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美国妇女曾谈到:"差不多12年,我一直期望能和丈夫在一起时达到性高潮,但这始终像一个不可实现的美梦。和他在一起时,我只能像个无感情的供他作爱的阉人,而只有我自己时,我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活跃的性角色。"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感受呢?这恰恰进一步强调了女性在性活动中所处的进退维谷的困境。许多女性往往存在戒心,害怕在性生活中毫无保留地与丈夫通体合作的话,丈夫会责怪她轻浮,所以时时处处拼命压抑真正的反应和情绪,这种消极、被动、只是尽义务的奉献思想使得男女间的性活动通常是以男子的性高潮--射精而告终结,而妇女却经常不能获得高潮。
她们害怕显露出自己的性本性是情有可原的,从她们不论是否心甘情愿被动地去满足他人的欲望这一意义上说,她们只不过是性的奴隶,就像一个绝对的和毫无疑问的侍从,而男人们却可以得到他们所需要的一切。缺乏性满足是妇女性欲压抑的另一重要原因。
当然,这并不是说妇女天生就不喜欢性,或她们从不喜爱以多种方式投身于性活动之中。在问及她们是否喜欢性行为时,几乎所有妇女哪怕是从未或很少在性交时达到高潮的妇女都给予肯定的答复。然而,重要的问题是妇女所喜爱的性活动指的是什么呢?她们所说的喜欢又意味着什么呢?
一、对性的感受
"性生活对你来说是否重要? 它在你的生活中处于什么样的位置?它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占压倒多数的美国妇女在回答时说性生活对她们来说是很重要的,给出的最常见原因是因为性活动是表现人与人亲昵关系和亲密无间的一种无与伦比的奇妙形式。
她们认为在性活动中你与其他人能比任何时刻都更容易尽情地分享那种无可比拟的亲密无间的关系,你会感到十分放松,充满柔情密意,但同时也是人们处于最脆弱的时候。它之所以绝妙是因为这种密切接触使你感到双方互为对方身体的一部分,简直像融为一体,它完全打破了人与人之间的屏障。性也是爱情的象征和确证,是表达爱情的最高方式,是情感的无字交流,是以身体反应为基础的交流方式。它能促进理解并感受到对方的毫不分心的钟爱,同时也确证自己的存在价值,意味着爱情的分享与奉献。性经历的积累越多,越能增进双方亲密的程度,同时还能得到安全感,感到甜密、美满、温暖和充实。
二、为什么妇女不创造自己的高潮?
我们已经了解到对于妇女来说性与性交的基本价值就是亲密无间和爱慕之情。她们更注重的是情感而不单纯是为了追求肉体的感觉和反应。在社会里,性几乎是我们能够向其他人表示并真正达到精神乃至肉体上的亲呢关系的唯一途径。性也是使人能确实感受到为人钟爱和证实我们对他人之爱情的少有的机会之一。
妇女并非不向往或不喜欢所谓使她们成为性奴隶的性行为。可是因为性活动被定义为一种限定的模式--事前情嬉、插入、性交和射精,多么刻板的性交四步舞曲!在这种不得不接受的严格的模式里,她们要想达到自己的满足的话,简直很少或根本没有其他可以替代的选择。这就使妇女感到压抑,事实上它也使男性感到压抑和扫兴,对男性的积极性无疑是一种无形的损害。因为融洽而炽热的性生活要求双方全身心地投入,以求激发和加速性兴奋,在致力于满足对方的奢望中也从对方的强烈反应中得到情感上的最大慰藉。既然妇女知道如何达到性欲高潮,为什么与男人在一起时不运用这些知识呢?为什么不打破性交四步舞曲的刻板模式呢?难道真的存在运用这些知识并采取主动就会减少性生活中的温暖和密切程度的理由吗?让我们从习惯、爱情、经济三个方面进行认真的分析。
三、习惯
传统教育使我们相信必须遵循性的四步舞曲的模式,而这种性观念却完全是围绕生殖活动的需要形成的。它被定义为"天生的或本能的"。虽然性的乐趣感受是天生的或至少生来就有的,而严格地讲性交却不是他们的本能或天性的目标。社会的神话之一是。使得我们按上述模式从事性活动的是"本性"或我们的"本能"。实际上,我们在大多数时间中的性活动是按照我们所学到那种模式进行的。即使是猩猩和其他动物也必须学习交情。性行为和所有的肉体相互关系是由我们所创造的,它们是文化形式,而不是生物形式。然而,我们往往不能自由地去探索和发现或发明我们所向往的不论是什么不同类型的肉体关系,或它们在任何既定的时刻中都似乎是自然的并符合我们各自的感受和需要。取而代之的是我们只能按老框框来行事。
