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绕迪拜公司Dubai Ports World的港口收购风波或许只是美国保护主义潮流的一个小序曲,在中美两国领导人即将于下个月亲切会晤之际,一场无声的贸易战正在悄然酝酿。
贸易战爆发的可能性并不大,但仍然存在风险。RBS Greenwich Capital的首席国际策略师艾伦罗斯金(Alan Ruskin)表示,美国与德国之间的利率之争在一定程度上可能引发了1987年的金融动荡,包括当年10月的股市崩盘。他怀疑如今一场灾难可能正在悄然积聚,投资者应该提高警惕,“这是一场利益攸关的较量,一方可能会反应过度,带来严重后果。”
4月份的活动即将拉开大幕。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定于4月访问美国,七大工业国(G7)财政部长会议将由布什(Bush)政府主持召开,并邀请中国列席。与此同时,更加值得关注的是,美国财政部将向国会提交半年度外汇报告,届时将公布是否将中国列为“汇率操纵国”。
中国政府一直在通过市场干预维持人民币的低汇率水平,使得本国出口更加廉价,也更具吸引力。美方批评人士,特别是那些冠有参议员、众议员名头的人们则指责称,这一政策损害了美国就业,中国应该尽早作出改变。
布什政府也被迫加入了声讨的行列,但目前为止尚未采取强硬手段。财政部多次放弃了将中国列为“汇率操纵国”的机会,以免在布什政府需要中方在伊拉克、朝鲜和其他问题上与美国合作时遭遇两国的摩擦。
但去年11月,美中两国关系进入紧张状态,财政部警告称北京最好尽快允许人民币自由浮动,否则很可能在春季采取措施。
尽管面临这种威胁,而且人民币汇率也已朝著正确的方向迈出了一小步,但之后人民币汇率就一直也没有出现大的动作。因此,财政部长斯诺(John Snow)调高了声调,财政部官员们也开始与华尔街人士私下谈论可能将中国列为汇率操纵国。很多观察人士认为,这一步很可能在下个月发生。“我们可能会将中国列为汇率操纵国,”U.S. Global Investors旗下中国地区机会基金的投资组合经理罗密欧达特(Romeo Dator)表示。
目前,将中国列为汇率操纵国也未必能解决问题。根据1988年美国贸易法案,列为汇率操纵国只是触发有关停止干预的谈判。1988年以来,美国曾几次将中国大陆、台湾地区以及韩国列为汇率操纵国。
但自1994年美国将中国列为汇率操纵国以来,中国就再未在财政部操纵汇率国家的名单中出现,中国与美国的关系也日渐改善。1994年中国国内生产总值(GDP)只有5,240亿美元,而去年已一举达到2.3万亿美元。突飞猛进的增长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对美出口。今年1月,美国对中国的贸易逆差达到179.1亿美元,接近美国对日本贸易逆差的三倍。
柿子拣软的捏
大多数经济学家认为,人民币币值重估不会让中美贸易逆差缩小多少,因为人民币汇率水平升高后,中国并不会因此丧失廉价劳动力这个造成中国产品价格低廉的比较优势。
但美国国会的议员们根本听不进去这些,他们担心的是可能会在今秋的中期选举中落败,大多数选民都不会有兴趣听比较优势之类的辩论。弗吉尼亚大学政治分析家拉里萨巴托(Larry Sabato)称,“选举几乎使围绕所有问题的辩论都增加了,而人民币汇率则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无论是左派、还是右派,这都是个软柿子。”
如果美国财政部将中国定为汇率操纵国,美国国会里的共和党和民主党议员们必然会感到有必要采取积极报复措施。目前仍在美国国会审议的一项最严厉的报复性议案是对中国商品征收27.5%的关税,这可能会导致中国诉之世界贸易组织(World Trade Organization)。如果情况真的变得如此不堪,中国这个美国国债第三大持有国(仅次于美国和日本)可能会停止购买美国国债,由此导致美国利率上升。
这种议案在国会获得通过的可能性微乎其微。U.S. Global Investors的达特表示,如果一个议员投票赞成这项议案,他(她)怎么回去向选民交待,告诉他们“我投票赞成向中国商品征收高额关税,但你的工作机会并未因此增加,而且现在你们在沃尔玛购物的支出增加了”?
但双方关于这个问题的唇枪舌剑可能足以在金融市场掀起波澜,哪怕只是暂时的。一些投资者早就在担心美国和欧洲的保护主义回潮,保护主义总是不利于商业发展。
至少中国企业的股票走势没有显现出忧虑情绪。跟踪29只在香港上市的中国公司股票走势的恒生中国企业指数今年以来上涨了20%,而2005年全年的涨幅仅为12.5%。近来,该指数稍作停顿,如果中国经济滑坡,很可能出现大跌。但Fred Alger Management中美成长型基金的联合组合经理凯若贝尔(Zachary Karabell)认为,围绕人民币汇率的争论并不足以导致中国经济滑坡。
冷静一点?
美国财政部也可能再度放弃将中国定义为汇率操纵国。中国可能会通过将人民币升值,避免这种情况的出现,这也会使得中国主席胡锦涛的美国之行更为愉快。“鉴于4月份即将到来的这次重要访问,很可能在此期间我们在人民币重估方面能看到些进展,”经常与北京官员会面的、JPMorgan Private Client Services董事总经理兼首席经济学家Anthony Chan表示。
去年7月中国将人民币升值2%的举动,可能让美国财政部去年12月份放弃了将中国定为汇率操纵国。如果有类似的小幅升值,全球市场或许又可以松一口气。
即使美国财政部将中国定义为汇率操纵国,两国也不会让势态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美国需求保持低物价水平,以吸引市场购买其庞大的国债供应。中国需要留住美国这个最大的消费市场,以便其经济和国内就业能保持增长。
不过,在此类情形下人们不一定总能保持理性。Fred Alger Management的凯若贝尔表示,这越成为一个关乎政治和尊严的问题,两国就越不可能以互利的方式进行磋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