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友很喜欢刘德华的歌。可大家都说刘德华是个不会唱歌的人。我男友仍然坚持把他的歌唱得还不如刘德华本人。
我在碧聊里有一个语音聊天室叫小9酒吧,因为我叫小9。我喜欢热闹,我喜欢很多人一起跟我聊天。他们打在屏幕上的字或是暧昧或是调侃,但我喜欢。而这个酒吧只卖一种酒,酒的名字叫“醉生梦死”。暗红的颜色在高脚杯里透析着典雅的容貌而脆弱的生命。
就像每次吻我的男友,冰凉如水。
猫猫是小9酒吧里最有个性的管理员之一,而且还是个美女。也许因为个性,再加上慵懒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张扬着她特有的个性。
只是一个瞬间,我便爱上了她。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也不知道我的这份爱里究竟包含了怎么样的意义。
她离我太远了,我在重庆,她在福建。她的眼睛里有猫的野性在燃烧。我常常在睡不着的夜里,拿出她的照片,看她的冷漠。我企图能嗅到她孤独的味道。我想摸摸她及腰的长发,我想能抱抱她,想温柔地温暖她。拒绝伤害。
我甚至记不起她喜欢什么样的歌,只知道她老会在上管理的时候,戴着红色的小花,倔强地把一首歌重复地放上一遍又一遍。
我听烦了,便会从她手里抢过麦克,却不说话。我狠狠地敲打着键盘,我要让她听见我讨厌她的任性。
我的男友喜欢在小9酒吧唱刘德华的歌,从《爱你一万年》到《你说他是你想嫁的人》到《跟你两辈子》。猫猫便用悄悄话在屏幕上告诉我:小9,我讨厌你的男朋友。我跟她说,我也不喜欢他,但是我们还是在一起。猫猫问我,他很爱你?我看看身边的男友,他依然占用我的麦克动情地唱着《爱你一万年》。我飞快地敲打键盘:也许他很爱我,但他却也一直知道我不爱他!
悲哀!
悲哀又有什么用,我需要一个男人在我寂寞的时候可以拥抱我,我需要一个男人在我冰冷的时候可以温暖我的身体,尽管他永远也燃烧不了我的心,但我需要他。
半夜的电话铃声响起,我总会让它响上很长一段时间才去接,我怕午夜凶铃般的贞子会从电话那头恶狠狠地警告我:明天你将死去。
人,面对死亡总是恐惧的。
猫猫总在电话里给我讲很多很多她的事,不仅仅是故事。
关于男人。关于猫。关于生活。关于她自己。
猫猫的第一个男人,浩,是一个很好看的男人。我说他只是好看而已,是因为我觉得男人最重要的是实用。
猫猫说自己遇到他之前是圣女,遇到他之后就成功转型为荡妇。我总是心疼她用这样的字眼说自己,所以有时候我很恨她。
她给小9酒吧带来第一个喜讯,她怀孕了,是浩的。所有的聊友开始争着向她索要干爹干妈的权利。她说,孩子只会有一个干妈,就是小9。我和浩邀请小9参加婚礼。聊友们戏噱他们先上车后补票。
我问猫猫,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十月,福建。
我在梦中无数次想象着猫猫披着婚纱,微腆着肚子的模样,应该少了些野性而多了几份可爱吧。
我仍然很奇怪,在我身边的这个男人为什么让我一直无法迸发激情。他很优秀,很疼我很宠我,甚至一天不打三次电话追踪我在哪,我是否还安全地活着,他都会浑身不自在。
可是,我仍然不爱他。
天黑了,而我又太寂寞。
猫猫很少再在半夜的时候拨通我的电话,我想她也许要准备很多很多成双成对的婚用品。尤其是蓝色的窗帘。我记得她说过她喜欢海洋的蓝色。她喜欢阳光透过蓝色窗帘洒下斑斑点点。梦幻却美丽着。
我听到她在哭。我的心莫名地一阵阵揪痛。她抽泣着告诉我,小9,我不会结婚了,我要拿掉这个孩子。
为什么?我知道我无力去拥抱她颤抖的身体,我只能用我平静的语调去问她原因。
她的眼泪一滴一滴打在我的心上,她费了好大的劲才努力把事情说清楚。
浩,一直都有其他在交往的女友。
也许这不足为奇,好看的男人总是惹人爱的。可是事情就坏在他惹上了一个很厉害的女人。而这个女人又深深地伤害了猫猫。
这个女人很歹毒,跟浩做爱的时候,拨通了猫猫的电话,猫猫听到她最好的朋友跟她最爱的男人在一起做爱的呻吟。
我劝猫猫,留下孩子吧。她幽幽地说,浩已经弄脏了我的身体,我不能再让他的孩子留在我的身体里继续侮辱我。
挂掉电话,我睡不着。猫猫,我爱你,你会知道吗?
我轻轻地对着黑夜说了一句:“我爱你。”身边的男友翻身把我紧紧搂在怀里,吻了我的额头:“宝贝,睡吧!”
