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中嘈杂的说笑声传进了我的耳朵,让我初见端倪的写作欲望像乌龟一般刚探了一下头就缩了回去。唉,现在的电视剧,怎么说呢,总让人觉得缺少点儿什么。就是一种好像发酵剂一般,能让人一嗅到就鼻子发酸,双眼湿润的东西。我已经许久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现在想来还真有那么一点儿想念。
说来不怕你们笑,能让我彻彻底底的感动,真真正正的痛哭一场的,居然是一部日本卡通片。《Touch》的故事其实很平常无奇,青春、初恋、棒球。几个单纯的元素,几种清纯的心情。看着一个个人物在虚构的卡通世界里演绎着纷纷扰扰的纠葛时,有那么一二刻,我仿佛觉得他们就是生活在我们身边的真实的人。我能呼吸到棒球场中沙土的气味,能触摸到课桌上微卷的书页,能听到悠扬而充满活力的歌声。我的心跟着他们一起飞扬。
但是,一个突如其来的死亡,将一切的美好都终止了。一个男孩在车祸中意外离去,给青涩的岁月涂上了一抹殷红。孪生的哥哥、邻家的女孩,这些和他至亲至近的人该如何自处?我在猜想,他们一定会相拥着放声大哭,这是人之常情。但是,一切都出奇的平静。那是个酷暑天,正午时分,街道上几乎没有人,只有知了在不停的扇动着翅膀。男孩的父母并排坐在太平间门外的长椅上,父亲很小心的拾起不慎跌落的烟头,扔进了一旁的垃圾筒。母亲的手轻柔的握住了父亲的手,两人的目光接触到了一起。没有泪光,只有无尽的落寞。邻家女孩稍迟些才赶到,她冲进了太平间,似乎想印证这只是个天大的玩笑。呈现在她面前的是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尸体旁坐着同样落寞的孪生哥哥。床前几柱燃着的香,香的细直烟丝被开门时强劲的气流吹散了,但马上又恢复了直线状。女孩矗立良久,终于下定决心走上前揭开了白布。一张清秀而白净的脸,平静而安详。孪生哥哥说:“你看,就像睡着了一样。医生说是脑袋里面撞坏了。”
他们不哭,因为他们的悲痛远不及用哭这种方式来表达。他们不哭,因为他们知道这样做毫无意义。他们只把泪水留给自己,在火车飞驰而过的桥洞下,在音响轰鸣的卧室里。
有东西哽咽在我的喉咙。在那一刻,我体会到了他们的坚强。那个炎热的暑假就这样异常平静的过去了。时间也似乎放慢了脚步。新的学期开始了,一切恢复了正常。邻家女孩、孪生哥哥依旧有说有笑,按部就班的过着无忧的清涩生活。
我有些想不通,难道那个死去的人这么快就被遗忘了吗?我感叹岁月的无情,就像一首歌中唱的那样“天空外有天堂,流星错过海洋,先离开的人先遗忘。”
我开始厌恶他们的生活,他们的有说有笑。直到那一天,两人来到了儿时经常嬉戏的小河边,女孩坐在栏杆上,微风吹拂着她的长发,她的裙摆。男孩站在一旁,慢不经心的向河里掷着石子。水中泛起的串串涟漪勾起了两人的思绪。大家沉默了。夕阳照着河面,河面泛着点点鳞光。女孩忽然说:“我们要好好活下去。”我的泪水止不住了。我想,我明白了他们的心思。怀念一个人,原来可以用这样的方式。
那时的我,很难体会怀念一个人的滋味。苦涩、悲伤,还是无尽的想念?
如今,三年过去了。三年的时间,这个世界会发生多少事情?一个人身上会发生多少事情?当我再看《Touch》时,我才体会到了:其实,怀念就是一种幸福。
现在,怀念的感觉会常常沁入我心。我会怀念已去世的姥爷。对于他,怀念是当我吃到用大盆盛装上桌的汇菜时,热气腾面的感觉;怀念是冬季里凛冽寒风扑面而来时,远远望见矗立于街口的老人时,一种温馨的感觉;怀念是看到电视上播放《长征组歌.四渡赤水》时回味昏黄灯光下生动的讲述时的感觉。
我还会怀念去年离我们而去的Leslie。微风吹动我长发时,耳边有他的歌声“风继续吹,不忍远离……”天空有鸟振翅飞过时,我的目光会追随着它们,猜想其中是否有那只是没有脚的。夜幕降临时,我会抬眼望星,看哪一颗最闪亮最璀璨。夜阑人静时,我会仰卧着看天花板,打开心底的放映机。这时的我,心里是暖暖的感觉,我知道,学会怀念的我,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是一个人。我的心里有座房子,住进了我怀念的人。他们将永远陪伴我。
有时自己也会笑自己痴傻。看到警察在路边拉起的警戒线,会不由自主的走上前触碰一下,嘴里念着:“现在知道高手在身后的压力了吧?”心里却在想着Leslie那张酷酷的脸。看到有蝴蝶花样的红裙,不管合身不合身也要买下来,只为了那一句“一身鲜血化作红蝴蝶”。
我的同学问我:“他死了你一定很伤心吧?”我笑了笑没回答。其实,伤心是短暂的,代替伤心的应该是永远的怀念。我深深的怀念Leslie,我要把他放在心里,永远。
怀念不是落寞的悲哀和无助的痛苦。怀念是温暖的爱意,是醇厚的真情。就像Leslie歌中唱的“当你重温我,在流年中、思忆里,所有冷冰的暖了。”
人们在忙碌的生活中变得麻木,每当我感到疲惫时,怀念一下他们,就会轻松许多。就像《Touch》中邻家女孩说的那样,自己告诉自己要好好活下去,活出自己的精彩。
怀念是一种幸福,幸福的生活需要怀念。
Leslie说希望我们能永远记住他,其实,我们怎么可能忘记他呢?一个人一辈子不去怀念什么是一种悲哀。
此刻,我又开始怀念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