土耳其文译本的印行。故长期以来穆斯林介绍《古兰经》的传统方式是鼓励人们直接学读原文和听取宗教学者的口头译讲,而不是靠文字译本求得其知识。
先知穆罕默德去世后,随着伊斯兰教的发展,许多非阿拉伯民族相继信奉伊斯兰教,单纯靠直接学习原文和口头译解的方式,已不能完全适应伊斯兰教在新信教民族中传播的需要,于是开始出现了《古兰经》的文字翻译。最早开始用非阿拉伯语翻译《古兰经》的是先知门弟子波斯人赛勒曼(?~655),他应新奉教的波斯人之求译出《古兰经》首章,供他们礼拜时诵读。出身于非阿拉伯民族的大伊玛目艾卜·哈尼法(699~767)曾认为可以翻译《古兰经》,礼拜中诵读原文有困难者,可以诵读译文。后来哈乃斐派的教法学者赛尔赫希(?~1017)等人曾赞同并发挥大伊玛目的这一主张。据说布哈里(810~870)曾用波斯语译注过部分《古兰经》经文。这可能是最早的《古兰经》译本之一。
此后,《古兰经》虽经某些学者翻译成波斯、乌尔都等语文,但在《古兰经》不可翻译这一主流思想的影响下,穆斯林未能对《古兰经》翻译给予应有的重视。然而,由于欧洲各种文字译本陆续出版及有些译者怀有偏见,借译本滥加评注,并对伊斯兰进行歪曲,故穆斯林译本亦日益增多。但由于其中出现的缺点失误,特别是有的译者借注释《古兰经》宣扬自己的主张和教派门户之见等情况,又引起了穆斯林学者的担心和反对。他们认为这样下去将会把神圣的经典译得五花八门,失去其本来的面目。到20世纪20~30年代,《古兰经》是否可以翻译的问题在一些伊斯兰国家报刊上重新被提出来进行讨论。埃及爱资哈尔大学的辩论结果,对解决问题起着决定作用。1932年前,埃及有关报刊发表了反映这一争论的文章,最后译派的意见因适应时代要求而占上风。主译派的主要理由是,《古兰经》虽是用阿拉伯语降示的,但其中所宣传的伊斯兰教使命是针对全人类的。将它译成其它各种语文,使那些不会阿拉伯语的人直接了解经文内容,便是对“派先知慈悯众世界”这一广泛使命的最好体现。后来该大学校长穆斯塔法·穆拉额长老结合这次辩论,写了《关于〈古兰经〉的翻译及与之有关的教法规定的研究》一文,(《爱资哈尔大学学报》1936年第7期),表达主译派的部分意见。爱大还根据他的建议制定了一个翻译《古兰经》的计划。这件事对东西方穆斯林知识界是一个喜讯,冲破了多年来禁锢翻译《古兰经》的思想。于是,各国穆斯林学者大胆地用本国或本民族语文翻译《古兰经》,使《古兰经》翻译成为介绍和研究伊斯兰文化必不可少的环节。
早在8~9世纪时,伊斯兰已从一个单纯的宗教发展成为一种包括宗教在内的文化形态,即人们通常所说的阿拉伯——伊斯兰文化,并开始在人类文化史上产生重大影响,引起人们的重视。穆斯林认为,《古兰经》是一部空前绝后的天启圣典,概括了伊斯兰文化的全部内容;而非穆斯林知识界则认为《古兰经》既是一部宗教典籍,更是反映阿拉伯——伊斯兰文化的一部重要著作,因而对《古兰经》不具有穆斯林所具有的那种神圣感,不受一些伊斯兰教法学家关于不许翻译《古兰经》主张的约束,有人出于介绍一种文化思想,有人出于批驳《古兰经》的内容,甚至有人出于讨好当时穆斯林当权者等动机,开始将《古兰经》译成其它语文。据传,11世纪在巴格达出现了一部被官方承认的《古兰经》译本。12世纪,在美索不达米亚北部地区先后出现了两个古叙利亚的译本,一是埃得萨主教巴西勒翻译本,另一个是迪亚巴克尔主教伊本·萨勒比译本。前者为通译本,后者则译出部分章次。此后,由于安达卢西亚伊斯兰文化在伊比利亚半岛上与西欧文化的角逐,以及基督教十字军的东侵,引起了欧洲人对伊斯兰教和《古兰经》研究的重视,接着出现了欧洲非穆斯林所翻译的各种语文的《古兰经》译本。
欧洲非穆斯林的《古兰经》译本
