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战斗的场面是我一生都无法忘记的。”在韩明阳略显简陋的书房中,我与这位当年抗美援朝战争中的轰炸英雄,相对而坐。在满屋子堆积如山的书的包围中,听他谈起了那场中国空战史上着名的一役:轰炸大和岛战斗。感觉就像在读一本尘封已久的大书,书页虽已泛黄,但故事依然生动,字迹虽有些模糊,但场面依旧惊心动魄。
1951年11月6日14时,沈阳于洪屯机场,时任志愿军空军第8师22团2大队大队长的韩明阳率9架图-2轰炸机缓缓驶上跑道,做好了一切战斗准备。这是空8师自1950年11月27日成立以来第一次执行轰炸任务,也是志愿军空军第一次对敌实施的轰炸。起飞之前,师政委葛振岳亲率全师千余名官兵到机场为2大队出征的将士们送行。师政治部主任崔林当场作诗一首:“丘丘小岛是敌巢,神鹰到来哪里逃,空中健儿多英勇,坚决打响第一炮。”为他们壮行。飞机就要起飞了,师文工团的8位年轻女兵,手捧鲜花跑上跑道,在飞机前一字排开,向飞行员们频频招手。在飞机起飞前的瞬间,她们将抱在怀里的8只和平鸽一起抛向了蓝天。鸽子在机场上空盘旋,带着女战士们对空中勇士的祝福,也象征着空中勇士为和平而战的决心。
14时35分,随着空联司指挥所一声令下,韩明阳一推油门,率领9架战机腾空而起,向战区大和岛上空飞去。
大和岛位于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西海岸铁山半岛南端,距鸭绿江口约70公里。该岛及其附近的椴岛、炭岛驻有南朝鲜的“白马部队”1200余人及美国、南朝鲜军事情报机构约400人。大和岛上设有大功率雷达、对空台和窃听设备,是敌人搜集我方情报及指示敌机轰炸我东北城镇、军事目标的一个据点。是敌人插入我军侧后的一根毒刺,对我军战斗行动威胁极大。
韩明阳所执行的这次作战任务,就是配合我地面部队拔掉这根毒刺。在此前一天(即11月5日)的夜里,我志愿军第50军一部已攻克了椴岛。他们今天的轰炸目标是位于大和岛大和洞村的敌情报机关和指挥机构。
9架飞机编成整齐的大队楔队,按预定航线飞行,高度2000米,速度360千米/小时。15时16分在预定地段,与担任掩护的空2师4团的16架拉-11会合,组成混合编队。14时38分在预定空域与担任护航的空3师7团24架米洛-15会合,他们在7000米高度进行护航,一切都严格按协同计划分秒不差。
韩明阳坐在驾驶舱里,环顾四周,天空中布满了云团,偶尔从云团的间隙中才能看见机下向后闪去的大地。韩明阳不免有些担心,天空中云量这么大,看不清目标,怎么办?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忽然韩明阳眼前一亮,顿觉豁然开朗。编队掠过鸭绿江口,飞到了大海上空。只见海天一色,万里无云。“天助我也!”他不禁暗自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