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届中国国际航空航天博览会照例“圆满成功”了,坊间却是一片抱怨之声。直观地说,航展能看的东西太少,近些年来一届不如一届。
本届航展真机太少,新产品太少,没有任何军用战斗机露面,中国是不是到了连一架战斗机也拿不出来的程度了?如果想到这一点,歼10与枭龙的缺席不是少了看点的事情,而是让本届航展成了笑柄。航展不但是商贸洽谈、专业研讨的场所,也是形象展示的场所。全世界的航展都是本国力捧,中国航展却是模型大军充数,差距之大不可以道里计。航天科技集团带来两枚庞大的长征火箭,航天科工则有诸多导弹展示,两大集团新产品为数众多,可以给个及格分。二航带来了猎鹰教练机、直9、H425、直11与运12、小鹰500真机,虽然差强人意,却比仅有山鹰教练机与新舟60的一航强多了。一航是中国最具实力航空巨头,相当多的观众奔着一航而来,一航却太对不起观众,模型和“保密”成为主要“展示”。
精确打击弹药是本届航展亮点,航空发动机零件与配套件展示了较高水平。枭龙战斗机为了降低价格而大量采用三代航电,航电展台却没有多少体现。由于保密的原因,很多展品到了无可奉告的程度,更有禁止拍照的展品存在。做好参展准备的歼10与枭龙的临时撤销原因很复杂,俄国今年会交付枭龙使用的RD93发动机,但是出口到巴基斯坦需要协商,俄国媒体认为枭龙撤展为了配合谈判。歼10使用了俄国发动机,出于相同原因撤展也可以获得谅解。不能解释的是太行发动机,既然受制于人,自行研制的太行为什么不公开展出,施加更大压力给俄国?虽然发动机生产设备得到俄国相当多的帮助,却没到俄国停止帮助就不能生产太行的程度,令人摸不到头脑。
“中国航展病”不是一航独有,一航却是病得最重的。黎明公司展台宣传了QD70燃气轮机,询问QD70A却得到没这个型号的答复,顿时失语。如果一航不方便透露太行、舰用GT7000燃气轮机与QD70发电机组的情况,刚刚交付的QD70A的型号名称总不至于要“保密”吧。大家都理解保密,但是以保密之名滥竽充数甚至丧失专业素质,则是不能原谅的。一航无人机概念满天飞,看一遍是看噱头,再看一遍只看到蹩脚,观众专业了,一航尴尬了。航展本是一个吹捧与互相吹捧的展台,怪事又发生了,ARJ21总师愿意接受专业采访,新闻官却要再考虑,新闻采访及统筹安排乃是惯例,然而是总师更明白专业技术采访的分寸还是新闻官呢?如果这种方便都不能提供,那么一航,你总要给大家一个吹捧的机会吧。俄国带来已经停产的伊尔62、伊尔86和大量出口中国的伊尔76、希望得到中国用户的伊尔96,家族纪念性的形象展示,得天独厚的中国公司却以模型敷衍了事。西飞带来飞豹出口型模型,却没有老型号飞豹的实机展示,出口诚意不免令人起疑。飞豹没有心脏病问题,罗·罗公司在航展上否认与中国有任何军事合作,秦岭发动机完全国产化了。来自股票市场的消息表明飞豹裸机价格13000万人民币,据此计算,出口型报价不会超过2000万美元,性价比非常好,出口潜力很大,西飞为什么要放弃大好展示机会?同样是股票市场的消息,哈飞和西飞订单充足,为提高产量头痛,哈飞能带来直9家族未雨绸缪的开拓民用与出口市场,西飞为何没有这个意识?洪都紧锣密鼓推进农5B项目,却吝啬到不展示农5实机的程度,愿意带来猎鹰,乃是竞争压力巨大。国外航展上充斥的空军展示,中国航展想都不敢想了,让空军拿出七七八八、强5、飞豹的展示不可能,现如今八一表演队都缺席了,谁都有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的感受了。
航展上诸如此类的“中国特色”令人无可奈何。百无聊赖之余,只有看看飞行表演和美女了。本届航展缺乏看点,无处吹捧;专业到保密,娱乐到美女。
专业与商贸部分,中国航展尚属成功,吸引了足够多的国内外的公司参加,举行了不少专业论坛和技术研讨会。中国航天工业公众展示是成功的,神六返回舱等热点与探月工程等大批新技术粉墨登场。中国航空工业公众展示彻底失败,一堆模型、一堆概念,珠海的天空还被俄罗斯占领着,就连美女都匮乏,热闹都没得看。特别是一航,来航展干啥的?
所谓丢人丢到家,不过如此。丢得是崛起的大国风范与和谐精神,而不仅仅是珠海或者航空工业。仅仅抱怨是不行的,谨提出以下个人观点。
取消公众展是一个思路。专业观众没那么挑剔,有没有模型都无所谓,纯专业航展将把航展最短板的公众展示、形象展示剔除,一并把丢人剔除了。
另一个思路是扩大规模。既然中国航空工业拿不出或者不方便拿出丰富的产品来,不如扩军为防务&航空航天展,中国兵器工业、电子工业、造船工业等都有着远比航空工业更丰富的产品,不用担心没有大炮、坦克看,也不用担心有人抱怨船模太多。缺乏产品的现状下,虽然防务展的专业更杂乱,但是能聚集更多的公司参与,产生更大影响力。
现有基础上提高素质也是思路。针对形象展示部分的素质提升需要方方面面的合作,与保密体制的协调、获得空军配合、厂商通力合作等,都需要复杂细致的工作,航展水平日益下降的今天,只能是奢望。
航展大幅缩减公众日,削减媒体报道强度,延续本届航展成功之处,尚能看得过去。这个馊主意似乎最具可操作性。
中国航展放在珠海值得讨论。从来糟糕的天气提醒中国航展的举办地与举办时间是否合适。珠海的航展服务大体不错,但是细节上的差距就大了,比如航展缺乏出租车与无法下咽的午餐等。若是考虑到中国形象,珠海差强人意了。珠三角、长三角和环渤海圈是中国经济的三大中心,航展举办地只能在其中选择。最有展览经验、最佳服务提供与最强人气号召力的无疑是长三角,但是从国家行为的角度考虑,环渤海圈最合适,毕竟重大航空项目通常要签署政府间协议的。中等规模的大连拥有良好的城市形象与秋高气爽的天空,要比珠海更合适举办航展。大连的强力政府也会增加很多润滑剂,比如更强的谈判能力,获得的航展利润更多转移给参展商以增强信心,更强的形象展示能力等。珠海作为举办城市,占尽了劣势,难以和其他城市一较高下。
中国航展向何处去,本质是中国航展的定位问题。随着中国综合国力的提高,公众对高科技的航空航天技术越来越有兴趣,要求越来越高,航展也越来越热,却办得越来越差,不能不说是一个极大的讽刺。中国航展仅仅是普通的行业技术展,还是定位在国家展?珠海执委会新闻通稿强调了“国家行为”,现实却是越强调国家概念越丢国家的脸,只有尽量弱化中国概念才能在形象上少失分。中国航展到了方方面面无可奈何的地步,还需要劳民伤财的举办否?也许痛下决心停办航展,这个最大的馊主意才是最好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