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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场花园作战

王朝百科·作者佚名  2009-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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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场花园作战

1944年九月十七日(星期日),就西欧的标准说,那一天是飞行的好日子。到上午九时,英国到处机场的雾已散,欧洲大陆的云高保持在五千呎以上。天刚破晓,数百英、美战斗机和轰炸机便起飞升空,编队向海峡飞去。此时英军第2军团正攻入荷兰,向莱茵河下游推进。那时空军的地上目标便在第2军团的北部。

这就是「市场作战」(Operation Market)的开始,自从三年多前德军攻占克里特岛以来,这是军事上第一次主要的昼间空中突击。当蒙哥马利的第2军团以空降攻击作先锋向前推进时,第1、第2和第7军团的补给,祗能维持在最低限度,英国第2军团要跨过阿伯特和埃士考特(Escaut)运河向须德海(ZuiderZee)推进,截断在荷兰西部的德军。这地面作战部分称为「花园作战」(Ope-ration Garden )。艾森豪威尔想深入这些低地国家,夺取莱茵河上的桥头堡,以解除安特卫普(Anturerp)的压力,同时他想是否有此可能保持攻势的冲力,越过法国,进入北德的开阔平原。这次对于德军残余抵抗力量的考验,可能成为大战中在西欧的一次决定性会战。蒙哥马利准备在一个非常狭小的正面推进,这是一个大军团从未如此尝试的;事实上,他将整个军团沿着一条道路经恩和芬(Ein-dhiven)、圣奥丹乐德(St Oedenrode)、威克尔(Ueghel)、乌登(Uden)、格纳夫( Grave )、奈美根( Nijmegen )、 安恒( Arnhem )、和阿拍顿(Apeldoorn )等地,或者从此进入德国。伞兵部队的任便是要占领沿路各桥梁,并保持畅通。

战斗机渡海进入荷兰境内之后,全部降低至树顶高度,沿着从英军地区向北走经格纳夫,并于奈美根越过瓦耳河而进入安恒的干道轴线,搜索并攻击各高射炮阵地。轰炸机则继续攻击德军在里瓦顿( Leeuwarden )、史甸威克 ---- 哈耳特( Steenwijk-Hauekte )哈普斯顿( Hopsten )以及萨尔伯根(Salzbergen )的战斗机场,所经之处都是火焰冲天,跑道上弹坑累累。

早上十时正,伞兵部队和滑翔部队从英国南部中央地区的二十四个机场起飞。运输机群拖着滑翔机在跑道滑走,冲向晨空,空中祗见爬高和转弯的飞机。担任掩护的战斗机就有1131架,运输机1545架,另外拖曳滑翔机478架,编成机队,沿两条航路向西飞向北海,在这些编队机群之前二十分钟,有6架英军和12架美军的空降导航组飞机,运送导航人员前往标示着陆区。盟军伞兵有两万人,流着汗挤在帆布坐椅上,每一个全身都挂着各式各样的背带、套带、子弹简直弄不清有多少,而每一个人内心理思潮起伏,迷惘不安,他们正向着荷兰进发。全部作战需要空运三万五千人参加战斗,支持运输机二万五千架次,及滑翔着陆二万四千次。

空军机群分成两个庞大的梯队:北面一路载着第82师和英国的第1空降师经荷兰的舒文( Schouwen )岛直趋目标区,第101师所使用的在更南面的另一路,经过此利时。每一梯队飞机分成三路,左右两路各距中央一路一英里半,这是有史以来最大的飞机机群,同时一次装载三个空降师参加作战。

自美军第九运兵司令部及英国皇家空军第38和第46大队调来的运输机,都是曾经诺曼底登陆及法国南部作战的飞行老手。第82空降师的伞兵部队刚从大不列颠各训练基地受训回来,士兵已有过在西西里、意大利和诺曼底作战的经验。第101师也是诺曼底登陆的老兵、并且自从七月下旬便为了此次跳伞从事训练。英国的第1空降师,自从在非洲、西西里和意大利作战回来后,已有了近九个月的时间整备。至于担任预备队的波兰第1伞兵旅,在英国己准备了两年,以便返回欧洲大陆。

机群越过比利时和荷兰的上空,没有有受到德国战斗机的扰乱。高射炮火出奇的轻微,载着第101空降师的南方梯队,遭遇高射炮火比较多,北方梯队可以说几乎一点也没有。途中美军损失运输机三十五架和滑翔机十三架;英军机队在途中没有损失。

原来的计划是将三个伞兵师投落在英军第2军团的主要攻击路线前面,占领重要地型和桥梁,以泰勒的第101空降师在前方十五英里外的恩和芬降落,盖文的第82空降师则更向前三十英里在奈美根降落,奥古卡(R. E. Urquhart)的第一空降师则占领安恒,也就是更北十二英里。第30军于空中突击开始半小时以后发起攻击,以爱尔兰禁卫装甲师为先头部队,使用一路纵队队形沿干道前进,依次与各空降师会师,伞兵部队然后保持道路畅通,该军向前进逼,在安恒渡过下莱茵河建立桥头堡,并准备继续向德国境内进军。

这个大胆的计划在构思时,正是对德军作大规模持久追击达到最高潮的时候当时将溃败的德军部队驱逐回到了他们的国境,而盟军攻击部队运动神速,地面部队可说是长驱直进,攻无不克,因此空降预备队参战的计划均一一作废。在布雷顿的盟军空降第1军团成立后六星期内,该部参谋人员曾经拟订有十八个不同的作战计划,因为地面先头部队不断推进,祗好一一予以取销。空中突击所选择的目标包括从荷兰的沙特尔 ─ 兰布叶( Chartres-Rambouillet )以迄德国境内的梅因斯(Mainz) 与曼汗(Mannheim)等不下十余处。

