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胡桃木庄严温柔,化身为一只鞋柜,一面书橱,一个地柜伫守在光可鉴人的枫木地板上,在我的客厅里。
沉郁的原色的黑,看上去有一点伤感,清晰的纹理贴切的存在,如果有情绪,那也是奢侈的,奢侈成黑色,而且成为实用的黑,真切的进入生活的角色,面对我每一天的快乐或疲惫。
鞋柜上有一只圆形透明玻璃瓶,几天前放的小金菊,依然葱郁而开,笑开每一张黄色的小脸,这是一进门看到的笑容。然后就看到地柜了,地柜在沙发前的墙面铺展开来,默默承载着电视和音响的重量,木板边缘有银色宽边的镶嵌,含蓄的奢华,透明磨沙玻璃门的抽屉里,珍藏着我的CD。旁边那个同质地的小小书报架,常常被我拎到需要的各个角落,把看过没看过的书报杂志都扔进它的肚子里,它也并不介意。
而我最喜欢的却是那面横四竖四统共十六格子的方方正正的银脚书橱,它很大气,无遮无拦的坦露胸怀,把书本们拥抱进自己散发着胡桃香的胸膛,午后的阳光自落地窗外斜斜照进来,伸着懒腰蜷在沙发里抽一本书,怎么也不会是《政治经济学》之类,刚好是《爵士的一个世纪》,蓝调的旋律在阳光下,在黑胡桃木的格子内外轻轻摇摆,心绪的自在的摇摆,对于生活来说,是件奢侈的事情。
最奢侈的事情应该发生在夜晚,那时黑胡桃木在壁灯下会投下郁郁的影子,我就蜷在它的影子里,我愿意与喜欢的人一起蜷在它的影子里,把窗帘全部拉开,最好可以看见月亮,不要满月,要轻巧的下弦月,如弯弯笑的嘴角,如默契的交谈,我们可以选择喝茶,或者就只是清水,当然也不排斥珍品的红酒,什么都无所谓,只要我们喜欢。
比黑胡桃木更奢侈的是一场促膝到永远的交谈,万千绚烂归于平淡后,原色的黑可以承载所有的悲欢。
然而今夜没有喜欢的人在身边,也无所谓,我独自体会黑胡桃木的庄严与温柔,有一部经典的芭蕾舞剧叫《胡桃夹子》,柴可夫斯基大手笔的恢弘气势赋予它极度的繁华,这让我对我的黑胡桃木萌生古典的唯美的情绪,虽然我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也许我该知道,于是我信手翻阅了词典,在胡桃的词条里只有两个字的解释:核桃。
我哑然失笑,谜底如同敲开的硬壳,令人快乐又带点忧伤,令我对它的身世的神秘的猜测如流水般逝去,如水月光,照在我的黑胡桃木上,我依然愿意称它为黑胡桃木,你可以说我小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