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时候,天突然落起雪来,寒冷突袭这座北方的城市,使久久沉醉于和暖秋日中的人们感到措手不及。
是下班的时间,街上走过行色匆匆的人群,没来得及找出冬装的人们瑟缩着裹紧衣裳,忙忙的往家赶。
回家,多么好,尤其是这样的天气。回到灯火明亮的家里,洗一个热水澡,吃一顿热腾腾的晚餐,看着亲人柔软的笑容,就足够幸福。
女孩蔚蓝走在人群中,她好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啊,就在昨天的公交车上,她还满心憧憬的想着,她要和他结婚,有一个平淡却又温暖的家,可是。。。。。。
离天黑尚有一段时间,一些酒店和商场的霓虹灯已经早早的亮了,迫不及待的向城市抛着妖娆的媚眼,灯影里是五彩的雪舞,像童话中的女妖在变换着魔法术。
女孩穿着白色Esprit羽绒服,简单的双肩背包,也是Esprit.没有打伞。高挑而瘦削,瀑布般的黑发流水一样的披在肩上。黑黑的眉毛下,一双微蓝郁气的眼睛,唇角微微的上翘,不算是很美,但笑起来的时候会有一种神秘的妩媚,她是特别的。
女孩仰起脸,看雪舞如蝶,想起从前看到的欧美电影广告,穿黑色风衣的英俊男人在漫天风雪中撑着黑绸伞,伞下的女子容颜美丽而苍白,围着凄艳的红围巾,清冷的画面渲染着极至的柔情和浪漫,同样是伤感的结局。
这是个容易伤感的时代,伤感象一场容易蔓延,反复发作的流感,无法治愈。
女孩有些恍惚,头发上脸上有融化的水珠缓缓滴落,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雪水。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哭了。
她是希望再冷一些的,水珠落下的时候或许又能结成冰变成雪了。结冰又怎样,太阳一出还是要化掉的,照样的无影无踪。这世界还有什么可以永恒的呢?
女孩停在一家商店的橱窗前,对着巨大的玻璃发呆,看着那些沾在玻璃上的雪花消融断裂,变成一团模糊的水雾,无声无息。心中越发的茫然,手指在玻璃上胡乱划着,竟然都是他的名字,让她心里发痛的那个人,随时随地在她的意识中降临。
手指上那枚他送的银指环发着幽冷的光,象一声幽深的叹息,当初戴上它时快乐的心情,已经离开走远。她感到说不出的冷,清冷的感觉从每一根指节向心脏传递。
女孩叹了口气,低头看了看腕表,离她要赶的那趟南下火车的发车时间尚有两个小时。现在去车站有些早了,不去又做什么好呢,在这个满目繁华的城市里,除了一个大学的女同学之外,她暂且没有朋友,只是过客的身份。当然她不想这样。
她来这个城市已经半年多。当初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辞职,孤身一人来到这里的时候什么都没带,除了他的爱之外,就只剩下孤注一掷的心情了。
可如今,他的爱也即将失去。她真的是一无所有了。
她在一所大学办的迎考补习班里上课,和一个同样考研的女孩子合租一套小公寓住着,房租和她家乡比,贵的惊人。好在她工作的时候有些积蓄,节约一些完全可以支撑到考完这场对她来说至关重要的试。如果考上,她将长久的留在这里,如果失败,还能回原单位吗,她是个倔强的女孩子,她不允许自己再回去。
她很用心学习,笔记做了厚厚的几本子,每天早早起床,挤半小时的公交车去上课,在学校食堂里吃简单的饭菜,排队买饭的时候还要背英文单词,总是深夜才回到住处。疲倦的要命。她想她不算笨,加上的确用功了,如果不出意外,应该顺利考上北航。
昨晚回宿舍已经过了十点半,她打开电脑,想查查资料,习惯性的开了QQ,果然见他头像发光,挂在那里。他又喝醉了,对她说:以后不要和我再联系了,我无法娶你,是真的。
她的眼泪落下来。
她决定在这个周末去找他。这是她第三次去他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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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和通常在QQ上认识的网友不同。他和她是大学的同学,一起在相同的教室里坐过四年。那时候因为各自忙着学业,忙着恋爱,谁也没有格外注意过谁。她只是从其他同学那里听到他的事情,他有过一次轰轰烈烈的恋爱,和一个会弹钢琴的女孩,学校里公认的美女加才女。后来不知怎么分手了。