这些计划的一再取销,缺少远程计划指导当属主要原因。这些空降作战计划都是高级指挥机构的低阶基层人员所构想而成的。布雷顿后来指出,空降部队的作战目标,与所有地面部队行动相配合等,都应该由艾森豪威尔及其参谋人员决定才成。事实上,布雷顿却须协调其它军团司令纔能决定他的计划,但是各军团司令都把他看成和他们在争运输机。有一位高级参谋官和把当时的共通意见告诉布雷顿,他说:「你们这些家伙在那里飞来飞去,小心出麻烦,如果要我们替你们解决困难,供应你们,养你们,那我们也许达成不了我们的任务,你们其实可以坐在后方并补充我们,我们到底为什么要帮你们呢?无论如何,如果战况艰困,艾克会给我们一两个师的 ─ 也许就把你们的一两个师给我们。」各军团司令对于当前如何使他本身分散甚广的部队得到补给的问题比较关切,至于空降作战,可能将珍贵的飞机抢走,当然就没有多大兴趣了。

就某一方面说,地面指挥官们的意见是对的;当这些空降作战计划一再拟订又取销期间,运输机每天平均要运送六百吨补品(主要是燃油)到前方部队去,「市场作战」计划批准后至空中突击实际发起这一段为期四天的时间里,第9运兵指挥部出动了1901架次,前送补给品5358吨,后送伤患1891人。这些空运任务,占用了D日以前协调和准备的许多时间。

所有计划中,「市场」计划是每一个人,尤其是各空降师师长都希望付诸实行的。在一切匆忙之中,以及一次又一次攻击成功所带来的信心高涨之下,下列各项应多加注意的征兆也忽略过去了:非常有效而可靠的荷兰地下工作组织报告德军的战车部队开到了奈美根和安恒附近;在攻击开始以前数星期,德军的防御已相当顽强;通至海峡各港口的漫长补给线也极端繁忙;西南欧的天气则一天比一天坏。艾森豪威尔要求所属要大胆并有想象力,「市场作战」计划可说是两者兼备。少数军官担心德军在安恒有相当数量的战车的谣传,但参谋人员与指挥官对此根本不予顾虑。

在实际突击时,伞兵和滑翔机着陆后证明了计划人员的信心。同为具有白天与风速每小时仅五英里之利,每一单位都是密集着陆的。第101师的两个营,空降在计划区域之外,也很顺利地设法到达目标。攻击部队在空中和地面,初时只遭遇到深感意外的德军轻微抵抗。盟军方面对可以制空并实施昼间空降的假定是对的,因为昼间空降还附带诸如容易识别投落区、集结迅速、空中和炮兵支持观测良好等许多优点。

第一批空降后半小时,伞兵仍在集结之际,爱尔兰禁卫装甲师开始向当面的德军防御部队的五个营发动攻击,初时进展颇为顺利。第43团和第50团在禁卫师之后跟进,迅速前进了几英里,正是蒙哥马利所许诺「快打猛攻」到安恒去那段路的最先的一段这就是「市场 ─ 花园作战」的「花园」那一部分;第30军希望在第一天终了时到恩和芬,在D+1日到奈美根,D+2日到安恒。

在第30军当面进入阵地防御的德军瓦尔兹师支队(Division GroupWalther),状况很坏,仓促成军,而且又缺乏装备。他们选择凡根瓦德(Valkensward)公路为团与团间的地境线,在线不属于任一团,由此可见他们缺乏有经验的领导者的一斑了。爱尔兰禁卫装甲师的先头部队从路上一直攻击,将瓦尔兹支队分为两部。德军的防线,因为两个团被打散了,又不能互相通信联络,便开始崩溃,被驱逐向道路左右两侧退去。向路西边退却而被隔离的那一部份,它的前身是老第6伞兵团而仍由左臂受伤吊着绷带的海德特爵士(Baron vonder Hepdte)担任指挥。

第6伞兵团在横越法国时死伤枕藉,乃于八月底退出第一线,前往麦克林堡整补。海德特在那里获得了补充兵,全团百分之七十五是刚征到的新兵,有一百人从未射击过,马上便被调到荷兰作为司徒登第1伞兵军团的预备队,司徒登又叫海德特增援瓦尔兹支队,希望艾伯特运河沿线增加的兵力能将英军的桥头堡逐退,或至少能阻其扩张。

海德特跟瓦尔兹支队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海德特在到达三天之后便遭遇到沿路强大的英军战车部队,而顶头上则看到数百架运输机和滑翔机低飞而过,将部队送到他的远后方去。这些飞机中有许多都载着过去和他交过手并为他所深深记得的领导者──强森、易威尔(Ewell)、以及在诺曼底由泰勒所率领的第101空降师的其它伞兵。

泰勒的飞机通过德军前线的时候,他与卡西第站在舱门口,注视着他所负责的恩和芬 ─ 威克尔第那一段十五英里长的公路。这一段路就被称为「地狱大道」( Hell's highway )。在他脚下五百呎的土地,是一块地势低洼而平坦,大部分都是沼泽湿地,溪流河道围绕着这片土地,其中的地形要点便是河川障碍上的桥梁。成排的灌木和树林,像是诺曼底的藩篱一样,将视界缩短到祇有数百码,车辆离开公路,马上便陷入泥沼。这种地地形易守难攻。

泰勒的任务,乃是将负责地区内唯一的一条公路上所有桥梁完好无损地夺取下来,并予以掩护以供挺进中的英军第2军团使用。这也就是说该师要沿这十五英里长道路的两侧展开并向路侧扩展相当距离,使敌人的炮火射不到桥梁。即使部队必须作广阔疏开到各个目标上去,泰勒还是坚持起初要采取密集降落,只在三个分开的投落区降落 ─ 辛克的第506团在南,迈克里斯的第502团在中央,强森的第501团在北。辛克占领藏恩( Zon )附近威廉明娜( Wilhelmina)运河上桥梁,迈克里斯占领滑翔机的着陆区,占领在圣奥丹乐德的多美尔河(Dommel River )桥以及靠近贝思特( Best )在威廉明娜运河上的两座小桥。强森则占领威廉斯( Willems )运河上及在威克尔的埃河( Aa River )上的桥梁。