《古兰经》被译成西方文字,首先是西欧教会为配合十字军行动,企图批驳《古兰经》,歪曲丑化伊斯兰教及其先知穆罕默德而开始的。拉丁文是当时欧洲文化和宗教的通用语言,因此,在1141~1143年间,在法国克律尼修道院院长彼得的倡导下,由英国人罗伯特、法国人赫尔曼和西班牙的一个阿拉伯人首先将《古兰经》翻译成拉丁语文,其动机是反对伊斯兰教。但是这个译本未能印刷,过了400年后于1543年和1550年才在瑞士的巴塞尔,由比布连德印刷过两次。但没有保存下来,人们只在一些文献资料中得到对它的印象。具有的考证者说,按照当时的社会条件来说,此译本的文字还算比较忠实。
15世纪奥斯曼帝国的兴起及其向欧洲的扩张,引起欧洲人对伊斯兰教和《古兰经》的重视。为了对奥斯曼人所奉行的宗教及其典籍,“为了满足细究土耳其神灵之目的”,从16世纪以来,西欧各国陆续翻译出版了法文、英文、拉丁文、日尔曼文、俄文等各种语文的《古兰经》译本。但译文内不加批判内容的,一般不允许流传。在这些译本中,最早的法文译本有杜立叶根据阿拉伯原文译出,称为《穆罕默德的古兰》,1647年出版于巴黎,杜曾是一名外交官,在君士坦丁堡(今伊斯坦布尔)和埃及生活多年,懂阿拉伯文和土耳其文。他的译本中选译了不少东方穆斯林经注家对《古兰经》的解释,从而该译本享有一定的学术声誉。出版后五年内,在巴黎和荷兰的阿姆斯特丹再版过五次。1783年出现了克劳迪尤·萨瓦里的译本。该译本胜杜译本一筹。据法国学者格罗斯让说:“此译本以通俗易懂为特点,但其中引证古代法国的内容多于伊斯兰教的内容。”后来,卡西米尔斯基又将《古兰经》译为法文,并于1840年编入由保悌尔主编的《东方圣书丛书》中出版问世。次年,译者进行修订,单独印行,受到东方学家的好评。法国殖民主义者征服北非后,加强伊斯兰教的研究,此译本一再重印,被认为是流传最广泛的《古兰经》法文译本之一。
第一个英文译本是英国牧师亚历山大·罗斯根据杜立叶的法文译本转译的,沿用法译本的题名为《穆罕默德的古兰》,1649年出版于伦敦。罗斯的译本是站在基督教立场上,以反对和歪曲伊斯兰教为目的。1734年出版的乔治·赛尔德译本,附有译者的一篇长序,介绍翻译宗旨、伊斯兰教产生的历史及主要原则,他不仅从宗教角度,而且从哲学角度看待伊斯兰教和《古兰经》,引起了18世纪法国社会学家和哲学家的重视。但是,译者也受马拉齐译本中某些观点的影响,对伊斯兰教怀有偏见,持批驳态度。该译本在西方殖民主义大举入侵东方的时代,被称为标准的英译本,多次出版,并编入《占多斯丛书》。1861 年在伦敦出版了译文较典雅的的路德维尔的译本,1880年在牛津出版了马尔马杜合理查帕尔等人的译本。
最早的意大利文译本是安德烈·艾尔法宾的译本,也题名为《穆罕默德的古兰》,1547年出版。译者在序言中介绍了穆罕默德的生平和伊斯兰教的开创史,还对一些章节加了注释和评论。1913年和1929年在米兰城还先后出版了弗莱科西和波纳利的译本。
最早的德文译本是施维格根据艾尔法宾的意大利译本转译的,1616年出版于巴伐利亚的纽伦堡。1641年有人据此译本译为荷兰文。1773年出版了布义森译本,后经奥赫利曼等校核订正,重新再版,流行较广。1826年和1840年先后出版了哈勒(译本署名为瓦尔)和乌尔曼的德译本。
意大利天主教神父马拉齐的拉丁文译本系根据阿拉伯文原版译出,1698年印行于帕多瓦。译者从一些阿拉伯文经注中断章取义地摘截了一些注释,此译本曾为欧洲各种语文译本的重要参考。译者是教皇英诺森十一世的忏悔者,译出后献给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列奥波德一世。译者通过自己的一篇驳斥《古兰经》的绪论,企图“使欧洲人对伊斯兰教得出一个最坏的观念”。据法国《古兰经》研究者勃拉希尔说,该译本在出版后的一个多世纪里,一直被西欧传教士和神职人员作批判伊斯兰教的依据。但是他对《古兰经》和伊斯兰教所进行的反对和攻击,在18世纪就引起了法国知识界的异议和反对。其中反对最力者是位将伊本·卡西姆的《先知传略》译成拉丁文的卡尼叶,他认为马拉其根本不懂阿拉伯文,指责他“粗鲁生硬地将穆罕默德生平译成拉丁文,语无伦次又欠风雅,批评又不中肯”,其作品可以说是胡诌瞎说,充满了对穆罕默德及其捍卫者的种种谩骂,只能算是一种供人消遣的笑料而已。”