她还记得他高高的个子,英俊帅气的样子,在学校的社团活动中风头很劲,是文学社的编辑和艺术团的舞蹈演员,写过诗出过板报,一直属于阳光灿烂的男孩子。
她的长相算是清秀可人的,也有男孩子约会她,都被她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了。同室的女孩子都忙着恋爱,只有她每晚去上自习,时间久了,大家都以为她是个只爱学习的书呆子。并非她晚成熟不懂风情或者脾气古板,总是缘分未到吧,没有碰上中意的人,到也落了个清净,剩下很多时间把学校图书馆的各类书籍看了个够。渐渐的大家也都不以为意了,也就淡淡的招呼着,直到毕业。
她在银行工作,年初的时候,因为单位里做的不顺心,尽心努力了这几年,升职的名单里依然没有她,加上她这个专业本身的发展空间也相当有限,因此执意要辞职,和家人闹的很僵。心情并不太好的情况下,突然就想起旧日的老同学来了,于是就想去5460中国同学录上看看,或许能知道一些信息,调节一下心情。登陆以后,发现有人在她毕业时的旧照片后面写了留言:好久不见,你还好吗?下面的署名有点骸人:黑社会老大。看看日期,居然是两天前的。
她惊奇这样的巧合,好久不来这里了呢,她并不认识这个故意装酷的同学啊,是谁还这样惦记着我呢?女孩子难免好奇,马上写了回复:老大,能把你的手机号留下吗?
果然在一周之内,谜底揭开,原来是他啊。
得知他在事业上也有些失意,于是相约上网聊天,深夜打长途电话,从开始的十分钟发展到后来的三四个小时,开始时彼此用手机打,可费用实在吃不消,女孩子比较细心,建议使用IP卡,于是两个人都买了一打。
不知道怎会有这样多的话要讲,仿佛要把四年中没来得及说出的话此刻全补回来,握听筒的手都快酸痛麻木了。午夜的电话原是温柔暧昧的催熟剂,彼此的声音因为遥远而充满甜美的触觉。
自然而然,他们恋爱了。她深信他们之间有着前世注定的缘分。
她开始给他寄成套的书,鼓励他考MBA,他并不是爱学习的人,却在电话这边感动的热泪盈眶,仿佛从此真要发奋了,为了和她在一起呀。仿佛从此真可以洗新革面了。
他在三秒钟的感动里,一度以为,她是他的救星,有了她,从此可以改变自己。因此他在一次微醺之后,借着酒意,在电话里热情的邀请她来他的城市:你来看看我吧,看看你喜欢的人现在的样子。
她果然被他的诚恳打动,第二天的清晨就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给他一个不小的意外。他刚刚准备出门上班,穿着整套的杉杉西服,打着领带,短短的头发上有着湿湿的喷雾,淡淡须后水的味道清新宜人。看起来相当的整洁。
彼此眼睛中都有惊喜,她说:你变了,比先前胖了许多,在学校时从没看过你穿西装,居然也很好看。
她打趣他居然有政府官员的作派了,象模象样的。他似笑非笑:是吗,这说明我伪装的好啊。他说:你是真的比以前更漂亮了。又指指身上:工作服。不上班的时候懒的穿它。她注意到他的语气里有一种漫不经心。她没有细想。
他请了全天的假特意陪她,象一对久别重逢的恋人,带她到本城最好的音乐餐厅吃饭,带她去旅游景点看两汉文化,他对她礼貌而热情,殷勤而不过分,彼此气氛融洽,她感觉舒心。
晚上送她上火车的时候,他给了她一个紧紧的拥抱,轻轻吻她的额头,温柔的叮嘱她:记得再来看我哦,我给你报销全程的车旅费。
她感觉他的爱平实而温暖。
女孩子从没有怀疑过他爱的真实性,直到第二次见面。
因为想念他,而他的工作又走不开,又一个周末她赶了800公里的火车来看他。他去车站接她,象很多热恋中的情人那样,带着大束的鲜花。看起来彼此是那样恰如其分,顺理成章的,他带她回他的宿舍。
这一晚,女孩子没有走。整个午夜,他热烈的爱着她,她在眩晕的幻觉中掉着快乐和疼痛交织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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