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成都军区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副主任范泉水博士
坐在我们面前的这位年轻、帅气的范泉水，靠科研自主创新已在世界病毒学界有了一定的影响。而就是这位钻进病毒王国的医学博士，曾被人认为只能做“马大夫”。2月中旬，我们采访他时获悉，他从事医学科研16年来，已有4项成果填补国际空白，24项技术在国际国内领先，获得国家和军队科技进步奖24项。几天的深入采访后，在我们惊佩他的科研创新成果的同时，更加感动于他的科研创新精神。
从“马大夫”到病毒专家
创新从最基层做起。1989年7月，学病毒的范泉水以优异成绩大学毕业，要求到云南边陲一个军马防治检验所工作。许多同学慨叹：“范班长完了，只能在偏远的山寨当一辈子马大夫了。”
3年后，在母校的大讲台上人们惊奇地发现，正是“马大夫”范泉水在报告我国最新重大病毒科研课题———“犬病毒性传染病的实验免疫研究”成果，接受众多专家鉴定评判。
范泉水说，其实，刚到军马所工作，面对有限的工作条件，也有过懊悔和失落。老所长善意提醒他“一个科研成果诞生硬件固然重要，但更主要取决于个人的科研能力和创新精神”，激发了范泉水在小舞台做大文章的豪情和力量。
凭着科研工作者的创新意识，范泉水把第一个“攻击目标”确立在了国外刚刚起步、国内尚处空白的犬病毒疫苗上。科研标本不够用，范泉水就到养狗场收集病死的狗脏器和狗粪便。最难受的是夏天做实验，犬脏器和狗屎发出的恶臭，熏得人头昏脑胀，恶心呕吐。可他往往要在这样的环境里，一呆就是10多个小时。近千个日日夜夜，经过对上千份犬脏器、犬粪便病毒的各种实验，范泉水成功研制出了细小病毒疫苗初样。
在导师夏咸柱院士、殷震院士指导下，范泉水的“犬多联弱毒疫苗”填补了我国病毒研究领域空白，结束了犬常发传染病没有疫苗的历史。如今，范泉水在犬疱疹病毒、犬胃肠炎、犬腺病毒和犬疫苗研究方面取得的成果，已达到世界先进水平。
抗菌素残留及其对环境的危害，是世界待解的科研难题。我国将这项研究纳入“863”重大项目攻关课题。承接课题的单位慕名找到范泉水，请他主研这个课题中的关键部分。范泉水果敢地接了下来。经过1年多的科研创新，2005年1月范泉水成功完成了课题研究，使中国消除抗菌素残留研究技术走在了世界的前列。专家评估，该项成果仅技术转让一项价值就达亿元。
一场禽流感引起了全世界对动物传染病的关注。其实，早在上世纪90年代初，人们还未充分认识到野生动物传染病致命性危害时，范泉水就根据云南野生动物多、容易产生病毒性传染病的实际，前瞻性地展开了相关传染病的研究。
科研创新让他成果丰硕。他在世界上第一个发现研究了鸭冠状病毒，第一个获取了老虎感染猫传染性鼻、结膜炎病毒，第一个进行了熊、貂、小熊猫、果子狸等野生动物主要疫病病原生物学研究……2003年SARS暴发期间，范泉水凭借多年的病毒研究经验和对云南100多种野生动物冠状病毒排查的最新实验结果，负责任地向外界宣布“‘动物王国’云南野生动物没有发现携带SARS相关病毒”的结果，为国家组织处置疫情起到了重要参考作用，赢得了世界卫生组织医学专家的尊重。
维护官兵的“金刚”之身
范泉水一直忘不了第一次到部队调研时碰到的事情：由于缺乏预防和治疗，某边防连好几个官兵为守好国土不得不打着“摆子”站岗执勤。从那时起，建立亚热带山岳丛林“流行病学调查及重要传染病侦检和防治体系”，为官兵健康构筑一道保护屏障，成为范泉水的科研创新目标。
