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语大词典》
中国古代用阿拉伯语解释突厥语的综合性知识词书。为11世纪新疆喀喇汗王朝维吾尔伊斯兰学者马哈茂德·喀什噶里编写。于1071~1073年(伊斯兰教历464~466年)在巴格达用阿拉伯文写成,1074年经修订后献给阿拔斯王朝第二十七任哈里发穆格泰迪(1075~1094在位)。全书用阿拉伯字母标音,用阿拉伯文注释,共收词7000多条,按词的语言结构分为8卷,每卷分静词和动词两部分。各部分的词按语音结构的类型及阿拉伯字母的顺序排列。该书通过丰富的语言材料,广泛地介绍了喀喇汗王朝时代维吾尔和突厥语系各民族政治、经济、历史、地理、文化、宗教、哲学、伦理方面的知识和风土人情。序言概述了突厥语的重要性、编纂该书的目的、资料来源、体例、突厥语的构词法、回鹘字母、突厥各部落的语言特点。该书标明了喀喇汗王朝的疆域,记述了相邻突厥语系各部落以及邻国的地理名称,详细记载了较大的城市、村镇、交通枢纽、山川河流,并附有突厥语系各民族分布地区的圆形地图。在条目释文中,除关于语音、词义的演变、语法结构及例句外,还收入了大量成语、谚语、民歌、诗歌、格言、哲理警句、轶闻掌故等,包含有丰富的哲学思想内容,体现了维吾尔和突厥语系各族人民对宇宙飞人生、宗教、社会道德准则等问题的见解。该书还将突厥语语言学、语法学、词汇学及方言学的材料,同阿拉伯语、波斯语进行了比较说明,开创了古代比较语言学研究的新方法。全书条理清晰,结构完整,所记载的史料可从中国汉文史书及有关东方学家的著作中得到印证,堪称是一部当时最完备的简明百科全书式的巨著。该书不仅对突厥语的研究极为重要,而且是研究喀喇汗王朝的历史、地理、民族、宗教、民俗和社会情况的珍贵文献,是反映喀喇汗王朝伊斯兰文化兴盛时期的代表作。该书原稿失传,现存唯一手抄本是1256年由穆罕默德·伊本·艾布·伯克尔抄写的,藏于土耳其伊斯坦布尔民族图书馆。1928年译为德文,1941年译为土耳其文,1963年译为乌兹别克文,并相继部分地译成了阿塞拜疆、哈萨克、土库曼文。1981~1984年新疆人民出版社出版了该书的现代维吾尔语全译本,在国内外广泛发行。
《突厥语大词典》是一部用阿拉伯语注释突厥语词的词典,完成于11世纪70年代.编著者是出生于喀什噶尔的维吾尔族伟大学者麻赫穆德·喀什噶里。
《突厥语大词典》产生于喀喇汗王朝的鼎盛时期,作者出生和受教育的地方是喀剌汗国东部都城喀什噶尔。当时的喀什噶尔正是汗国东部的政治、经济、文化和宗教的中心。因此,可以说《突厥语大词典》深深植根于维吾尔族的古老文化传统之中,是中世纪高度发展的维吾尔族文化的丰硕成果,是我国维吾尔族人民对中华民族文化做出的又一突出贡献。
早在900多年前,在我们祖国的土地上,造就出了麻赫穆德·喀什噶里这样伟大的语文学家,产生了这部卷帙浩繁的语言学巨著,这确实是中华民族的骄傲。
麻赫穆德·喀什噶里除了著有这部词典之外,还写过另一部语言学著作《突厥语语法精义》,可惜已经失传。他这西部著作的编写意图,自然是为适应喀喇汗朝的当政者和当时在塞尔柱王朝内举足轻重的喀喇汗王族的政治需要,是为了帮助阿拉伯人学习突厥语。但这部流传至今的辞书的价值却远远不限于此,它反映了维吾尔族人民和中亚地区广大人民在距今9个世纪以前所创造的灿烂文化,它还为我们提供了研究中古突厥语的语音、语法、词汇和诸多方言的丰富而生动的材料,而且保存了当时有关突厥各部落的社会与历史的大量的珍贵材料,因而是一部重要的文献。
作者在引言中提到:“突厥语同阿拉伯语如同竞赛中的两匹马一样并驾齐驱”。可见当时突厥语已经发展成一种相当丰富发达的语言。麻赫穆德·喀什噶里固然精通阿拉伯语,熟悉阿拉伯语的辞书,但他并不局限于用阿拉伯语来解释突厥语词语,而是将突厥语置于与阿拉伯语平等的地位加以比较研究。他的突出贡献尤其在于对突厥语诸方言所做的比较研究,而这种研究是以长期深入的调查为根据的,既是系统的,又是翔实的。因此可以说,在公元11世纪的比较语言学领域里,麻赫穆德·喀什噶里已经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麻赫穆德·喀什噶里是个融会古今,兼通阿拉伯语和突厥语的渊博学者。他在编纂《突厥语大词典》的过程中,虽然也参考了当时一般阿拉伯语辞书的体例,但是正如作者本人在引言中所说的那样,他是“采用了前人未曾用过的、新颖的特殊顺序编纂了这部著作”,即依照突厥语词固有的语音结构来编排词目,使它们“各得其所”。
