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雍穆贝勒
阿雅失恋了。
是在夜里十二点的时候,小米被电话吵醒,阿雅在电话那头,哭着告诉小米她失恋了。小米听着她的哭声,问怎么回事,以前你失恋可不是这样子的。阿雅不回答,只是哭,小米说你等我,我马上过去。
在阿雅家门都拍了很长时间的门,阿雅才晕晕地打开了门,屋子里只开了一盏暗灯,很模糊。小米扶着阿雅往卧室走,却被她挣脱了,跑到阳台上。小米急忙追过去,发现阳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大堆啤酒罐。小米夺下阿雅手中的啤酒,说你不能再喝了。到底怎么回事。而阿雅只是缩在一个角落里,望着地板。小米也坐了下来,把阿雅的头揽到怀里。慢慢地,抚摸她的长发,然后慢慢睡过去。
凌晨三点的时候,小米突然惊醒,然后看见阿雅一个人靠在窗边。小米说,阿雅,头还疼吗?阿雅说,不,可是心里很疼。
阿雅告诉她一切。
原来,阿雅的男友有一天在街上遇到了以前的女友,然后他们开始通电话,背着阿雅约会。直到昨天晚上,他告诉阿雅说,对不起,我要离开你了,我忘不掉她。小米拍着阿雅的肩膀,安慰地说,没有关系,阿雅,就当你又甩了一个,以前又不是没有。阿雅说,可是,这一次我把真心用了进去了。可没有想到,一用真情就伤了自己。
因为阿雅的这句话,让小米想起了很多,自己一直在回避的事情,因为她不知道,她在他心里,是否真的只是一个影子。
是两天以后,小米向他提出要那件他不卖的衣服作订婚礼物的。小米想,如果他给我,那么我就不是影子。可是,他犹豫了半天,最后说,对不起,小米,现在不行。我现在很忙。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小米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忽然想起阿雅曾经告诉自己的话,也许你只是她的一个影子。
小米想,也许我真的是一个影子而已。
可是,让小米坚定地走,是第二天,小米去虹桥墓地,小米不知道自己是去看祖母还是看她。但这并不重要,因为她还没有走进墓地,就已经看见他蹲在一个墓碑前。
从上海到巴黎的机票,是小米回来的路上,路过民航的时候顺便买下的。她迷迷糊糊地走进售票大厅,站在售票员面前。漂亮的民航小姐问她要买到哪里的机票。她在脑子里搜索了半天,结果除了上海之外,便是突然一闪而过的法国城市,巴黎。
小米没有告诉任何人要离开的事情,包括他,甚至阿雅。小米知道,如果告诉阿雅,那么她一定会去找他算帐。小米不愿意这样,因为她为他所做的一切,只是自愿。何况对于爱情,并不想有任何的牵强和压抑。
已经很满足了,只是他从没有对她说过我爱你,多少有些遗憾。
小米想,也许阿雅说的是有道理的。起码,如果他对自己说过一次我爱你,那么现在就可以完完整整地离开这里,不剩任何的牵挂了。
再次见他,是一年以后在巴黎的一家展厅里。小米正好经过,然后看见门口的展牌上的自传画报,他在画报里憨憨地笑着。底下是行中法文互译的文字:中国著名设计师丁意祥。
她在展厅里慢慢的走,仔细地看着每一张设计的图片,都是熟悉的气息,仿佛又回到两年前的那些日子里,她坐在他的身边,看着他双手抱在一起思考一会,然后用铅笔飞快的在图纸上落下脑海里闪过的痕迹。每当设计完一款服装,他都要大声的喊着小米的名字,然后把她搂在怀里。那时,她是多么幸福的,虽然现在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影子。
小米慢慢的走,象是回味着往日的片段,沿着一幅一幅熟悉的设计,走向记忆的深处。然后在一个角落里的一张图片前停了下来,图片上的衣服,是她一年前曾经向他提出的订婚礼物。她静静地看着那张图片,看着图片上火红的中国结纽扣和镶着金边的丝露花纹,然后有泪水轻轻地划过脸庞,滴落在明亮的大厅地板上,摔得粉碎。她赶忙从包里拿出纸巾,擦掉眼泪,然后转过身准备走开。
可是,等到她转过身的时候,才发现他站在她的面前,然后是阿雅,而在他的手里,捧着一件衣服。是那张图片中的衣服,自己刚刚为它浸过眼泪。
他慢慢地走过来,看着她,然后说,这件衣服送给你,只是不是订婚的礼物,而是结婚的礼服。你是否愿意。
她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在他的手里是自己一直想要得到的承诺。可是当这一切就这么到来的时候,她的心却突然疼痛起来。过往的一幕幕碎碎的片段,伴随着眼里的泪,一起涌了出来。
大厅里所有的人看着小米,可是她却不管,任凭泪水肆意地滑落到地板上,和哭声一起粉碎成透明的光点。
窗外有风轻轻的回旋,是明媚的阳光,柔柔的照射在地面上,看不出有任何人的影子。(完)
编辑:莱茵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