各投落区都容易寻找,面积相当宽,且离道路不远。泰勒在绿灯一亮便行跳下去,并且看着全师在三个投落区跳伞,彼此都可以看得见。飘向藏恩上空的伞兵,发现德军战车八辆在他们下面沿路行驶,英军台风式战斗机低空进入,用火箭将其击退,伞兵们在空中为之喝彩。辛克所属到达之前,德军已将藏恩的桥梁炸毁,但是第二天第506团便设法在恩和芬占领了四座完好的桥梁。迈克里斯对贝思特附近的两座桥梁却遭到了麻烦,因为守军极力顽抗争取时间将两桥炸毁为止。强森占领了威克尔数座桥梁,虽然他的一个营距离预定投落区差不多偏西5英里。

第二天,第327滑翔步兵团出发时搭乘滑翔机450架,仅到达428架,人员到达计有两个营以上。泰勒组成一支特遣部队,由副师长希根斯(Gerald Higgins)统率;该特遣部队计有第327团并加上已接战中的第502团两个营,其任务为扫荡西侧。希根斯并且借到英军战车一营以及附近的一些英军炮兵部队。到D+2日终止时,他报告歼灭了德军三百人,并且说对于战俘一千四百人的处理甚感棘手。这些战俘大多属于波帕(Walter Poppe)将军的第59师,原是司徒登令他夺取贝思特附近各座桥梁的。

空中突击发起后只不过两小时,德军第1伞兵军团司令司徒登便从一架打下的滑翔机中取得了一份盟军的作战命令。他立刻携带这份命令到安恒附近的B集团军总部去见总司令莫德尔(Walter Model);策划德军的反攻:他们要守住尼美根的桥梁,对敌人突破部队的两翼攻击,以阻止空降和战车部队的会师;同时第9和第10党卫军(SS)战车进击并歼灭第1空降师于安恒。在德军的将领中,司徒登比任何人更熟悉荷兰,也了解空降部队的重大缺点─诸如在地面上欠机动以及缺乏重武器。莫德尔选择了安恒作为党卫军装甲部队一部的整训地区,这支党卫军装甲部队预定使用于即将到来的亚耳丁攻势作战。安恒之战的结局,多少靠点运气的帮忙,而司徒登很快看清了奈美根桥有增援的必要,和他派在那里的部队的卓越防御,当然也有影响。

D+2日傍晚,泰勒在他的地区内第一次遭到强大的德军反击。波帕将军以第107战车旅自东面攻击藏恩。当泰勒带领增援部队到达并亲自指挥逆袭时,波帕的部队和战车已前进到能够对该桥行直接射击的距离。德军战车一辆被泰勒仅有的一门57公厘战防炮击毁后,全部旋即退却。

迄D+2日终止时,第101师状况良好,滑翔机团到达后,泰勒总共有11个营的兵力保持这15英里长的公路畅通,而英军的装甲纵队正节节进逼,通过恩和芬与威克向奈美根的第82师接近。

奈美根以南第82师地区方面,盖文在他前后三次战斗跳伞中,首次降落在他所希望的地点。盖文的任务是夺取格纳夫附近马斯( Maas )河上的以及尼美根附近瓦耳( Waal )河上的各桥梁, 并夺取、 编组、及防守格罗斯必克(Groesbeek )附近的高地。随同盖文一起的是空降军军长 ─ 英国的布朗宁(Browning )将军。

奈美根一带的地形并不是和泰勒在恩和芬所遇到的那种平坦开阔地一样,一条只有150呎高的低矮多砂砾山脊,经奈美根沿南南东的方向延伸约七英里,然后转折向东进入德国森林中。这条山脊瞰制了周围好几英里的地形,而对于奈美根地区的防御是绝对重要的。两条东西向的水障通过尼美山脊两端的低地:即尼美根市的瓦尔河以及山南端的马斯河。这两条大致平行的河流由马斯 ─ 瓦尔运河相连通,这条运河自北向南沿山岭西面的低地流过。布朗宁告诉盖文,要想占领在奈美根横跨瓦尔河那座九百呎宽的桥,必先确实控有这条山脊线。

山脊以东是德境森林区,这是一片乌黑浓密的森林区,也是在师侧翼一带相当危险的地带,德军可能用作尔后反攻的最佳集结地区。所有的水道上都有桥梁,盖文决定先取这条山脊,然后攻取南边跨马斯河的各桥梁,再其次才是马斯─瓦尔运河上的各桥梁,奈美根桥则只有留待以后。

第82空降师的跳伞实施情形良好,集结也顺利,各团纷纷报告,最初目标俱已占领。陶克尔( Reubon Tucker )的第504团降落在山脊的西边,占领了在格纳夫棋跨马斯河的一千八百呎长的公路桥,并且当第504团的人员正向马尔登桥接近,该桥即被德军炸毁之后,而于入夜时占领了侯门( Heumen )的运河桥。艾克门的第505团在奈美根山脊南边角上靠近莫克( Mook )的地方跳伞降落,并在附近高地占领阵地,封锁自德国森林来的主要接近路线。林奎斯特的第508团在更北面沿山脊东边在伟烈( Wyler )附近着陆。林奎斯特曾受命攻占奈美根桥,他还有好些其它任务尚待完成。他派遣一个营越过山脊向西占领哈特( Hatert )的公路,另一营向毕克( Beek )从西面切断奈美根的通路,第三营向奈美根的南市界处进发,以便在那里从事夺取该桥的准备。所有这些任务均在日暮前完成。

约在入夜时,盖文令林奎斯特攻占大桥。据荷兰地下工作人员报称仅有一很小的德军单位守那座桥。此时林奎斯特已经开始以一个排兵力的斥候,向南端搜索。现在他又以两连兵力进城发动攻击,希望出其不意的一举攻下该桥。但是有一个连迷路,另一连按时到达桥南端两条街的一处地方,就听到有一队德军卡车到达桥的那一边-──这就是司徒登自安恒仓促集结的增援部队。林奎斯特所部发起攻击,但被逐退。

