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济医院8年股改破题：西院拟民营控股要营利
仁济东院继续“公益”西院股改拟投5亿人民币，其中社会资本出资50%以上，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医学管理公司出资10%
作为医改试点的上海著名的三级甲等医院，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仁济医院(下称仁济医院)正尝试着通过股权改革的方式破解公立医院经营的困境。
至今已有165年历史的仁济医院建于1844年，是上海开埠后第一所西医医院，位于黄浦区山东中路145号。之后借助浦东全面开发开放，1999年10月，仁济东院建成投入使用，位于浦东新区东方路1630号。仁济医院在浦西闹市区的原址被称为“仁济西院”。
现在，仁济西院的主体建筑已用了76年，亟需改建更新；而仁济东院面临的最大问题则是资金短缺。“我们现在就是希望社会资金可以补充进来，解决资金投入的问题，最终受益的还是医院、还是社会。”已逾花甲之年的仁济医院院长范关荣对医院改革始终充满激情，从2003年尝试转变医院机制开始，他一直在探索医院改革之路。
范关荣在仁济医院东院的办公室接受了早报记者的专访，他告诉记者，现在仁济医院股份改革的方案已经明确，将东院继续定位在公立非营利性医院；将西院(位于黄浦区山东中路145号)定位于营利性高端医院，通过向社会转让50%以上股权的方式融资、同时引进优秀的品牌医院管理机构，这样不仅可以解决医院现在资金短缺的问题，而且还通过仁济西院的试点改革尝试创新的商业模式。
三级医院民营化第一例
10月21日，仁济医院刚与约翰·霍普金斯医学管理公司就参股仁济医院西院的合作达成了一个协议。“不光是品牌、技术等方面的合作，约翰·霍普金斯还将注入现金。”范关荣告诉记者，通常国际医院只是对外输出管理，一般不出资，但在仁济医院的要求下，此次他们也将出资参股仁济“新西院”。
根据仁济医院的股改方案，仁济西院计划投入5亿人民币，用于招聘人才、翻新各项设备。其中，社会资本将出资50%以上，而约翰·霍普金斯医学管理公司出资为10%。
范关荣透露，其实他们今年7月已与约翰·霍普金斯医学管理公司的代表进行了初步接触，当时的想法是引进有着良好声誉的医院管理机构，但通常国际品牌的医院与其他医院共建，都不注入现金，因此必须另寻大股东。
其实在这次的股改方案中，最具突破性的就是大股东到底是谁的问题？范关荣说，这次明确的方案中占股50%以上的大股东将是社会资本。“现在正在和3家国内的医院投资公司商谈，以挑选第一大股东。”范关荣说，受上海市国资委委托管理公立医院的上海申康医院发展中心已经同意了这一突破性的改革方案，仁济西院将成为公立三级医院通过股份制改造向民营医院转变的第一例。
仁济8年坎坷医改路
从2003年仁济医院启动改革开始，到今年明确向民营控股的营利性医院转变，范关荣已经走了近8年的坎坷路。
“2003年的时候，我们就打过报告，申请试点改革，但是当时的整体趋势是上海不要率先动，因此只能先试点托管。”那一年，范关荣特地辞去上海第二医科大学校长的职务，专心做仁济医院院长。
2003年，仁济医院与信能投资有限公司共同投资组建上海仁济医疗管理公司，开始对外托管医院。据范关荣介绍，现在仁济托管了10多家医院，但7年多了一直不赢利，成本很高，许多管理费用收不上来。
“托管不理想的问题根源在于体制不转机制转。”范关荣开始意识到公立医院产权制度改革的当务之急，是实行两权分离，为此2008年他又重新提出股份制改革，有关的方案在干部会上反复讨论，并获得医院领导班子的通过。
仁济医院的东院和西院是独立核算的，单独拿出后者先行股份制改革也具备可行性。“最初的设想是仁济西院改制成为政府主导、社会资本参与的营利性股份制医院，实行董事会领导下的院长负责制，独立开展经营管理工作。”范关荣说，他最初也没有敢想社会资本占大头的方案，但他心里清楚，如果社会资本不控股，所占的话语权将是有限的，医院适应市场的能力也将是有限的。
今年上半年，《医药卫生体制改革近期重点实施方案(2009-2011年)》对外公布，该方案明确指出我国将加快形成多元办医格局，国家将把部分公立医院转制为民营医疗机构。
这个方案的出台使范关荣心中股改的步子自然也迈得更大了一点。他今年又提出了更明确的方案，“非公经济是我国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将50%以上的仁济西院的股权转让给社会资本不仅可行，而且更利于医院的发展。”
破解公立医院困境
将50%以上的股权转让给社会资本最直接的好处就是能为医院引进资金。“我们迫切希望引入资金”，范关荣说，仁济医院东院目前在建工程仅自筹部分的资金总额就达4亿元，而地处浦西闹市的仁济西院，主体建筑已用了76年，也亟须改建更新。