从这种观点来看,妇女们对"是否喜欢性"所做出的回答能够反映出她们对于这一标准定义的感受;如果性交是本能的,如果我们实施性行为的方式本身是自然的,又有谁能够说她们不喜欢性交呢?或者说又有谁能够说她宁愿改变它呢?性就是性,这是不以你的喜欢与否而转移的。然而,如果所提出的问题更加专门化的话,就会出现五花八门的满意或不满意的答案了。
如今在我们的社会中要让妇女说她们喜欢"性"的话是存在很大的压力,正如一位妇女所述,"由于性是当前公众的热门话题,我具有很不错的性生活的认识能保护我,使我在每次阅读到有关性的文章时免受其害"。妇女必须"正确地行事",特别是她们必须以此为乐。为了形形色色的原因,妇女必须热爱"性"。一般来说,这就意味着妇女必须喜欢与异性之间的性行为。
在美国,性手册以呆板而精确的规范告诉人们如何触摸,触摸什么部位,什么时候应达到高潮等等,这简直不是追求完美的令人陶醉的享受,只不过是机械般地虚伪和千篇一律的模仿。正如某段文学作品中所述:"机器,动作都有,就是缺点感情,缺点灵性,更没有那激动得人想喊想骂,想燃烧,想死想活,想如雷霆山洪一样轰然爆发的神奇热情。那种脱离感情的刻板的规范动作实在让人倒胃口,真是太糟糕了。"
四、爱情
一旦女性的性欲被充分激发,其强烈程度不仅不亚于男性甚至可以凌驾于男性之上,表现出广泛的性要求(谈笑、温存,抚摸、紧密拥抱等),而且延续时间也很长。至于为什么妇女害怕在床上向男子挑战?首先,她们害怕失去男人的"爱情"。问题是什么是爱情?当然这是一个十分复杂的问题,但是对于妇女来说,性的重要性是无法摆脱的,是与爱情紧密联系在一起的。
妇女们回答道:"性对于我来说是不宜公开讨论的和非常慎重的事,它意味着爱情的至高无上的证明,如果我总是拒绝性要求,那么我就会失去生活中的一部分幸福,失去他的爱情,他将推测我出现了什么问题并把我从他的生活中排除出去";"性是一种交易,男人奉献爱情是为了性,女人奉献性是为了爱情"。
对于许多性学研究者和治疗学家来说,害怕失去男人的爱情好像是确实控制着许多妇女回到与男人共寻高潮的行动中去的原因。按照卡普医生在《新性治疗学》中所述: "直率地追求性享乐,可能致使妇女不知不觉地萌发害怕遭遗弃的恐惧心理,她可能害怕丈夫逐渐对迎合她的要求变得厌倦;或者,如果病人在性交时采取女上位,她可能害怕她的丈夫将发现她在性上不再令人满意了,因为她这时显得不那么吸引人。这些担扰可能具有某些现实的基础。事实上,丈夫可能变得不耐心或反对。"
五、经济
使得妇女不敢维护自己的要求或向男性的性能力发出挑战的另一个特别容易涉及到的因素是经济上的恐吓,其形式很多,有的难以捉摸,有些则非常明显,比如当一个妇女是完全依靠男人生活时,她以性来交换食物和庇护,特别是当她在经济上没有其他可选择的出路时,这也就是传统上对婚姻所做的限定。这种感情和经济之间的联系是不难发现的。某些妇女在回答"你觉得性生活具有任何政治色彩吗?"时就提到在她们的生活中存在性与经济之间的联系。
在美国,男人挣得的钱通常是妇女的2倍,这就意味着如果你愿意保持你的生活方式--你的游泳池、悠闲、精神科医生、洗衣机、邻里关系,而要不放弃这些就要花掉所有的结余。许多婚姻能保持在一起,不是因为名副其实的渴望共享生活,而只是需要保持经济上的牢靠性。当妇女确实在生活上更能自立时,这种封建的相互关系就必然大大减少。
正如性科学先驱者金赛所指出:从婚姻的法律意义上说,一个妇女必须与她的丈夫发生性关系,而法律上总是要求妇女有更多的义务。法律规定,一旦她同意结婚,就意味着她不可改变的同意在任何条件下与丈夫作爱,即使丈夫以极端的暴力来达到他的目的。就连当今美国的刑法法规中,丈夫与妻子之间的性交是从来不会解释为强奸的,不论他是如何违背了妻子的意愿,或不论他可能使用了多么强暴的手段。
金赛的文章写于50年代,但法律至今仍未改变。1969年一个称为女权主义者的小组在美国纽约市婚姻登记处外设置纠察,并散发小册子写道:"你们知道婚姻之中的强奸是合法的吗?按照法律,性是婚姻的目的,你不得不进行性交以换取有效的婚姻。你们知道婚姻中并不需要爱情吗?如果你不与丈夫作爱,他会提出离婚或废除婚姻。如果他不再爱你了,这却算不上离婚的根本理由。"'
这并不是说婚姻中就没有爱情了,不论是对丈夫还是对子女的爱仍旧存在,然而经济依赖会损伤这种美好的感情,甚至导致由爱而恨的变化。经济因素对妇女自由的负作用不论在性问题或其他方面是广泛存在、十分普遍的。因此,作为一个受压抑的人,妇女缺乏的并非知识,而是实力,社会的实力,经济的实力,身体的实力。换句话来说,导致妇女患有性剥削和令人不满的不治之症的不是她们的自我疏忽,而是她们的软弱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