荷兰地下工作人员那时曾引导一队兵斥候到达奈美根的邮政大厦,并且告诉他们隐藏着的爆炸线路控制板的地方,斥候长亚当斯上尉占领了该大厦,并将线路毁掉。德军包围了该大厦,而亚当斯固守了三天,直至救援部队到达。D+1日早晨,第508团的一个连曾企图占领该桥,但是也被猛烈火力所阻止。于此同时,盖文的东侧翼已形成威胁,有两营的德军后方地区部队从德国森林区出现向格罗斯必克( Grosebeck )城进发。 林奎斯特在这段地区只有一连多兵力,但是滑翔增援的部队可望于中午到达。林奎斯特和艾克门各派出一个连到投落区去,这些久经战场的伞兵予德军以惨重打击,将其逐退,区内敌人全部肃清;此际第一批滑翔机刚好在西南天空出现。滑翔机在格罗斯必克上空与拖曳机脱离后,盘旋而降;这批滑翔机共有四百五十架,构成一幅「百鸟归巢」的景象。所装载的是滑翔步兵团的两个营,以及师炮兵及其余部队。

有了这些增援部队,又鉴于D+1日的下午状况大致平静,盖文便决定派遣陶克尔在当晚攻取奈美根桥。但是,当他把这个计划报告白郎宁将军的时后,白郎宁要他稍微等待,并说,由于东侧的威胁仍然存在,故应先行巩固师的现有阵地为宜。白郎宁与盖文两人对在德境森林区内兵力不详的德军仍很关注,但是当天在奈美根另有一件小事,使这两位将军难于释怀:荷兰地下工作人员利用商用电话报告盖文说:「安恒方面的德军将英军击败了。」结果证明这项消息是正确的。

第一空降师的任务便是占领安恒的各桥梁,并在下莱茵河的北面建立一个桥头堡,使地面部队可以自该处向德国北部平原进出。第1空降师久已渴望一战。当盟军横扫法国时,该师均接到通知准备遂行那些半途而废的计划,各部队均经过任务提示,而且都要上飞机了,就在最后一分钟宣告任务取消,这种情形共有四次之多,主要为了这个原因,师长奥古卡少将便毫不犹豫的同意了使用他所属部队的计划,虽然有些事情并不如他的意。

奥古卡身躯魁伟,但性情温和;他以深具步兵作战的实学,并能在炮火连天之下保持冷静出名,所以他虽然不是伞兵出身,以及队伞兵的战法战术所知有限,还是调他担任师长。因为伞兵空降着陆之后,便从事和步兵一样的战斗,奥古卡对于空降阶段虽然缺乏经验,但不算是一个很大的缺点。奥古卡比起他所属伞兵旅旅长来,作风较缓慢而考虑较多。此外,他自知对伞兵作战是门外汉而有点自卑。但是在他是新手这一些小问题之外,他能看出攻击计划所含有的比较严重的问题,军长白郎宁也是奥古卡的朋友,在看到蒙哥马利的攻击构想时,曾以预言家的口吻说过:「恐怕我们多走过一座桥了。」尽管奥古卡因为被摈于许多计划之外而有点着急,并亟欲把他的一师人参与作战,他还是有些担心。

当然,首先便是没有时间从是准备,当他街道有关这次行动计划的通知时,距离D日仅仅只有六天──对于实施地面攻击的地面部对来说,时间不算少,但是要计划一个师及其支持的协同空运事宜,便很仓促了。

其次就是目标附近地区的问题。据通过安恒上空深入内地目标实施轰炸的飞行员一再报告,该城四周高炮火力日益增强,因此皇家空军的参谋人员坚决反对说,如果运输机一定要从安恒上空通过,损失一定很大。由于这项反对意见,以及该桥附近缺乏良好投降区,使奥古卡采纳了以乌斯特毕克( Oostubeck )西边作为降落和集结区,那里距他的主目标──城南端一座一千九百呎长的公路桥──约有七英里,为了确保这次作战进行顺利,各单位都能完全集结,他愿意接受把投降区选在目标两边相当远的地方,从投落区走到目标要多费时亦在所不惜。这项选择还迁涉到另一项牺牲,因为飞机不够分配,空运需持续三天,而在这段期间内,投落区必需予以固守。担任守备投落区的部队,因为距离太远不能指望再担任其它任务。在D日空降的两个旅,一个要留下来据守投落区,祇有一个旅单独向目标攻击。

空降可说非常理想,伤亡甚少,抵抗也不大。两个营立即向安恒北面的桥梁和山脊进击,但是两个营都在到达目标的半途,被德军武装亲卫队第9SS和第10SS装甲师的部队所阻。由佛罗斯特所指挥的第三伞兵营潜向南在河流和敌人之间的地区移动,并继续向桥梁前进。佛罗斯特企图以第三连先攻取铁路桥,但是该连还在途中,桥梁便被炸了。当第二和第三连都被制压时,佛罗斯特继续带着第一连攻击前进到达北边桥础部。他在这里构筑工事防御,后来第二连的一部、师搜索营的一部、第三营第三连的少数人员,以及二十五名工兵都来归了。他的兵力总计大约有三百五十人,但没有重兵器防御附有战车与自走炮支持的德国步兵攻击。天黑以后,佛罗斯特好几次想攫取桥的南端,将桥两端的防御连成一体,但是他那薄弱的兵力每次均被击退。

到D+1日天明的时,英军的情况已形恶劣。佛罗斯特被困于该桥,各着陆区都遭受很大的压力,北面来特杜( Tettau )师向北面来,装甲师则自东边进逼。第二批空运因为英伦上空的坏天气而延迟,大约在下午二时始到达。其中包括第4伞兵旅,以及滑翔旅所余的一部份和一些师直属部队。此时德军方面知道了运输机的进路,于是严阵以待。沿路高炮火力猛烈,而且半个投落区都被德军步兵所占领。