另外，社会资本占大头，也使得医院的所有权和经营权得到了明确。据记者了解，现在医院进行产权制度改革，最大的问题主要集中在所有权与经营权上。比如现在上海公立医院归属上海市国资委所有，上海市国资委委托申康医院发展中心管理，这种体制依然使得医院的经营受到太多干扰。
“仁济一年要接待大大小小方方面面的检查200多次。”作为院长，范关荣对此深有体会。因此仁济西院最重要的改革部分是产权结构，建立董事会领导下的院长负责制，医学专家代表、政府官员都可以加入董事会。而仁济西院的院长，作为职业经理人，他拥有经营权，将只向董事会负责，董事会监督重大决策。
其实，仁济医院非常清楚，为了避免在托管二级医院中遭遇的尴尬，他们的股改方案明确，就是要盘活仁济资产，把仁济西院作为一个独立的单体进行改革，作为一个独立的企业进行经营。
但现在一般大牌公立医院都有一个普遍现象：富余医生窝在“金字招牌”下不愿流动，原因在于事业单位与企业单位迥然不同的待遇。同样是退休，一个有一定资历的事业单位人员每月退休金要比企业编制员工高出一千七八百元。
现在仁济医院的员工都是事业编制，如果转成企业员工是不是将有很大的阻力？范关荣说：“职工身份的问题很好解决，仁济在闵行浦江镇马上要建设一个600张床位的医院，职工可以转到那边去，那边一样是公立医院，而西院的员工要全部公开招聘。”
据记者了解，现在股改方案已经通过职工的认可，西院招聘的职工工资预计要比现在高30%-50%，同时为了稳定员工，仁济医院还设立一个风险基金保障职工收入。
收费价格是现在的3倍
其实仁济西院引进约翰·霍普金斯医学管理公司参股的目的，就是要在仁济的金字招牌下建立一个高端医院。
约翰·霍普金斯医院是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医学院的附属医院，位于美国马里兰州巴尔的摩市，建立于1879年。在美国的杂志、新闻与世界报道中，约翰·霍普金斯医院一直是排名中最好的医院，其中妇产科、耳鼻喉科、风湿病及泌尿科均为第一名。
此次与仁济谈判的就是约翰·霍普金斯医院下属的医学管理公司，主要负责与其他医院的各项合作，包括共建高端医院。据记者了解，约翰·霍普金斯医院也一直非常看好中国高端医疗市场，2002年，约翰·霍普金斯就与香港保康集团达成了策略合作，在中国广州、长沙、无锡等地开发贵宾式妇产中心。
一位曾在广州医学院第二附属医院国际妇产中心生产过的李女士向记者描述，该医院职工都在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医院受过培训，产房全部采用美国最先进设备，当然费用也比较高昂，仅床位费就1000元/天，生孩子总费用估计2万元以上/人。
由于定位于营利性医院，股改后的仁济西院不能使用医保。据悉，仁济西院将以3倍于现在的价格收费，容纳300多张床铺，同时仁济的医学专家都可以在分院之间兼聘，而现在东院约有1000张床铺。
“比公立医院高3倍的费用，肯定要比东南亚很多国家的高端医院便宜。”范关荣说，股改后的仁济西院面向全国甚至全球的医疗市场，提供最好的医疗资源，主要吸引高端人群，包括外籍人士和东南亚其他一些国家的病患。
完成股改还需1-2年
据记者了解，现在我国民营医院存在一系列普遍问题：规模小，大多是专科医院，医生多是退休人员，使得民营医院始终不能提供足够的高端服务，而社会对高端医院却有很强的需求。范关荣告诉记者：“现在仁济东院的特需门诊一直是满员。”因此与仁济在谈的3家内地医院投资公司对投资仁济西院都非常积极。
范关荣认为，投资仁济西院收回成本要8-10年。“我们将缩短病人住院周期，期望的利润率是20%-30%。”据他介绍，现在医院的住院周期是2周，因为病人太多，效率较慢，很多病人就是躺在床上等化验单，浪费时间，以后仁济西院的住院周期将缩短到5-6天，“因为高端医院可以节约检查的时间，现在国际上住院平均时间就是5-6天。”同时，仁济还预期未来西院的经济效益将对其他两个分院产生支撑作用。
范关荣告诉记者，现在各方面对这次改革是支持的。据记者了解，上海市卫生局现在也在保证上海大型公立医院不转制的基础上，逐步试点鼓励公立医院以技术作价入股，与社会资金共同建立股份制营利性高端医疗服务机构，鼓励有医院管理和投资背景的外资或社会资金，创办一定规模的高端技术和高端服务的医疗机构。
不过任何股改都不是一蹴而就的，范关荣现在还在等方案最终确定，等大股东最后选定，然后再向市卫生局打申请改革的报告，上海市国资委还要进行评估，“1-2年的时间是需要的。”不过范关荣还告诉记者，仁济位于闵行浦江镇的分院年底就开始打桩建设，他甚至比2003年还有激情，“一步步来，会成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