最早的俄文译本是波斯尼科夫从西欧译本转译的,1716年出版于圣彼得堡。而首先从阿拉伯原文直接译成俄文者有鲍古斯拉斯夫基(1817年完成,未出版)和萨勒卢科夫(1878年出版于喀山)二人的译本。最近的译本是柯拉契科夫斯基完成的,1963年出版于莫斯科。
这些欧洲文字的《古兰经》译本,有的由于译文低劣,有的借译注妄加评论和批判,不为穆斯林所接受,甚至引起他们的强烈反对。
近代,随着殖民主义的衰退以及科学文化的发展和东西文化交流的加强,西方的东方学者对伊斯兰教和《古兰经》的研究逐渐采取了较为公正的态度,随之出现了不少较为客观并具有学术价值的《古兰经》译本。其中较有名的法文译本为1957年和1967年先后出版于巴黎的勃拉希尔河马松的译本;较为著名的英文译本有:
(1)1937~1938年间出版于爱丁堡的贝尔的译本,被重视伊斯兰研究的东方学者誉为最佳的英译本。
(2)英国东方学者阿泰尔·杰·阿勃利根据大英博物馆收藏的一部古本《古兰经》原文一的英译本,1955年出版。
(3)次年出版了由大卫用现代英文译出的《古兰经》。后两个译本出版后到1972年分别重印了四次和八次。
各国穆斯林对《古兰经》的翻译。
波斯人是继阿拉伯人之后最早接受伊斯兰教的民族。故波斯穆斯林学者很早就开始了《古兰经》的翻译。由于中世纪伊斯兰文化著作中的匿名倾向,译本虽多,但译者鲜为后人所知。据德赫拉尼《媒介》(kitab al-dhri'ah)一书所记,波斯文译本知其译者的,仅有毛拉 iddot;穆罕默德·达瓦尼、哲马鲁丁·赫扎仪、米尔扎·穆·努赛里、米尔扎·塔·卡沙尼、穆法希尔·马赞德拉尼等人的译本。波斯文《侯赛尼(古兰经)译解》的译者莫卧儿帝国时期印度学者侯赛尼·卡希斐。译笔简练流畅,译者还用正统派苏非主义哲理阐释有关经文的内容,是一部带有文学色彩的《古兰经》解释。据译者称,这个译注本从1491年着手翻译,历时5年完成。该译本除在印度、巴基斯坦、阿富汗和中亚等穆斯林地区广为流传外,中国有些地方清真寺将他作为学习《古兰经》和波斯语文的教材。所有波斯文译本都将译文附在原文下行下,并列刊。后来乌尔都等文译本均仿此办理。这不单是为了便于对照,而主要是为说明译文不等于原文,只供读者学习参考,译文不能单独成经,不具有原文的神圣性。
16~17世纪以来,西欧非穆斯林译本的不断出现和其中存在的有意歪曲及无意错漏,给坚持认为《古兰经》不可翻译的穆斯林学者提供了新的反对借口,然而又促使更多的穆斯林认识到自己翻译《古兰经》的重要性和必要性。他们开始认识到,为传播伊斯兰教,介绍《古兰经》的内容,纠正欧洲各种译本中的错误和对伊斯兰教的歪曲,必须重视介绍工作,而《古兰经》的翻译,正是重要的介绍方式之一。现代,各国穆斯林开始将《古兰经》译成本国或本民族语文,随之出现了波斯文以外其它穆斯林民族文字的个人译本。印巴次大陆的穆斯林中出现过许多精通本民族语言和波斯语、阿拉伯语及英语的学者,他们很早就重视《古兰经》等伊斯兰教的经典的翻译。第一个乌尔都文译本是沙·阿卜杜勒·卡迪尔(1752~1813)根据原文并参考波斯文译本译出的。沙是印度伊斯兰教改革运动思想家瓦利阿拉·沙的儿子,擅长经注学和圣训学,从事过教法说明工作,其译本出版于1826年,至今仍然畅行。此后有沙·拉斐尔丁、富格·比勒克拉米、穆罕默德·本·赛义德、沙·艾什拉夫·萨奈威和纳迪尔·艾哈迈德等人的译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