伞兵和滑翔步兵再德军浓密的炮火下在地面集合,兵将敌人赶出投落区。于是以一个伞兵营和一个滑翔机营攻向桥梁,至于第4伞兵旅所余的一部,便和前一天赖伯力( Lathbury )营一样,向城北的高地攻击。他们也被阻遏。到十九日入夜时,奥古卡又把他的伞兵抽回来,在投落区与目标区之间,构成一狭小的外围防御,遭受从四面来的猛烈攻击。

通信失灵是最严重的问题,部队间彼此无法通话;没有人能和战斗机及补给的飞机连络,与盟军及英伦方面的连络也断了。战斗在无线电静止状态中进行,即使师的各直属营彼此也失去连系。攻击行动无法统一,战斗机的空中支持简直没有,载运补给品的飞机是按照好几天以前的指示空投的──使百分之八十的补给品落入德军手里。奥古卡由于太在前方而暂时和师隔绝,二十四小时以后才找回来,发现他的部队在作殊死战,而佛罗斯特则在安恒桥独力作战。

三座主要桥梁,只有恩芬桥到十九日晚间才得手。奈美根和安恒方面,桥梁争夺战仍继续进行中。沿海岸的天气都转坏。在D+2日,盖文预料第325滑翔步兵团将不能飞入空投堡,结果证明他是对的。那天布雷顿不想使用北边的航路,因为他判断,德军可以集结的游动高射炮,一定会沿着那条航线等候他的飞机进入,所以他建议使用南边较安全的航路,他对这一条线的经验较多,但是南线天气转坏,飞机无法通过。老天爷好像有意开玩笑,北边航线天气较晴朗,但是为时太晚,无法改变计划。

盖文又向奈美根桥再试行攻击,这逼次是使用他所属的第505团的一营伞兵,以及爱尔兰禁卫师借给他的一个战车营。攻击比前一天要强烈的多,然而仍被守桥部队所击退。

在以后两天内,恩和芬和安恒之间的公路上战斗极为惨烈,在反复攻击与逆袭之下,盟军陆空突击的初期锐气已经衰竭。经过五天艰苦的战斗,三个空降师师长都发现情况严重。阿洛克( B.O.Honock )将军的第30军因为受机动空间的限制、德军防守坚强、以及在密接空中支持协调等阻碍缺乏进展极为缓慢。奥古卡被赶到安恒西边乌斯特毕克村和黑威多普( Heueadorp )渡船头负隅抵抗。盖文尚未能夺取奈美根桥。泰勒的部队在恩和芬至格纳夫的公路上展开达十五英里,监视着德军自公路两边向其进逼。

泰勒的第101空降师方面所面临的主要威胁,似乎在威克尔附近增强之中,强森在该处严密控制住第501团,静待情势的发展。强森所属各营长被控制住困于道路附近,甚感不耐,他们要出击显然在他们的两侧从事攻击准备的敌军部队。

金纳德( Harry Kinnard )中校现在指挥第501团的第一营,两天来都在要求强森让他移动到路的西边去,攻击刚好在射程外正在集结的敌军。强森不愿意他所属的任何一个营离威克尔太远:师作战的命令规定他固守城里各渡口,并没有规定向西扫荡。

金纳德不断请求,他告诉强森,为了保卫威克尔,伞兵必需将集结中的德军予以驱逐,广正面的攻击对保持道路畅通的机会比消极的据点防御要大得多。金纳德想把他的一部兵力运动至德军后方占领阵地,然后以其余的伞兵压迫敌人退向这个阵地,以收腹背夹击之效。到九月二十一日星期日那天,金纳德的不断请求终于获得强森的同意。

金纳德所属的一个连是在威克尔以西四英里的海斯威克( Heeswik )小村里。金纳德命令这一个连在德军后面爱河与威克尔至海威斯克公路之间构成一个阻绝阵地,他则以该营其余两个连向德军攻击,此时道路在他右边,运河在左边。

第一和第二连于九时三十分发起攻击,向西对德军的防御系统前进,最初数小时前进困难而缓慢,班排部队在机枪和迫击炮相互射击之下,发起冲锋。德军作有秩序后退;到了下午两三点钟,他们遭遇到在威克尔路与运河之间占据他们撤退路线上之第三连的射击,才发生动摇。

德军受着第一和第二连的压迫,数度企图突破第三连的阵地,但是被机枪和迫击炮击退。到五时三十分,金纳德的三个连完成对德军四面包围,他们乃开始分批投降。总计该营虏获战俘418名,其中40名受伤,另遗尸40具,都是属于同一单位的,也就是配属第59师的一个伞兵教导团的艾瓦( Ewald )营,或者又叫钟威( Jung-wirth )营。当天金纳德的损失是死伤各五人。这次战斗,没有依靠任何兵力或火力的优势,纯然以兵力机动上取胜,将敌人包围而彻底歼灭之。

强森在威克尔深为金纳德的胜利所感动和鼓舞,并命令他立即折向南沿新德尔( Schijndel )的方向攻击。金纳德营实施夜间攻击夺取该城。同一天晚上,伊威尔( Julian Ewell )带领他的第三营从威克尔出来,和金纳德的部队会合,两个部队于二十四日早晨向圣奥丹乐德进攻,此时德军正威胁着团北边的主要道路,逼得强森又将金纳德及伊威尔部队调回到威克尔。

