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7月30日,日本东京,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大江健三郎(屏幕中演讲者)等“九条会”成员召开“保护宁静而和平的生活”演讲会,约9500人参加了这次活动 图/CFP
日本出现的“九条会”热潮,无疑会对一心想修宪的日本政界产生一定的掣肘作用,但是比起“修宪”势力来,还是非常弱小。
-赵晓
提到今天的日本*,人们耳熟能详的是日本政客们层出不穷的“失言”和似乎已无法阻止的社会的整体右转。但就是在这样不容乐观的氛围里,日本的9位平均年龄为76岁的文化界名人,2004年6月发起成立了“九条会”,要捍卫日本宪法第九条的神圣性。
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大日本帝国宪法》被废除。1946年2月,盟军司令麦克阿瑟指示另制宪法,并提出了日本宪法三原则:象征天皇制、放弃战争、废除封建制度。1947年5月3日,日本新宪法正式实施,其中的第九条,被认为是核心条款:第一款,日本国民衷心谋求基于正义与秩序的国际和平,永远放弃作为国家主权发动战争、武力威胁或使用武力作为解决国际争端的手段。第二款,为达到前项目的,不保持陆海空军及其他战争力量,不承认国家交战权。
事实上,前日本自民民党党魁鸠山、前首相岸信介和中曾根康弘,都先后试图修改宪法,三次都没有成功,但这一格局终于为小泉所冲破。1994年之后,以社会党、日本-党和工会为主的传统护宪势力逐渐衰弱。从那时开始,护宪者一下子变成少数派。
自从小泉于2001年出任首相以后,为突破和平宪法的修宪舆论和步骤就纷纷出笼。他抓住“9·11”后的国际反恐机会,修改有关法例,将日本自卫队活动范围扩大到国际公海和外国(伊拉克),后来,小泉政府建立的“有事法制”,又为日本扩展军事力量提供了法律依据。当修宪与护宪的斗争进行到2003年,小泉又公开表示:要修改宪法第九条,把自卫队变成“名副其实的军队”,并且把自民党成立50周年即2005年,当作修宪的时间表。
根据日本宪法规定,必须获得众议院三分之二以上议员和半数以上选民的支持,才能修宪。而目前的众议院,约90%的议员不同程度地支持修宪。“九条会”旨在与修宪势力争夺选民,“在社会上培养广大民众势力以反对修宪”,“制造一种对抗的力量”。
“他们是清清楚楚认识到现实,这才拼出了老命。”日本媒体这样认为。成立当时,“九条会”的9位成员,平均年龄76岁;最年长者为前首相夫人三木睦子,88岁;最年轻者为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作家大江健三郎,70岁。其他的成员还有:作家加藤周一、剧作家井上厦,以研究佛教思想为主的哲学家梅原猛,著名作家、越战期间著名的市民反战运动家小田实,著名的法律专家奥平康弘,著名报告文学作家泽地久枝,大众文化研究家鹤见俊辅。
据加藤周一在成立大会上讲,“九条会”成立的目的,是要把所有捍卫和平宪法的力量团结在一起,形成新的网络,“九条会”并不想成立一个什么组织,而是希望通过这九个人自己的语言直接向全国选民呼吁,选民再根据自己的判断,自发性地参与这个运动。
文化人成立的“九条会”,很快在日本掀起了一股“维护宪法九条”的热潮。由许多著名导演、编剧组成的“电影人九条会”随后也宣告成立;科学家、研究人员组成了“九条科学家之会”;医务人员组成了“九条会·医疗工作者之会”;妇女组成了“新妇女九条会”。
一段时间以来,日本媒体的报道经常暗示人们“宪法是老套的、违背国民意愿的做法”的氛围。“九条会”刚成立时,主要媒体采取了封杀的政策,但是通过一年的活动,这一状况得到了改变。每次演讲时,都有超过原定人数一倍以上的人来参加集会。如此大规模的集会活动是非常大的事件,往往会占用媒体大量的报道篇幅。应该说,“九条会”的活动,对破除这种氛围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日本出现的“九条会”热潮,无疑会对一心想修宪的日本政界产生一定的掣肘作用。然而,尽管日本“九条会”为数已经不少,但是比起“修宪”势力来,还是非常弱小。以目前的情势来看,日本宪法面临的问题,不是会不会被修改,而是如何修改。一旦修宪成功,日本在国际上的诚信将因背弃和平宪法的承诺而大打折扣,它对日本同中、韩及亚洲其它国家的关系也将产生深远影响。
但即便如此,日本也不大可能像许多人所担心的那样,大踏步地走上军国主义的道路。中产阶级的崛起使得和平思潮成为日本民众广泛接受的思想,民主化的进程也较二战前有了深入进展,更重要的是,在防止日本坐大这一点上,美国和广大亚洲国家的利益是一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