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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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闻摄影史上，美国记者威廉·塞弗尔拍摄的这张照片具有典型的意识形态冲突的意义。1959年7月24日在莫斯科举行的美国国家博览会开幕式上，美国副总统理查德·尼克松和苏联部长会议主席尼基塔 ·赫鲁晓夫在光洁漂亮、设备新颖的厨房样板前展开了对话，这被视为冷战时代的一场很有历史意义的“主义”辩论。
美国人力图以这个现代化生活设施的展览显示市场经济的力量和成果，因而必然引起了关于资本主义经济体系和社会主义经济制度的优劣之争。显然，苏联领导人对这个样板住宅十分恼火，因为苏联制造出人造卫星是以牺牲人民的消费品生产为代价的。
以人民的厨房作为“主义”优劣的证明，就像人民是以脚来对主义进行投票一样真实。生活水平、多元选择、自由选举，半个世纪前的这场厨房辩论仍未过时。
辩论中有些对话今天看来仍是耐人寻味：
赫鲁晓夫：你以为俄国人会被这个展览惊得目瞪口呆。可是事实是所有新建的俄国住宅都将有这种设备。在美国要得到这所房屋要有钱才行，而在我们这里，你只要生为苏联的公民就行了。……
尼克松：……对我们来说，多样化，选择权，我们有上千个不同的营造商的事实，这些就是生活的情趣。我们不愿由一个政府官员在最上头作出决定说，我们只要一种式样的房屋。这就是差别。
赫鲁晓夫（插进来说）：就政治差别而言，我们永远不会一致。如果我同意你说的，我就会受到米高扬的引诱。他喜欢辣味汤，而我不喜欢。但是这并不表明我们意见分歧。
尼克松：谈谈我们洗衣机各有什么优点，岂不比谈论我们的火箭各有什么威力更好？你想要的不也就是这种竞赛吗？
赫鲁晓夫：（把他的大姆指顶在尼克松的前胸上）：对，我们所要的就是那种竞赛，但是你们的将军说他们强大得很，能把我们摧毁掉。我们也能拿出点东西给你们看看，让你知道俄国人的精神。我们是强大的，我们能打败你们。在这方面，我们也能让你看点东西。
在放着加利福尼亚名酒的桌子旁停留时，他们作了最后的较量。赫鲁晓夫提议为“和平和废除在国外的一切军事基地”干杯。
尼克松（没有举杯）：咱们只为和平干杯。
一位站在一边的俄国人：祝赫鲁晓夫同志长命百岁！
尼克松：我要为这个干杯。我们尽管不同意你的政策，但是我们愿你健康。祝你长命百岁。
赫鲁晓夫：到99岁的时候我们再来进一步讨论这些问题。我们着什么急？
尼克松：你是说到你99岁的时候你还会当权，还没有自由选举吗？
我注意到，不知为什么在我们的许多介绍这场厨房辩论的文章中，尼克松最后的这个问句通常被删掉。
图中穿黑西装、正在讲话者是尼克松，眯着眼睛听他说话的是赫鲁晓夫，尼克松身后是勃列日涅夫。
（作者系广州美术学院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