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一级演员,河南省豫剧一团著名演员魏俊英朴实,真诚,超然。近几年,她的艺术水平有很大提高,并取得了骄人的成绩,得到了社会和观众的认可,今年年初光荣的当选为郑州市第十届人大代表。我请她谈戏曲,谈艺术,谈人生,她说,在名家荟萃的戏剧界,她永远是一个学生,一个从不张扬也不愿张扬的普通演员,所以,只能谈点感受、感想。于是,就有了这篇漫谈的文章。
魏俊英出生在河南省禹州市神垕镇。神垕是著名的钧瓷之都,四周峰峦叠嶂,镇里瓷窑遍地,烟雾缭绕,一派神秘气氛。据说,只有这里的水土才能烧出珍贵的钧瓷。魏俊英从小就热恋着这里的山山水水,风土人情。童年的她扎着两只牛角小辫,与小伙伴们在一起跑上大龙山,尽情地玩啊唱啊跳啊,她跑到钧窑边,好奇地看着黄黄的泥巴如何在淬火催生下变成釉色亮丽、造型别致的钧瓷产品……。山区里淳朴的民风,山民们勤奋的秉性,使她较早的懂得了生活,懂得了勤奋,懂得了执着,懂得了自信。神垕虽属山区,却是一片文化的沃土。当地的火神庙、文昌阁都留下了历代文人光顾的足迹。神垕人爱听戏,爱唱戏,钧瓷坊里的窑工们唱戏的小剧团,人数不多,剧种齐全,边点边唱,十分红火。上小学时魏俊英就喜欢跟着大人们去看“一把泥”戏,看得如醉如痴,有时情不自禁,手舞足蹈学唱起来,加上她爱唱爱跳的艺术天赋,很快就成为学校的文艺骨干,经常参加演出或比赛,并开始小有名气。看过她演出的人都说:这个女娃聪明有灵气,是个演员的料。
1974年,魏俊英考入了河南省戏曲学校。这是培养多名著名演员的摇篮,常香玉等许多戏曲名家都曾在这里授课。从此,她一头扎进艺术的海洋里。在名师指点下,学习、练功、排戏、演出,奋力拼搏,以优异成绩毕业并分配到河南省豫剧一团,然后,无怨无悔地在戏剧舞台上摸爬滚打了二十余年。
平民出身的魏俊英身材娇小,性格平和,与世无争,具有很强的亲和力,但她的内心里却充盈着坚强的自信。在关键时刻,她能表现出一种与身材、性格很不协调的激情和气势,让人肃然起敬。
有一年,剧团在外地演出《大祭桩》,饰演黄桂英的主要演员因急事请假,不能到场,团长心急如焚,提出换戏,可剧场经理与观众不同意,双方僵持。戏剧圈里有一句行话:救场如救火,补戏如补锅。魏俊英此时以超凡的勇气向团领导毛遂自荐。说,让我试试看。离第二天上午的演出只有十几个小时,从未饰演过黄桂英的她,怎样去迎接这场挑战!只见她不慌不忙,回忆唱词动作,与琴师、鼓师默默配合,自己悄悄走台,整整折腾了一夜。大家都为她的精神所感动,但也为她捏了一把汗。演出很成功。她不仅完整的饰演了人物,而且还有不少自己对角色的理解和创意。从此,《大祭桩》也成为她常演的剧目了。魏俊英饰演的黄桂英,以自己对人物的深入体验,把握好角色的丰富性和复杂性,以融进现代元素的表演和唱腔,充分展示人物悲怨和愤恨的内心情感,充分展示阴谋与爱情的激烈搏斗,充分展示中国女性为冲破封建制度执着地追求幸福与爱情的民族性格,使人物放射出新的光彩。
1998年,团里要排新戏《大明魂》,团领导让她挑选角色。他反复阅读剧本,反复考虑,认为没有太合适自己的角色,自觉提出担当伴唱。有人不理解:放着角色不演,伴唱有啥唱头。魏俊英认为:伴唱也是与全剧剧情发展很重要的一条贯穿线。她甘当幕后伴唱,每次排练准时到场,一丝不苟。结果,这个戏的伴唱在全省戏剧大赛中荣获伴唱金奖第一名。
这是什么精神?这是全局精神,大局意识。关键时刻,不考虑个人得失,只考虑整体利益。名利关头,不为个人追名逐利,心甘情愿的退居幕后。虽然是桩桩小事,但是从魏俊英身上迸发出来的是艺术的良知,是奉献的精神,是一种精神与心灵境界的升华。
魏俊英说:演员需要积累,需要生活的积累,需要文化的积累,需要艺术的积累,需要永远的积累。
她虽然文化底子不厚,但喜爱学习,喜欢读书。读古典名著、戏曲理论,读戏曲发展史、老艺术家的唱腔、各种优秀剧本,读现代小说,读杂志刊物。性格比较沉稳的她,不愿意浪费时间,想把更多的时间花在读书上。读《红楼梦》,她曾经为很多人物的命运而潸然泪下。书里许多的至理名言、诗词文赋,她都记下来,常背诵,力争对自己的演员事业有所帮助。
