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气很快就发生了效用。很快洞内咒骂声、呻吟声、呼喊声,搅成一团。有的大骂日本鬼子,有的呼爹叫娘。这会人们中毒已深,全身发烧,都觉得透不过气,一个个紧靠着洞壁,倚在泥土上。时间不大,咒骂声、呼喊声渐渐沉寂。只见中了毒的人一个个双手在胸口抓来抓去,有的在地上打滚,然后一批批窒息而死。
幸存者说,在洞里被熏死的,以老人、妇女、孩子居多,一来是因为这些人抵抗力更弱;二来是因为他们下地道早,自然也就待在空气更不流通的地道深处。幸存者讲,当时洞里躺满了被熏死的人,有的地方二三具尸体倒在一起,把地道都堵住了。有的是一家子死在一块,像北疃村的王牛儿,带着分别为十岁、八岁的两个儿子,死在一块。据幸存者回忆,当时两个孩子还直叫娘,王牛儿说:“别叫你娘了,她还不知死在哪儿了,咱爷们死在一块吧。”北疃村的李菊,怀里抱着个不满周岁的孩子,孩子还正吃着奶,就这么死在洞里。
后来去掩埋尸首的人说,还瞧见一位五十多岁的妇女,仰着倒在洞里,两臂一边挽着个10岁左右的女孩,都死了。日本兵把毒气筒扔下去后,都停止了叫喊和打枪、一个个很有兴趣地听着地道里的动静。
因为日本兵也不知道毒气筒的威力,更不知道能不能在地道里起作用。据说,大江芳若大队出发前,曾要求士兵要寻找机会实验毒气筒在对付地道中的使用方法,并在作战完毕后上报使用的经验。
一些离洞口比较近的人,中毒较轻的人,挣扎着爬出地道。鬼子怕地道里毒气不散,不敢下去,但强迫抓来的民夫下去,把昏迷不醒的人拖上来。地道口外头到处是鬼子,一见人爬出来了,有的顺手就是一刺刀,侥幸未死的,又被鬼子大皮靴一踢,“开路的,”押到房里看守起来。
这些在洞里没给毒气熏死,爬出洞口时未让堆在洞口的柴火烧死,出来后又未被刺死的人,可谓幸运儿了。然后,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就谈不上还有什么幸运了。下面,让我们来看看几位幸存者的回忆吧。村民王文雪的回忆:那天下午,我满身泥土,满脸眼泪鼻涕,一歪一斜地被鬼子给押到朱根德家的南屋里。屋里已有三四十人,也都是一脸眼泪鼻涕、满身土,个个张着嘴,呼吸短促地瘫在地上哼哼着。我一看就知道这些人和我一样,也是中毒后从洞里爬出来的。
我进来后,鬼子还不断往里押人,有的不光中了毒,头上还流着血,大概是叫鬼子给打的。到天黑时,屋里一共押来七八十人。人挨着人,屋外有鬼子站着岗。
中了毒气的人,浑身发烧、口渴难忍。鬼子却偏不让喝水。这一夜,陆陆续续死了16个。活着的人,默视着那16具尸体,都在想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