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3月25日，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中央军委主席胡锦涛视察空军某部时，亲切接见了空军某试飞团副团长李中华。谭超摄
意外，发生在500米空中。
告警灯突然亮起，飞机猛然偏转，瞬间就倒扣过来，向地面坠去。400米、300米……就在试飞员梁剑峰下意识地喊出“飞机不行了”的同时，传来一个坚定的声音：“别动，我来！”……
说话的是李中华，空军某试飞团副团长，我国仅有的3名国际试飞员之一。那一刻，他很清楚，自己选择了挽救飞机，弃机逃生的可能性已经没有了。
“那一天，要不是李中华的惊天一搏，摔掉的将不仅是两名优秀试飞员，我军航空武器研制也将滞后8年到10年。”提起当时的情景，中国试飞研究院院长刘选民至今仍心有余悸。
不甘平庸挑战生死极限
“如果说普通飞行员的飞行是在高速公路上开一部好车，那么试飞则是在悬崖边上开一部技术尚不成熟的新车。”因为其高风险性，试飞员被称为“和平时期离死神最近的人”。
“我就是喜欢那种挑战极限的感觉。”李中华说。
这一天，李中华就要飞这样的极限——对我国自行研制生产的歼－10飞机进行“低空大表速”试飞。
“低空大表速”是对飞机结构强度的可靠性和颤振性最有力的检验。它的风险在于，飞机可能毫无征兆地出现颤振，并在2秒内解体，试飞员根本不可能跳伞求生。国外在进行新机的“低空大表速”试飞时，曾多次发生机毁人亡的惨剧。
在戈壁大漠湛蓝的天空映衬下，“低空大表速”最后一次试飞开始了。在此之前，李中华飞这个科目时已先后出现过前起落架护板变形、机翼前沿的铆钉被吸出、油箱渗油等危机。这一次会怎样？
飞机下降速度不断增加，下降到数千米时，李中华娴熟地操纵着驾驶杆，将飞机改平。旋即，再一次全速向下俯冲。
“当监视器显示飞机动压已超过预期值时，我们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如果不是有着丰富的试飞经验，一般的飞行员进入这样的状态肯定会失去控制。”行家告诉记者。
距地面不到1000米，仪表显示速度离设计指标越来越近。加速、再加速，超过了！中国战机最大飞行表速的崭新记录诞生了！ 在试飞的最后数秒，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而李中华却平静地说：“享受临近极限前的紧张，享受超越极限后的快感，我喜欢。”
统计表明，在歼－10飞机试飞中，李中华65％的时间内飞的都是风险科目。而在他2250小时的飞行中，曾20次空中历险，其中5次经历重大险情。
惊天一搏考验超强心理素质
对于一个现代空军试飞员来说，心理素质的优劣决定着他“生存还是毁灭”。
蓝天上，红白相间的“空中魔术师”在稳稳地踱步。这是一架全国仅有的“国宝级”飞机，世界上也只有美、英、法、俄等国家有。称其为“空中魔术师”，是因为它能模拟很多机型的性能。
此前，这架飞机李中华已经飞了几百架次。这天的课目是李中华带教试飞员梁剑峰模拟完成“纵向飞行诱发振荡”。
试飞在平静地进行。突然，机载变稳系统告警灯亮起，飞机猛然向右偏转，瞬间进入“倒扣”状态，向地面坠去。
此时，飞行高度不足500米，李中华和梁剑峰还有机会启动火箭弹射坐椅，弃机跳伞逃生。但是，李中华的第一反应是：保住飞机！
拉杆、蹬方向舵、按下最后一个紧急按钮，飞机还是继续往下摔。
400米、300米……就在梁剑峰下意识地喊道“飞机不行了”的同时，传来李中华坚定的声音：“别动，我来！”……
李中华下意识地把右手边的变稳、显控和计算机3个电门全部关闭———距地面200多米时，倒扣的飞机终于翻了过来。飞机保住了，宝贵的试验数据保住了。
像每一次与死神擦肩而过一样，李中华在调整了15分钟后，按照原计划，又驾机飞上了蓝天。
超越传统成为“会飞行的工程师”
一位飞行员曾跟记者开玩笑说：“开飞机没啥难的，就像开车一样，是个熟练工罢了。”
而以李中华为代表的我国第三代试飞员则不同，他们有着双学士学历，接受过世界顶级的试飞培训，深厚的学识背景使他们成为“会飞行的工程师”。
空中，对国产某新型战机进行飞行控制律的模拟试飞正在进行。正常降落时，却意外诱发了飞机振荡。如果就此装备部队，很容易因为振荡而造成飞行事故。经过严密分析，驾驶战机的李中华认为纵向控制系统过于敏感，是导致这一问题发生的根本原因。他当即把飞机隐含的这一重大问题向工程技术人员作了反映，并提出将系统操作数值至少减少1／3的建议。
开始，设计人员不接受。“他们觉得操纵灵活正是该型飞机的最大的优点，而减少增益值，无疑会降低操纵的灵活性。”但李中华坚持自己的意见：“我用自己的飞行曲线和参数作为证据，建议他们不要为了突出飞机的机动性能，而增加无谓的风险。”
经过整整两天的讨论和地面模拟实验，设计人员最终采纳了李中华的意见。该新型战机交付部队使用后，飞机的飞行控制系统受到了部队飞行员的一致好评。
飞机的迎角限制器是现代战机实现“无忧虑”操纵的一个必备系统。理论上，无论飞行员在空中做什么动作，迎角限制器都应该把飞机的迎角限制在某一个最大值以内，以避免飞行员操纵过量，造成迎角过大，使飞机进入不安全状态。而李中华在试飞国产某新型战机的迎角限制器科目时，却发现飞机瞬间抬头便越过了限制器的规定范围。
李中华当即意识到这是一个严重问题。当他把这个情况告诉工程技术人员时，许多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李中华决定用事实说话。在第二天的试飞中，他重复了前一天的动作，同样的情况再次出现。最终，技术人员对该型飞机迎角限制器进行了改进。
“知识改变命运”，李中华的知识改变的不仅是自己的命运，更是一代战机和千千万万飞行员的命运。（中国青年报/潘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