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只识弯弓射大雕”的蒙古族人喝酒从不以杯、盅、瓶作为酒具,那实在会急死他们。因此,喝出了成吉思汗这样的一代天骄。
在蒙古包里,蒙古人喝酒用的是碗,即使在现代经过改良,用的还是银碗。汉人饮酒用杯用盅,讲究的是一饮而尽;蒙古人喝酒用碗,讲究的是见个碗底。蒙古人不但自己用碗喝,对客人也要求用碗喝;如若婉拒,他们则唱着祝酒歌,单腿跪地高举银碗,直到客人实在不好意思接过碗去,歌才停人才站,算是招呼到位了。不仅酒用碗盛,下酒的菜也不是小碟小盘,而是烤全羊,一手握着羊腿撕啃,一手端着大碗痛饮,好一个豪爽了得。喝的结果往往是大醉,不是酒量不行,而是不醉便不尽兴。只要端碗,便要喝好,喝好的唯一标准即是酩酊大醉。醉了,不分男女,不分多少,横竖躺于蒙古包内,鼾声大作。
在马背上,蒙古人喝酒用的是皮囊。马跑累了,饮水;人骑乏了,喝酒。皮囊或用马皮或用羊皮缝制而成,盛满酒后背于腰侧或挂于鞍旁,既不磨伤人畜,又易于携带,如同学生的书包,商人的钱袋,实属心爱之物必需之物。就着肉干,一个皮囊轮番喝,抹干了嘴角再继续前行。酒在蒙古人眼里,既当水喝解渴,又当酒饮驱乏,宛若旅行者的方便面,上甘岭的一壶水,与人须臾不可分开。喝足了的蒙古人,几分醉意依然策马驰骋,好在不是驾车,即便有的人醉了,马却清醒着,驮着主人永不会迷失方向,多数人则上足了发条,夹马的双腿更有力了。皮囊与马头琴,像蒙古人的情人,皮囊是草原长夜的篝火,马头琴是寂寞中倾诉的共鸣。在空旷无垠的草甸深处,草是羊和马的生命,酒则是牧人的生命。尤以深冬季节,大雪覆盖了草原,伴着游牧部落的酒便显得弥足珍贵。
终年的游牧岁月,使牧人少了许多呆板、迷信、偏执、保守,多了几分放荡不羁、桀骜不驯,像吉普赛人豪放豁达,像犹太人生命力极强。弯弓者常有,而射大雕者不常有。正是如此,草原铸就了他们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民族性格。有学者称,成吉思汗鼎盛时期征服的疆土,比汉唐时的版图还要大出许多。发现和征服美洲新大陆的西方人,肩挎的也是盛酒的皮囊,且不说里头盛的只是葡萄酒,远不能与蒙古人的烈酒相比,就是皮囊的年代也远不能与蒙古人相比。更有甚者,内地、都市人后来也有背皮囊的,但无论如何也抖不出马背上旋起的威风。自东向西,由满洲里到二连浩特,从阿尔泰到阿拉善,蒙古大草原飘动的总是蓝天、白云、骏马、绵羊、歌声、奶茶和酒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