正当强森全神贯注于北面的威胁之际,另一支德军从西面来攻,这就是海德特爵士的伞兵支队,含第6伞兵团的两个营,另以霍夫曼伞兵团的离散人员加上其它单位一些残余者所组成的第三营。海德特以这些部队在第30军突破口西边波斯特( Postel )附近占领阵地,并固守达五天之久。此时他奉命攻击威克尔桥,予以破坏,并截断盟军的补给线。二十五日,他在欧德( Eerde )西面猛冲,企图突破金纳德阵地到达该桥。这两支善战的部队在欧德以西四十呎高砂丘之线发生遭遇,成为此次作战中若干最艰苦之战斗之一,猛烈的白刃战继续进行达数小时。海德特的攻击当受到重大压力不支时,他企图在砂丘固守阵地,但还是逐步被迫后退。德军指挥官在战斗全期间都和右翼营一个领先连在一起,他说大概到下午一时他就知道威克尔桥「无法以现有兵力夺取下来」。到三时三十分,金纳德又夺回砂丘。双方都付出重大代价。海德特方面大约战死八十人,被俘者二十六人,金纳德则有十五人死亡,三人失踪,四十五人受伤。从这五天的战斗中得到了证明,一个富有创意的作战指挥官,即使只有轻装的伞兵,也可以实施相当的机动防御。

正当泰勒所属打开并保持恩和芬至格纳夫间公路畅通时,盖文再次出击攻占顽强据守的奈美根桥。他告诉504团的陶克尔,要「该团渡河并占领桥的北端」。

渡河可以说至少不是一个轻松的任务。陶克尔所部看到河水流经桥西边那卡泥滩──整个开阔地都在德军靠近桥墩的机枪阵地火网控制之下──他们知道前途十分艰苦。英军将供给卅三条帆布攻击舟,并且以若干战车在南岸支持攻击。

九月二十三日三时,柯克第三营的先头一个连在两营战车及英军和美军所能调集的枪兵火力支持下──总共约有百门──向河下运动。枪兵所施放的烟幕成点式分布,士们兵并不熟悉这些刚在攻击发起预定时间前所运到的的舟艇的性能,因此在将舟艇推下水中深感不易。伞兵们在泥凝中挣扎着将舟艇拖下水,刚开始渡河便受到对岸炮火的射击。德军很快便找到正确的射击距离,两个营开始时就有伤亡,然而陶克尔那些久战沙场的老兵仍继续前进,绝不因为渡过一条四百码宽的水道而感到畏缩不前。第一波打开血路攻到对岸,卅三艘攻击艇损失了十三艘。他们终于设法在敌岸找到一个立足点。他们一面坚守着,一直等到所余的舟艇六次渡河,把留下人员全部带过来。

在渡河以及到达对岸攻击德军阵地时,伞兵各单位混杂在一起,以至营连长实际上都无法掌握。然而,士兵们在没有指挥之下,仍能各自独立战斗,猛烈冲杀。陶克尔的伞兵第一批于下午七时过后数分钟到达桥北端的桥墩。此后不久,三辆英军战车从南端冲过。这样从桥的两端分进合击,趁德军措手不及这把这座桥夺了过来。守军装在邮政大楼的主爆炸控制装置被毁之后,又设法装置预备引爆线路,本来可以发生引爆作用,但是他们奉命固守桥梁而不是炸毁它。陶克尔的士兵蜂拥过桥,将所有炸药的引爆线路剪断,一方面英军的战车压制了德军的炮火,开过桥去。在此次攻击行动中,陶克尔的全部损失是二十八人阵亡,七十八人受伤。他在桥上及其附近发现了两百六十七具德军尸体。这是此次战争中第一座落在盟军手中渡过莱茵河(荷境内的瓦尔河)的桥梁。第一座完整的渡桥应该是雷马根桥(Remagen Bridge)。

德军对奈美根桥的防御,以及英美联军对此桥的攻击,成为此次战争中极出色的小战斗之一。只有极少数战斗行动在英勇和技术上可跟奈美根桥之战相媲美,其中一个就在相距只有十英里的安恒,并且是在同一时间内发生的。在那里情况刚好相反:在一条跨过下莱茵河公路桥的北端,英军掘壕防守,攻击的是德军,到二十一日的早上,佛罗斯特上校只剩下一百二十人,但是仍然拼命战斗,希望从奈美根攻击前进的纵队可以突破驰援。安恒完全置于德军的火炮和战车控制下之下,全区被房屋燃烧的烟火所笼罩着。在西边两英里以外的乌斯特毕克,空降第1师的其余部队企图与佛罗斯特及其孤军会合,经过四天凶恶的逐屋战斗,几乎已经精疲力竭。

从D日到达桥梁的那一刻开始,佛罗斯特曾逐退了从各方面来的德军一连串的步兵和战车攻击,有从城里来的,有从桥对岸来的,也有沿河而来的。他经常处在敌人火炮和迫击炮的弹雨下。起初他还可以得到师主力外围防御区内的一些轻炮兵火力支持,但是这些支持已与日俱逝。

佛罗斯特在敌人还未攻到他那些房屋已经半毁的圆形区域前,便予以阻住,但是有好几次德军都已经攻入他的阵地,才将他们逐退或歼灭在阵地内。北端引道上被烧毁和损坏的德军战车及半履带车所堵塞住,这些装甲车辆都是在强行通过时被击毁的。在这圜形阵地的房舍,一栋一栋的被战车和炮火所击毁。到后来弹药消耗殆尽,佛罗斯特对敌人的狙击手都不敢还击。他必需保留所剩余的弹药用以击退全面来攻之敌。粮食和水的补给完全断绝。伤患因缺乏医药而更增加痛苦,而且都挤在防御区内黑暗的地下室里,在阵地内仅存的最后一栋房子着火时,在地下室里的伤兵遂向德军投降,以免他们被活活烧死;这是二十日晚上的事。德军在火光中发现受伤最严重的一个便是佛罗斯特本人,这位百战英雄终于被俘,他的战斗生涯就此结束。搜索营的戈甫少校(C. H. F. Gough)便接替指挥,继续防御。

