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世纪20年代末,中国和瑞典联合组成的西北科学考察运输船的几位中外科学家,在昌吉地区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足迹。为了共同的考察事业,瑞方团长、著名的地理学家斯文·赫定博士几次进入新疆。由于从乌鲁木齐取道西伯利亚铁路去欧洲、去北京,于1928年曾三次经过新疆重镇玛纳斯。他在其著作《亚洲腹地探险八年》中以热爱中国的深切友情,敏锐的观察能力,生动有趣的笔调,真切地记载了所见所闻。他的记载不仅是动人的文学作品,在今天也是极为珍贵的史料。
第一次是1928年5月5日,斯文·赫定奉召返回瑞典,在从乌鲁木齐到塔城的途中,进入玛纳斯县境后,他写道:“我们的身后是灰白色的博格达峰,又叫天山,终年不化的雪峰和冰川屹立在准噶尔沙漠和草原之上,远远望去像是一座水晶宫。向左,能看到依连哈比尔尕山雪峰的最北麓,它仿佛像是一堵带有雪白碉楼的深蓝色城墙。向右,则是一望无垠的大平川,它往北下直伸向塔尔巴哈台(塔城)和阿尔泰。”
“车子穿过玛纳斯的集市街道,跨过一条宽阔的河流,此时的河水被劈成了许多条小溪流,溪水在我们的车子旁边打着漩儿。”
第二次是1928年10月3日。斯文·赫定在欧洲住了几个月,和两名瑞典机械师从欧洲返回考察团,自塔城入境赴乌鲁木齐。10月3日清晨5点,他们从乌苏出发,途经玛纳斯绿洲。首先映入他的眼帘的是玛纳斯的地貌和河流。“水流湍急的玛纳斯河两岸,是绵延的戈壁滩。河的下游,分成数条支汊,而在其上游,却只有一条河道,那上面正在架设一座桥梁,这座桥已经建了几年,似乎永远也不会建成。在玛纳斯绿洲,我们又一次接受检查。现在,我们已经开始习惯于这种检查了”。当时正在架设的桥梁,即木结构的宏济桥,1930年年竣工。
在玛纳斯,他们过了夜,借宿于天主教传教站。“荷兰籍神父威尔特曼张开了双臂欢迎我们”。“他带我们参观了他的小诊所、药品、学校、孤儿院和花园。威尔特曼是一个工作勤奋的人,他不仅是葡萄园主,还是科学搜集家,为欧洲各大博物馆采集鸟类和蝴蝶等昆虫标本,用这种办法为本教区筹集经费。打鸟需要一枝汽枪,他曾托我这次从欧洲带一枝。这枝枪在塔城通过了检查,可是到了这里,又被宣布为危险品”。据史载,玛纳斯的天主教堂1906年始建于南关,当时有法国传教士1人,教徒90人,民国初年迁至二工。
斯文·赫定还描绘了这里的山势和野生动物概况:“从玛纳斯向东了望,可以看到远处的博格达山,巨大的悬崖高高地矗立于大地之上。威尔特曼神父说,出玛纳斯不远的芦苇丛中,常有老虎出没,当地人认为那是一种特殊的豹,荒野中时常传来阵阵狼嗥,前不久,两只狼在玛纳斯郊外咬死了17只羊。这里野猪也很多,它们四处糟蹋庄稼。野狗不时地会从灌木林中溜出,跑到西瓜地和玉米地里,这些家伙甚至在夜里从畜力车上舐食轴承油。在玛纳斯绿洲,我们见到许多野兔、野鸡、野鸭。估计这儿的野鹅也不会少。这儿的林中还有鹿栖息。”玛纳斯近郊芦苇丛中确实有虎。这和1931年8月13日中法科学考察团员古生物学家杨钟健经过玛纳斯所记:“据说以北丛林深处,尚有虎及其它野兽。”可相互印证。
10月4日,斯文·赫定离开玛纳斯,与威尔特曼神父同行东去。斯文·赫定写道:“当整个绿洲被甩在背后的时候,我们至少已经过了24座桥,当然都是些小桥,其中一些桥面高高拱起,汽车走在上面如同悬在空中,看上去真有点吓人。”
接着斯文·赫定又描写了在玛纳斯至乌鲁木齐之间,见到的同治年间10多年战争灾难造成的萧条景象:“在几个村子中,仍然可以看到19世纪70年代平定东干起义时毁掉的房屋废墟。此时正是秋季。田里不再需要灌溉,渠水溢出堤岸,淹没了一大段一大段的公路。黏土路被水一泡,常常使汽车寸步难行。在这种情况下,绕道行驶大概是最明智的选择,否则汽车就只好开一段推一段了。”
斯文·赫定写了他的感想:“我想,组织一支养路队是极简单的事情,但是中国政府还没有人过问这件事。像这样一条极好的汽车路,在积雪融化,秋雨连绵的季节也无法通行,就是在其他季节,也还有许多地段需要改进。”他指出:“事实上,自从土耳其斯坦--西伯利亚铁路建成以来,从纯粹的地理学角度来看,塞米巴拉金斯克到乌鲁木齐这段道路就成了亚洲腹地与外部世界交往最便利的通道。每天,大约有500辆牛车从四面八方汇集到巴克图海关,如果改用卡车运输,那将会更合算。”
第三次是1928年12月17日,由于金树仁当局的百般阻挠,以及拒绝部分团员由甘肃东归,斯文·赫定等3名瑞典人,徐炳昶教授等3名中国人一行仍取道西伯利亚铁路离乌鲁木齐经塔城去北京,当天下午从乌鲁木齐出发西行。
“午夜前,到达玛纳斯绿洲东部维尔坦神父的传教站。他用茶、果酒和食物款待了大家。饭后,闲聊了两个小时后就寝。”
1928年18日继续西行。“前面的路被灌渠中放掉的水淹没。一片泥泞,上面还结了一层薄冰。司机将车开到旁边的田里,打算绕过去,但是不久车便牢牢地陷在沟里。全体乘客都下来推车,但毫无结果,碰巧一队牛车经过这里,借助牛的力量,我们才将车拉了上来。”
此时冬季,正值枯水期。“玛纳斯河只有很少一点水在低处流淌,大部分地方都结了冰”。
稿源:《新疆经济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