冬去春来，几易寒暑。范泉水和同事足迹遍布云南8个地州的山山水水，收集掌握了每一个边防连队的流行病状况，建立了国内首个热带亚热带山岳丛林地区流行病学资料库，一个横向到各驻军医院、卫勤保障点，纵向到每一个执勤点的云南边防流行病及重要传染病侦检和防治体系框架初步浮现。他利用读博士的机会，借鉴同学的最新研究成果，研究组装了“云南地区部队传染病快诊箱”，并将获得的科研数据和成果拿到部队检验和完善。《云南边防流行病学调查及重要传染病侦检和防治研究》科研报告，被他整整“磨”了10年，从而实现了云南边防部队重要传染疾病由“治”到“防”的重大创新。
2003年范泉水到部队调研，一例因感染性腹泻误诊造成局部流行病引起的非正常减员，引起他的警觉。他一头扎进实验室，采样、病原分离鉴定、后期分析，经过反复排查和分离实验，终于掌握了云南部队感染性腹泻的常发病原种类和生物学特性，研制创新的感染性腹泻“胶体金快速诊断试纸条”，只需取粪便滴上一滴，当场就能判出病原。
从2004年起，范泉水维护官兵健康又有了新的创新目标：启动了生物毒素防治研究，主要对与官兵健康和军事作业有关的引起人类中毒或损害的有害有毒动物，如蝎、蜂、蜈蚣、蜘蛛等常见动物毒素进行研究，寻求治疗预防方法和研制疫苗，打造和维护官兵的“金刚”之身。
远离战场也要保障打赢
毕业到部队不久，第一次海湾战争打响。范泉水注意到了那场战争的一个小镜头：多国部队一名士兵行军中，突然被灌木丛中一条窜起的响尾蛇偷袭。仗没打响，这名士兵就痛苦地倒下。
云南边防热带亚热带山岳丛林地区及东南沿海战略要地，都是我国毒蛇最多的地方，受毒蛇攻击的死亡率很高。敏锐的“打赢”触角使范泉水意识到了自己在这方面科研创新的责任。范泉水从西南、东南地区收集来几十种蛇毒，建起了眼镜蛇、眼镜王蛇、金环蛇、银环蛇、五步蛇、蝮蛇等我国陆、海主要蛇毒样本库，开始了我国全新课题抗蛇毒广谱血清研究。
血清效价和纯度是抗毒素血清研制的关键，单血液分离提取就是一项体力消耗巨大的工作。每次范泉水都要先将近10种蛇毒分别注入用于血清培植的马匹。培植时限到了，再抽取马血化验。由于蛇毒的作用，每次注毒、抽血他都要和马匹做力量悬殊的搏斗。一次稍一松劲，一只腾空而下的马蹄踩裂了他的左脚面骨。他忍着剜心的疼痛，将血样抽取完毕才去治疗。至今他的左脚都不敢使劲。
4年科研探索、3年实验攻关，范泉水创新研制出世界上一次性治疗蛇毒种类最多的多价抗蛇毒血清。他承担的“常发毒蛇伤精制抗蛇毒血清研制”、“主要作战方向海域和重要作战方向地域多价抗蛇毒血清研制”、“多价蛇毒抗毒素及装备研究”系列科研课题也基本结题，研制的3种毒蛇伤急救系列卫生装备“蛇伤急救盒”在部队试装。未来作战，不管是在陆地还是海上，官兵遭遇毒蛇袭击均可实现即时性救治，快速恢复战斗力。
军犬是军人无言的战友，在战场上有着人类不可替代的作用。然而长期以来，我军一直缺乏标准的军犬疾病治疗药物和诊断、手术设备。范泉水利用自己在犬病研究上的创新成果，吸收社会上犬病研究的最新成果和药物，研制出10余种先进的药物和器械，如“军犬卫生包”、“军犬医疗箱”、“军犬医疗诊防箱”、“军犬手术解剖箱”在全军推广使用，提高了军犬的战斗力。
如何防止疫病和重大疾病打击，确保部队作战能力不因非战斗因素降低？范泉水一直在思考着这样的问题。他通过互联网查询、到图书馆查找资料、向专家请教等方式，对相关国家主要疫病和疾病的病原、传播途径、表现方式等进行了调研，掌握了相关数据。在此基础上，范泉水创新性地提出了“突发性跨国疫病和重大疾病的生物安全防御体系建设研究”的构想，为我军未来作战构筑起预防跨国疫病和重大疾病入侵的“防火墙”，使我军战时卫勤保障实现了又一重大飞跃。
打赢无止境，创新无穷期！范泉水肩负着时代赋予军人的神圣使命，全心沉浸在他的军事医学科研的世界里。
本报记者 唐先武 特约记者 赵丕聪 李继茂
来源：科技日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