德军在二十一日黎明时发动最后一次攻击。戈甫所剩下的弹药只剩下每人几发了。从那时开始到九时以前,在空降阵地内逐屋逐室的战斗中,发生了最惨烈的肉搏战。好些伞兵弹药用尽之后,企图以武器和近战攻击德军而被杀。战车将最后一栋房屋轰成粉碎,自由的横越佛罗斯特的防御区及开过桥去。残存的英国伞兵分成小股企图脱逃,但成功的没有几人,佛罗斯特的营已经被消灭了。

在乌斯特毕克方面的战斗继续进行,奥古卡失去了渡船场,被逐出西布文高地( Westerbowning ),并被逼进一条长方形四周防御区内,该地区沿着河岸,宽约半英里,纵深在乌斯特毕克城约有一英里。在高地的德军现在可以看到奥古卡背后的渡河点。原来计划在安恒桥附近跳伞的波兰第1伞兵旅,却投落在英军第区对岸。他们企图渡河增援乌斯特毕克地区,因为缺少渡船,又加以德军炮兵及轻兵器在渡船场所构成火网,事实上行不通。只有大约两百名波兰军敢冒矢石。

二十五日,星期一的早上,也就是战斗进行的第九天,奥古卡将军举行了一次会议,说师应在当天晚上撤退过河。在场军官都了解他的决定是对的,虽然这项企图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德军的步兵威胁着圜形阵地内许多地方,而两日来战车在街上和广场上几乎可以横行无阻。撤退时保持不被德军发现简直不可能,最多只能蒙骗他们几个小时。奥古卡令最北边的部队首先开始后退;师于该晚上十时开始自行向河道前进。伤患和医护人员留下来。射程可及渡河点的全部武器应发挥浓密集中射击,压制德军使不能移动,并掩蔽行动。

那天晚上,乎然下起大雨来,伤患继续作零星的射击以保持仍在防御中的模样,伞兵部队开始后撤,枪炮声、低云、雾和雨帮助不少。起初两个小时,德军还不知道敌人撤退,但是到午夜,他们发现后便开始猛轰渡河点。正当伞兵部队在泥滩急流中挣扎着把舟艇拖到水里时,德军的炮火如雨而下。

这真是一次牺牲重大的撤退,约有两千四百人过了河,留在后面的有六千人被俘(其中四千人是伤患),死亡的近两千人。德军在安恒伤亡总人数三千三百人。

市场─花园作战未能获得希望在莱茵河建立一个桥头堡的战果,但是对解除安特卫普的压力确有帮助。艾森豪威尔对德军抵抗力量的考验,显示敌人仍然很顽强。他下结论说:「我们有充分证据,未来还有更艰苦的战役。」在这次作战中,唯有不顾死活才可以拯救奥古卡被困在河边之厄的时刻终于到来。在1941年克里特岛之战与此相似的状况中,司徒登把增援部队投降在马里门( Maleme )机场那弹如雨下的跑道上,他以少数新锐伞兵扭转了局势;但是在安恒,奥古卡必须退到河这边来,把可以救的兵员都尽力全部带回来,而盟军则停在下莱茵河之前巩固其战果。迅速冲进德国的希望已经消失,在这地区内,战线再度向前推进将是很多个月以后的事。

从某一方面来看,市场─花园作战是百分之九十成功的,蒙军曾计划前进大约六十英里,除了最后的几千码,可说是完全达成了。但是像这样的一个看法,将全盘计划打了一大折扣,因为在全盘计划中这是第一步进击。行动没有达到最后一道障碍便停了下来,因此也就失去了扩张战果的机会。市场─花园作战尽管有许多战果,但未能达成它最后目标。对盟军来说,诺曼底是他们伟大的空降胜利,而「市场」作战可说是盟军空降的惨败。

不论就任何战役的分析来说,失败远比成功更能引起争论。失败引起一连串没有完的回答不了的问题。这些问题都是根据一项假定,如果状况稍微不同,将有什么结果发生所提出的;至于胜利,则一切都是对的,不必去想其它办法了。同时失败也激励人们,对这次作战所运用的战略、所冒的危险、所采用的战术计划及执行等,重新评估得失。

以绕越「齐格飞防线」为目的的战略构想的确是一个大胆的计划,其大胆程度与战争初期德军横越荷兰攻击可相提并论(在奈美根,盟军部队向前推进横过早先德军向鹿特丹攻击所使用的西向路线)。战术上,空降部队与战车部队深远突击相协力以攻取重要桥梁,其在荷兰之可行度不下于1941年司徒登所使用者。那是一场无固定目标的作战。虽然艾森豪威尔的直接目的只想在莱茵河获得一个立足点,如果德军防御有崩溃的迹象,他随时有扩张战果的准备。市场作战证明──如果能保持制空──昼间空中突击的价值,可以有良好的导航、迅速集结、对逆袭有紧集空中支持,以及突击以后的准确空中补给。这样的作战正是司徒登朝夕所盼望的。当然他们也知道,自从德军在欧洲失去空中优势之后,这种攻击殆不可能。

然而,像「市场─花园作战」这样一个大胆的构想,实施时并不是毫无危险的。这次作战计划的作战纵深是到达安恒60英里,对这样的纵深,其突破正面是极端狭窄的,况且只有一条单独可用的道路也缺乏弹性。本质上这是装甲部队突击,而地形又不利于装甲作战。假如盟军是追逐溃败的部队,这是一个很好的任务。原先,空降计划人员是假定德军后方地区薄弱而无组织的,但事实上却大不相同。直至与地面部队会师前,或甚至以后,空降部队都是仰赖运输机补给,而且除非能占领机场,所有物资都要靠降落伞空投。为应付每师每日最少一百吨的补给需求,空中补给系统不久便感负担沉重。在欧洲大陆作战三个月,布雷登并没有在法国建立空军基地,所有的运输机仍必须在英国起降,不但距离遥远,飞机也更容易受天气变化的阻碍;作战成功系于靠地面部队攻击的速度,以及每天在英国及欧洲大陆良好飞行时间的多寡。基地在欧洲的第2战术空军与基地在英国的空军部队之间的协调,可以说几乎没有。当有空中再补给任务时,便不能实施空中密接支持,反之亦然。