一个孱弱女子,一双纤纤巧指,都有着巨大的艺术潜能。在舞台上,她扮相俊美,身段洒脱,唱念做打,极有张力。《挡马》一剧,她饰演的杨八姐先声夺人,锐气逼人,把一个英俊利落的杨八姐演得机智亮丽,活灵活现;《五世请缨》中饰演的穆桂英,英姿飒爽,气度不凡,刚柔相济,落落大方,英武豪迈中不失女性特有的妩媚和细腻。她那层次清晰的情感把握,深情满怀的心灵演唱,干净利落的身段做派,令观众和专家称道,所以,她当之无愧的荣获“首届中国豫剧艺术节”表演一等奖。她演传统戏,也演现代戏,能演唱功戏,也演武功戏;不光能演闺门旦,而且能演花旦、帅旦、老旦、刀马旦;不光能演娃娃生,而且能演小生、武生。她演过《拷红》中的红娘,《三哭殿》中的秦英,《铡美案》中的秦香莲,《清风亭》中的严氏,《魂断上河图》中的苦妹,《金沙滩》中的刘金定等等。不同的人物,不同的行当,不同的性格,她都演得极富个性,极富特色,极富光彩。先后荣获“香玉杯艺术奖”、“今日中国豫剧十大名旦”优秀表演奖、河南省第八届戏剧大赛表演一等奖、河南省第九届戏剧大赛表演一等奖等。当大家称赞她是“戏路极宽的好演员”时,魏俊英会淡然一笑说:靠舞台上的积累,不停的积累。一个演员要塑造出光彩夺目、性格鲜明的人物形象,不仅靠唱腔、靠表演,还要靠文化与知识的积累和扎实的功底。魏俊英说:接到一个角色后,我先去理解与体验,然后再去把握和创造。创造是最高境界,达到了这个境界,人物形象就会鲜明地呈现在舞台上。
永恒的自信
自信,是一种心态,是一种精神,也是一种人生信念。魏俊英的条件并不算很优越,甚至不具备太多的优势,但是,她很自信。这种自信往往并不表现在外表,而是深深的埋藏在心中。
有一段时间,魏俊英在生活和事业上都曾陷入困境,人生道路上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坎坷,但是,她并不气馁,而是大胆的抗争,基功练习不停,唱腔吊嗓不停,读书学习不停。她相信自己能够度过一个又一个坎,最后走向成功。当她成为国家一级演员,并当选为郑州市第十二届人大代表时,许多朋友向她表示祝贺,她说:荣誉是暂时的,只有“信念”才是永恒的。
1999年,河南省青年豫剧团应邀赴台湾进行交流演出,剧目确定为由豫剧青年表演艺术家李树建主演的《清风亭》,并决定由魏俊英饰演剧中贺氏一角。魏俊英又一次面临挑战,其一:《清》剧是李树建常演的代表剧目,他饰演的张元秀已达到相当高度;其二:她从未演过老旦。常说隔行如隔山,行当不熟悉,但又别无选择,只有全力应对。魏俊英一手靠勤奋,一手靠积累,开始读书查资料,逐渐熟悉并掌握了该剧的许多背景资料,加深了对剧情和贺氏一角的理解。为了塑造一个失明老太婆的形象,她开始体验与观察生活。她可以在大街上跟着一个形似的老婆婆走很远的路,掌握老人关键性动作与神态。功夫不负有心人,魏俊英饰演的贺氏以形似神似和生情并茂的表演获得了极大的成功。在台北大剧院举行赴台首场演出时,她激情高扬,唱腔喷涌,全心投入,惟妙惟肖,把一位失明老妈妈养儿、盼儿、想儿、恨儿的复杂感情表演得淋漓尽致。台湾观众流着眼泪为她鼓掌几十次,称赞她把这个人物演活了。在桃园县为台湾大学生演出时,他们不相信饰演老太婆的会是一位很年轻的女演员。演出结束以后,许多大学生跑到后台化妆间,想目睹一下这位女演员的风采,并争着与她合影留念。艺术团到台南市时,魏俊英一下汽车就被观众包围了。签名的,合影的,问长问短的,气氛十分热烈。当在高雄作告别演出以后,一位台湾老观众找到我说:“你是领队,我问你,你们怎么培养出了象李树建、魏俊英这样的优秀青年演员?他们应该经常到台湾来演出,让台湾同胞能经常感受到祖国的温暖和进步”。我表示赞同。台湾一位老戏剧工作者,跟着艺术团从台北走到高雄,场场必看,他说他就要为魏俊英这样的演员叫好,鼓掌。临走时,他为小魏写了一个条幅,上面8个大字:声情并茂,感人肺腑。这大约代表了台湾观众对魏俊英表演艺术的评价吧!
魏俊英经常说:我不妄想,但有理想。我问:你的理想是什么?她回答得空前简单:勤奋,积累,创新,攀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