“我早就睡着了,我在说梦话呢!”
我收到猫猫的短信,她说,小9,我好痛。医生的眼神让我害怕,我流了好多血,医生把那个血淋淋的胎儿从我腹中取出来的时候,我觉得我是个刽子手,扼杀了生命和我的爱情。
我赶紧回电话给她。她的声音无力而又悲伤,她问我,小9,我是不是个罪人?我忍住心痛,我忍住眼泪,长吁一口气:“猫猫,你不是罪人,你只是偶尔犯了个小错的天使。”“可是,小9,你见过滴血的天使吗?”猫猫在苦笑。
花开是美丽灿烂的,而花凋谢的时候,如残阳凝血,凄美。
我要猫猫为我好好地养身体,好好地生活,好好地再接着进行下一次恋爱。
我跟猫猫说,我爱你猫猫,所以请你为我快乐地活着。
浩离开了猫猫的生活,在小9酒吧里,她不再上管理,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看我主持聊天,听我唱我最喜欢也是我最拿手的《两只老虎》。儿歌,总是能带给我们简单的快乐。
零点后,聊天室的气氛就莫名地郁闷起来,猫猫问我讨了一杯“醉生梦死”。我在屏幕的另一端哭了,即使她看不见我的眼泪。
我不愿意看到我爱的人如此颓废,如此伤感,我跟她说我们见面吧。
我们约在了天府之国四川成都,离重庆很近,而她恰好有公差从福建到成都。
我瞒住我的男友,躲开他的温柔监视,一个人去了成都。
我在陌生的成都,冷冷的天里,安静的等她。我说过,我会带她去吃甜甜的糖葫芦,去吃辣辣的火锅……
陌生因她要出现,而让我欣喜。我像一个等待礼物的孩子,乖乖地等在人民广场。
有点冷,我跺跺脚,把围巾拉紧,是她喜欢的颜色,一汪江洋。
我的手机响了,赶紧接通:“9,我这里有事走不开,你先回重庆吧。等我去重庆找你好吗?”“你开什么玩笑,我这大冬天等你这么久,你到了成都都不来见我一面,有病呀?”我第一次冲她发这么大的火。“我保证,完事了,我就去重庆找你!”
在重庆长途汽车站,我紧紧抱着赶来接我的男友。第一次觉得在他的怀里是如此安全,我哭了。我跟他反复地说着对不起,说自己不该如此任性。他抱着我,什么也不问。
可惜,我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痛的人。
猫猫没有来重庆找我,我知道。可是我不知道原因。我只想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不可以吗?
而我连想在小9酒吧见她一面的机会都没有了,她就这样不说告别就走了。我想她,向所有的聊友打听她的下落,结果都是:下落不明。
于是,我开始眷念男友给我的呵护,也开始试着去爱他。我陪着他,听他唱《爱你一万年》,听他唱《一起走过的日子》,眼泪就掉了下来,没有预兆,也没有掩饰。
在熟悉的时间段里,我还是忍不住爬上了网,进了小9酒吧。
突然,我看见了我熟悉的字体颜色与问候出现在屏幕上,我知道猫猫来了。
她拿着麦克说话的时候,软软的声音,我的心动。聊友们都在替我问她,最近好吗?最近去哪了?她说,她结婚了,这一次是真的。
我握鼠标的手,好像抽筋了,麻木,不知疼痛。
我要求跟她私人聊天,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小9,其实我已经没有爱了。我爱钱。这个男人很有钱,他只是包养我两年而已。我这样的人哪还有结婚的资格。我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砸在键盘上。她慌了,小9,别哭。你一哭,我也会难受的。我抽泣着问她,你是怕我伤害你吗?“小9,对不起,在成都的时候,我在人民广场远远地就看见你戴了条蓝色地围巾,你当时的样子好恬静,我就想,你应该拥有正常的恋爱的!”
我真蠢,听信了她的话,先回到了重庆。
“猫猫,你一直都知道我爱你,对吗?”我明知道追不回却还要问。
“小9,谢谢你!”
我给自己讨了一杯“醉生梦死”,一滴一滴血红的眼泪全砸在酒杯里,泛着回忆。
电话里,我绝望的哭声把男友从公司加班中给急了回来。
他吻着我的眼泪,不安的眼神,让我内疚。他以为是他因为工作疏忽了我,而让我如此伤心。
好久,他才问我,为什么哭?
我跟他说,猫猫,结婚了。
他问我,你怎么会为一个女人哭得如此凄惨?我的小傻瓜!
我推开他的拥抱,其实,我爱她,胜过爱你!
我爱的人结婚了,爱我的人又走了。
我还能有什么想法,猫猫说得没错。她说,她是个滴血的天使。可她不知道,她的血都滴在我的心上刻成了永恒的印记!
宛若最美的花,啼血。
编辑:慕荣楚楚
[楚楚手语:我知道有一种爱情,但我不知道这爱情是什么?它存在于某些人的生活里,或者一处美丽的风景中。不要问相爱的方式,只愿相爱的人幸福,就好!天使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