麻赫穆德·喀什噶里把整部辞书归纳为海木宰部分、萨利姆部分、穆扎埃夫部分、米萨尔部分、三字母部分、四字母部分、滚乃部分和带有两个静符的词条部分等八部分,每一部分又分为名词和动词两篇,每篇又分若干章,章内又依各词条所含字母的多少、词型、语音结构之不同以及词尾字母的顺序编排。这种编排体例是麻赫穆德·喀什噶里的创造。的确,各篇章的标题虽然采用了阿拉伯语言学的术语,但那仅仅是因为那些术语一般为当时人们所熟悉的缘故,作者在使用时已根据突厥语族诸语言的特点,赋予这些术语以特定的内容。
麻赫穆德·喀什噶里为自己确定了一个很高的目标,他“力求使这部书在提供新东西方面达到完备的程度,使其价值和优美都达到极高的境地”。当然,所谓“完备”并非有词必录,不加分辨,不加选择。他为读者提供的知识不是死的。他在引言中说:“凡被使用的,我都加以收录,凡是不用的则摈腻末取。但是我采用了这样一种方法,运用这一方法即可找出依据规律可以类推的词以及被我摈腻未录的词”。他所提出的原则和方法,即使在今日词典学的实践中仍是有用的。
突厥语是具有悠久历史的语言,当时它包含有许多方言。麻赫穆德·喀什噶里认为“回鹘人的语言是突厥语”,又指出:“从伊丽水、也儿的石河、亚马尔河、亦的勒河诸河流至回鹘诸城镇等地区居民的语言也是正确的。上述语言中最标准的语言要数哈卡尼耶中央地区居民的语言”。
哈卡尼耶中央地区居民的语言,即喀喇汗朝的文学语言,与回鹘语是同一语言,这显然是麻赫穆德·喀什噶里的观点。这就雄辩地证明了,《突厥语大词典》是维吾尔族人民所创造的高度文明的一卒光辉的里程碑,是中华民族的优秀文化遗产。继承这份遗产,翻译与研究这部巨著,是我们的义务。
《突厥语大词典》约包含7500词条,采录的范围非常广泛。为了诠释突厥语词的意义,作者还引用了许多谚语、格言、诗歌,还有叙事诗和散文的片断。所以说,《突厥语大词典》不只为我们提供了有关突厥语的语音学、词汇学、语法学和方言学的系统而完备的知识、突厥语和阿拉伯语、波斯语的比较语言学的知识,还包含下述内容:
一、介绍了突厥各部落,提供了有关这些部落的部分材料。麻赫穆德·喀什噶里在一定程度上突破了伊斯兰教观念的局限,比较客观地记录了一些历史事件。
二、记述了当时突厥一些部落居住的地区及其四界,对这一地区内的城市、重要村镇、交通枢纽和山川的名称都有介绍,甚至还结合某一重要历史事件举出了与一些地名有关的传闻掌故。
当然,由于历史已经推进了900多年,我们现在对书中所说突厥各部落的理解不一定完全符合作者的原意。对有些部落(例为“秦”部落)所持的确切对象和范围也有争议。但就总体来说,此书对我们了解当时突厥各部落的情况是很有帮助的。
三、书中引用了各种体裁、各类题材的突厥语文学作品的片断242节,谚语200余条。这部分内容可以称得起一部相当珍贵的中古时期突厥语文选,它生动地反映了那个时代的政治、哲学和伦理道德观点。
四、提供了许多当时维吾尔人和其他突厥部落人民的物质及文化生活有关的重要材料。譬如,词典中介绍了农牧业方面的许多词汇和常见的鸟兽、农作物、草木的名称,并说明了它们的特征。这类材料有力的表明了当时农牧业生产的发达程度。又如,词典中收录了一些医药学方面的词汇,还介绍了常见病的症状和治疗方法,这就充分证明了民族医学在当时的高度发展。
五、词典对政权机构、品衔阶级、军事制度等方面的术语做了解释。
六、词典提供了有关历法和天文的宝贵资料。譬,词典中列出了黄道十二宫和许多星辰的名称。
此外,词典中还讲到突厥各部落人民喜爱的食品饮料及其制作加工方法,提到乐器、居室、城郭的形制等等。这些对于了解当时突厥人的日常生活,都是不可少的材料。
