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他对米列娃的身孕泰然自若,但不久即意识到正处于失业中的小两口无法承受生养一个小孩的费用。他开始犹豫是否应该在找到工作前就结婚。随着孩子预产期的逼近,他依然在等待着瑞士伯尔尼专利局的任职通知。半年前,在好朋友格罗斯曼的帮助下,他被告知可以在伯尔尼的瑞士联邦专利局里谋得一份技术专家的职位,负责专利申请的审核工作。夏天,他结束了在温都尔技工学校临时代课的工作,回到母亲和妹妹身边短暂休整。米列娃则留在苏黎世全力以赴复习参加毕业补考,但是她再次折戟沉沙没拿到毕业证,心灰意冷的她再也无心继续按计划攻读课程。毫无疑问,米列娃很难接受这个与理想相去甚远的结果,带着极度失望、沮丧的心情,无奈的她只能先回匈牙利的家中等待着他们第一个孩子的降生。
米列娃十月份曾短暂回到瑞士与爱因斯坦相会,他们俩都很小心保守秘密,特别提防保利娜知道。这次会面的时候,已可以看出孩子的预产期极可能就在来年的一月底——所以她在爱因斯坦住处几英里外一个村庄的旅馆里住下来。尽管小两口没有把怀孕的消息告诉任何朋友,保利娜似乎还是得知了此事——即将到来的孩子并没有使她对米列娃的成见有任何消减。1901年底,米列娃回到匈牙利,保利娜深深的敌意让她感到很受伤,她给一位朋友的信中写道:“(爱因斯坦夫人)看来拼了命要把我和她儿子的生活投入痛苦深渊……我简直无法相信世上竟然有如此绝情的、不可救药的刻薄的人存在!”爱因斯坦也无法理解母亲的行为,继续给亲爱的“dolly”(他对米列娃的昵称)写情书,表达对她不渝的爱和支持,她还之以甜蜜的“johnnie”昵称。这两个德文称呼都是德国南部当时流行的情侣间的亲昵叫法。
爱因斯坦当时连个长期的工作都没找到,但他并未因此气馁,仍然坚持写下自己关于理论物理方面的想法。对于这项他最为钟爱的工作,即使没有任何长期工作他也能乐此不疲,不需要老板告诉他做什么该怎么做,在这件事上他完全可以主宰一切。他后来在文章中写道:“作为一个颇为早熟的人,我也被大多数人所毕生追求的但毫无用处的名利所打动……我很快认识到了追逐名利的残酷性,在那时,这种名利的追逐往往用伪善和花言巧语掩饰着,比现在显得更隐蔽一些。”无论如何,一个孤立无援的学者,出于无可厚非的满足感,二十一岁的爱因斯坦在1900年12月把他关于毛细现象的科学论文寄给了颇有名气的德国《物理学纪事》。该刊编辑看中了当时尚名不见经传的爱因斯坦的论文,并把它登载在1901年3月号上,成为爱因斯坦第一篇公开发表的科学论文。在这次成功的激励下,爱因斯坦于当年9月份开始撰写一篇关于气体分子力的博士论文,准备申请苏黎世大学的博士学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