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是突厥的名产。据《唐会要》卷七三说:"突厥马技艺绝伦,筋骨合度,其能致远、田猎之用无比,史记匈奴畜马。"马匹的质量和数量,是突厥国力的重要标志,所谓"突厥兴亡,唯以羊马为准",即是此意。突厥贵族的财力,也是用马来衡量的,如毗伽可汗之弟阙特勤就拥有"四千雄马"。
在突厥与中国的"互市"中,绢马贸易构成最重要的内容。早在隋文帝开皇八年(588),"突厥部落大人相率遣使贡马万匹,羊二万口,驼、牛各五百头,寻遣请缘边置市与中国贸易,诏许之"。唐太宗李世民是一位从马上得天下的君王,对突厥战马十分熟悉。贞观二十一年(647)八月,他对骨利干贡献的名马,作过一项"伯乐式"的相马鉴定:"观其骨大丛粗,鬣高意阔,眼如悬镜,头若侧砖,腿象鹿而差圆,颈比凤而增细,后桥之下,促骨起而成峰,侧鞯之间,长筋密而如瓣,耳根铁勒,杉材难方,尾本高丽,掘砖非拟,腹平肷小,自劲驱驰之方,鼻大喘疏,不乏往来之气。"(《唐会要》卷二七)至于一般性的"市马",在和平时期,绢马贸易,互通有无,是蕃汉两利的。正如唐玄宗在开元九年(721)说的:"国家旧与突厥和好之时,蕃汉非常快活,甲兵休息,互市交通,国家买突厥马羊,突厥将国家彩帛,彼此丰足,皆有便宜。"然而,绢马贸易不可能是永远平衡的,一旦出现逆差,"丝国"唐朝也会承受不起"马国"突厥的经济压力。开元二十四年(736),唐玄宗就对突厥伊然可汗的倾销政策表示不满:
"往者先可汗(毗枷可汗)在日,每年纳马不过三四千匹,马既无多,物亦易办;此度所纳,前后一万四千,缘儿初立可汗,朕又结为父子,恩义相及,不可却回,所以总留,计物五十万匹,兼属国家大礼(指籍田放免),并放天下租庸,用度无穷,非特和市,缘此马价,通容稍迟,处罗达干未还,不是故为留滞,念悉此意,当复宽心。今见续续市易,不久望了,即当发遣,回日非赊,在此还如当家,去住亦何异也!此后将马来纳,必不可多,还如先可汗时,约有定准,来使交易,发遣易为,事须久长,不是限隔。"在大批量的绢马贸易中,马价"计物五十万匹",确实惊人。难怪处于"开元全盛日"的唐明皇,也不得不叫"儿可汗"收敛胃口。此事往后更加严重,到白居易写新乐府《阴山道》的时候,"嫌去马来无了日",已经成为唐朝不堪其苦的财政负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