至于《突厥语大词典》的引言,可以看作一篇卓越的语言学论文,它概括了突厥语的主要规则,并用比较语言学的观点和方法分析了突厥语诸方言和哈卡尼耶中央地区的标准语,论述了它们的差别和对应关系。引言还专门记述了突厥人和突厥诸部落的分布情况,表明它们的相对位置,所以它对于研究中古时期突厥各部的历史也是一篇可利用的重要资料。
词典中的圆形地图,是为了形象地说明突厥诸部和突厥语言的分布而绘制的,但它的价值却大大高于一般的方言分布图。麻赫穆德·喀什噶里批判地继承了中亚穆斯林地理学的遗产,运用自己多年积累的关于中亚地区的丰富知识,创造性地描绘出了作者所认识的世界。这幅圆形地图,被中外学者公认为中世纪历史地理学的重大成就。关于《突厥语大词典》作者的生平,过去知道得很少。在词典中,作者只提到了这样几点:
一、他的名字是麻赫穆德,父名侯赛因,祖父名叫穆罕默德。他的父亲家族隶属于喀喇汗国的王室。
二、父亲侯赛因曾任巴儿思罕的汗。
三、今喀什疏附县乌帕尔乡的阿孜克村是作者的故乡。
四、他的老师是当时生活在喀什噶尔的著名学者侯赛因·伊本·海莱弗·喀什噶里。
历史文物和文书证明,麻赫穆德·喀什噶里确实出身于喀喇汗国的王室,他出生在祖父穆罕默德的宫邸,这座宫邸位于乌帕尔附近。伟大的学者降生时,他的祖父给他起名叫“麻赫穆德”,这名字包含有“益民”、“赞善”、“昭文”、“博识”等意义。
回历450年(公元1058年)麻赫穆德·喀什噶里离开了喀什噶尔,在中亚广大的腹地做长期旅行。他遍历了突厥各部落人民生息的城镇和乡村,对“突厥、土库曼、乌古斯、奇吉尔、样磨、黠戛斯等语言的词汇和音韵”进行了调查。《突厥语大词典》所依据的语言材料大部分是通过认真扎实的科学调查搜集来的,因而词典在突厥历史语言学研究方面的价值特别高。
麻赫穆德·喀什噶里于回历464年(公元1072年)前后到达巴格达。那个时期的巴格达是塞尔柱苏丹国的都城,而苏丹国的权力实际上操纵在王后托尔坎哈敦的手中。这位出身喀喇汗王族的王后鼓励喀什噶尔的学者在巴格达从事政治和学术活动,为他们提供一切机会,创造良好的条件。麻赫穆德·喀什噶里也就是在这种环境下,着手编写这部语言学巨著的。词典于1074年2月10日完成,后来又经过反复修改,呈献给哈里发奥布尔卡西姆·阿布杜拉陛下。
《突厥语大词典》写成后,经过辗转传抄,不少阿拉伯学者都读过并利用过这部著作。一直到14世纪,还有学者在自己的著作中提到这部词典,并引述了部分内容。
1914年,在伊斯坦布尔,有一位出身于奥斯曼帝国大臣纳吉甫·贝伊家族的妇女,迫于穷困,把一部《突厥语大词典》的抄本通过书商卖给了一个名阿里·埃米里的人。这个抄本是现今世界上仅存的唯一抄本,现珍藏于伊斯坦布尔图书馆,它是在词典纂成190年之后,根据作者的手稿缮就的。土耳其学者克里斯利·里弗埃特把词典再度转抄,交付铅印。
《突厥语大词典》铅印出版后,立即引起国际上许多著名突厥学家的重视。1928年,德国学者卡尔·布罗克尔曼第一个用德文发表了这部词典的索引,后来又把词典中的诗歌和谚语单独汇集成册发表。
1939年至1941年,土耳其学者伯西姆·阿塔拉伊连续发表了《突厥语大词典》的土耳其文译本(三卷)和一部索引,同时正式影印出版了词典的阿拉伯文抄本。
1960年,苏联出版了《突厥语大词典》的乌孜别克文译文。
在英国、日本、美国和其他一些国家里,也有不少学者正在从事《突厥语大词典》的研究。例如:杰拉尔德·克劳逊在他的《十三世纪以前的突厥语语源学词典》中,就引述了《突厥语大词典》中许多词条的阿拉伯文释义。
在《突厥语大词典》的研究方面,各国学者也取得了不少的进展,发表了许多专著和论文。
在我国,解放以后,党和政府一贯关心各民族古籍的整理和出版工作。1978年,《突厥语大词典》的翻译出版被正式纳入全国哲学社会科学研究规划。经过几年来的努力,词典的现代维吾尔文本三卷已经出齐。如今词典汉译本的第一卷即将与读者见面,这无疑是一件大喜事,具有非常重大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