随作战的发展,这些都成了大问题;装甲部队前进未能如计划所定那样快速,天气又转坏,单独的一条路造成交通的极大混乱,再加上又不时受德军的逆袭而告中断,运补的飞机常常无法到达被围困的空降师,就是到达了通讯又不良。据后来美国空军作的一项研究,显示盖文的第82空降师得到空投补给品的百分之七十,泰勒的地101师得到了百分之五十。奥古卡得到最少,他只收集到投落在安恒地区全部补给品的百分之十五以下。

九月二十一日,地面部对在格纳夫以西两英里的地方发现了一个草地飞机场,以前盟军不知道有此机场。空降军司令部得到这个消息时,立即请求使用这个机场来运补给养和预备队。在以后两天内,天气恶劣飞机无法前来,但是在二十四日,有两架英军轰炸机在机场降落将补给品卸下。在英国的空运计划人员,到二十六日才设法充分利用这个机场,那天有两百架C-47式机着陆,卸下补给品装载后撤人员再飞回到英国,全部作业在四小时内完成。不幸这一个改善空中补给和空中增援的机会未能及早加以利用。

这些危险──狭窄而深远的突入、倚赖迅速会师和良好的飞行天候──就所希望的战果来说,那是值得一搏的。但是对这次作战成功有影响的各种威胁,则承受的理由稍欠充份。虽然情报资料很多,德军在该地区所聚集的装甲兵力却是被低估了。德军的调动并没有采取特殊的秘密措施,而荷兰地下工作人员定期的有详细数据提供盟军的情报系统。对德军在荷兰的战斗单位及潜力分析这样拙劣,简直是没有可原谅的理由。

无线电通信不良,改用信号旗和信鸽也许还要好一点。没有地面指示,战斗机、轰炸机、运输机上的机员便只有被逼着靠猜测给予援助。美应空军的飞行员勇敢而又沉着地操纵已着火的飞机,保持在航线上到最后一分钟,将补给品投到已被敌人占领的地区;这种景象,叫那些坚强的伞兵健儿见了,也不禁洒落失败和敬佩之泪。师与高级司令部之间的通信时断时续,致使战况的的报告大部份都被误解。在作战的第四天,当充任预备队的英军第52师师长提议率领以滑翔机运送一个旅来增援奥古卡时,军长白郎宁给了他这样一个电报:「....不必重复再提,情况比你所想的为佳,无此需要。」白郎宁军长及军团司令布雷顿,都应当对这种通信不良所具有的潜在祸害有所反应。但是显然都没有采取下述的必要行动:伞投或空降无线电通信队着陆、以轰炸机在地区上空设置无线电中继台,或如司徒登在克里特岛所作采用的办法派遣连络军官等。大家似乎有一种想法,仗会打下去,部队也总会撑过去的。部份由于通信问题,全盘指挥掌握便不灵活了。沿单独一条路线攻击所产生的先天缺乏弹性,随战事的进展而更甚,飞行路线不能迅速适应天气的变化而调整、在格纳夫附近所发现的机场没有利用、投落区和着陆区不能适应作战情况随时改变,这一切都是严重的缺失。当地的德军指挥官在发动了一连串的逆袭之后,阻止了盟军的攻势,争取到了主动权。

战术上所犯若干错误,更加深这些问题的复杂性。最严重的一项必须由奥古卡来负责;他听信皇家空军的意见,认为在安恒紧靠着目标着陆是办不到的。为了维护他决心正确,师在西西里作战所得的经验,似乎证明当时空降作战成功的原因乃是一次良好的密集集结以及不受敌人火力扰乱。结果他所选定的投落区都离安恒桥太远,为了要获得后续的补给和援兵,不得不防守各投落区。这样两面作战,便无法应付在预期之外的德军兵力、恶劣天气、以及不良的通讯。

奥古卡的问题一部份是由布雷顿的决心所造成。第一天只准他使用所属三个旅中的两个,所余的一个旅计划在第二天使用。虽然奥古卡的攻击目标最深远也最重要,但他在D日所指挥的空降部队反而最弱。因为布雷顿不希望飞行员在一天之内飞两趟。

奈美根桥,其重要性仅次于奥古卡在安恒的目标,计划预定是在「待命」攻取,而不是初时盖文所赋予给所属各团长的攻击目标。搭乘滑翔机和盖文一起到的白郎宁,他想确保在地上集结好并且状况稳定之后,才准许盖文攻击桥梁。这种不必要的小心谨慎,使司徒登能增援该桥并予以固守,封锁住任何对安恒的攻击前进,然后在安恒桥歼灭佛罗斯特的兵力。即使奈美根桥立刻即占领了,盟军的地面部队能否准时到达安恒也仍是一个问题;不过能及早占领桥梁,当然总是具有好处的。

然而。与这些战场错误相并行的,也不乏一些辉煌的事迹。强森之运用金纳德及伊瓦尔部队向威克尔以西攻击,便是一个极佳的积极性机动防御的例子。陶克尔对奈美根桥的攻击,尤其是佛罗斯特之坚守安恒桥不退,都表现了空降部队的卓越战斗精神。

盟军对市场─花园作战结果的反应,与希特勒对克里特岛的观念非常近似。西西里战后的保守主义又抬头。空降作战再次被认为太复杂耗费太大。补给运输对飞机需求甚殷,空降师应使用在第一线上,不宜控制作预备队来徒然浪费时间和才能。

英军第1空降师被遣回英国整编,再也没有担任空降跳伞任务。

第82师和第101师均留在前线达两个月之久,没有抽调回来。这两个师在「市场」作战十天中约有一万人伤亡,在继续作战期间所受的损失概略与此相等。他们也一样的不再从事伞兵任务。

同盟国第1空降军团司令布雷顿将军发现,他尔后的作战计划因为失去了三个单位,而战力受到削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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