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藏北的雪域高原,传说中有一个由神人统治的、主宰全球的地底王国——香格里拉。高高的雪山、圣洁的冰川、令人敬畏的大峡谷,伴着草甸、湖泊、金矿、牛羊、纯净的空气和富足、宁静而又和谐的人们……这是一个令人神往的国度,人类美好理想的归宿。
藏经中记载的由释加牟尼佛指认的香巴拉王国,就是那个神奇的香格里拉王国吗?《消失的地平线》中詹姆斯.希尔顿所描绘的乌托邦式的理想国真的存在吗?这美妙的名字——“香——格——里——拉——”,吸引了一批又一批执着的人们,去寻找那至圣的心灵皈依之地。带着对神秘传说的向往,在一个初春的薄雾之晨,我随“云之南七彩之旅”团队,踏上了前往迪庆藏族自治州首府——中甸的旅程。
“迫降”在中甸
飞机在山谷中颠跛穿行,犹如《消失的地平线》中迫降的情节。心神不定中,向窗外望去,雪山连着雪峰,从广袤的云海之中慢慢向我们靠近,又渐渐远去,留下苍苍茫茫的青山,黄黄的草甸和星星点点的黛色的藏居。若有若无的阳光,将如幻的色彩抹得更加浓烈。——传说中的香格里拉真的就在眼前!
白色的玛尼堆、雪中的碧塔海,以及松赞林寺、那帕海草甸、烤全羊、青稞酒和梦魇般的高山反应,让团员们应接不暇。然而,一天的疲惫,似乎谁也没有认真地想过,这是香格里拉吗?飞机上看见的香格里拉就这样神秘地消失了?
带着几许失落,我们于次日清晨离开中甸,前往一江之隔的丽江。仍旧是半阴半晴的天,和那黄黄的缺少生气的景。活泼的拉姆、朴实的扎西和乐观俏皮的阿满城,用悠扬的藏歌和古老的传说将我们送到了期盼已久的丽江。
丽江的时空隧道
丽江,一个被游客的向往宠坏了的小城。整座城市充满了一个旅游胜地应有的浓烈的商业气息。不同肤色的人们在新城与老城间穿梭。热闹的四方古街,满布东巴文化气息商品的小店小摊一个连着一个。各种风格各异的酒吧、咖啡馆、小食肆和旅店吞吐着如织的游人。我有些迷惑了,这就是令中外游人向往的世外桃园般的丽江么?
坐在水边灯影朦胧的小桌旁,看着偶尔走过的纳西老大娘,我仿佛真的来到了那如诗如画的远古的边城,可手中苦苦的咖啡却无情地将我从时空的隧道中拖了回来。人们究意指望从这样一个不再古老的小城中寻找什么呢?一段浪漫的故事?一种异化的生活方式?大城市缺乏的虚静时空?……我不得而知。我自己又在期待什么呢?我其实也不清楚。但我知道,我们来到这个地方,都有一个来的理由。
接下来的一天,我真正以一种旅游的心态游览了黑龙潭、白沙壁画、万朵山茶、牦牛坪等景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只是走在白沙村安静的小路上,看着斑剥的土墙和路边的纳西小孩,我仿佛明白了,为什么身为探险家的约瑟夫.洛克博士在这异国高原一呆就是27年。
丽江也有婉如游龙的玉龙雪山、干海子草甸、扎美寺和碧蓝的湖泊、雄伟的峡谷。这里的雄古村被考古学家认定为香格里拉。村中农舍参差有致,葱茏的翠竹、桃李环绕四周。如此江南一般的田园风光,衬着天边耀眼的雪峰,不正是希尔顿笔下的“蓝月山谷”吗?
香格里拉到底在哪儿?中甸还是丽江?或是怒江丙中洛、四川稻城县?抑或印度巴尔蒂斯、尼泊尔木斯塘?来到丽江,我对于传说中的香格里拉感到越加迷惑,甚至有些厌倦了。
梦幻泸沽湖
去泸沽湖的路甚是艰辛。没有完工的山路在险峻的高山间蜿蜒,灰尘从门窗缝隙中给我们这些打扰它们平静的不速之客以报复,空调故障更是令团员们无可奈何。
崇山峻岭间,泥土、汗水和疲惫已将我们折磨地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导游的话音——“这就是泸沽湖……”——将一片令人不可思意的蓝带到了我们眼前。群山环抱中,一块水晶般透亮的蓝静静地躺着,如一位沉睡了千百年的美丽的摩梭姑娘。在半山腰停下车来,我们先是如同一群快到家的游子,想细细地静静地看看多年不见的家,几分种后,却是一阵阵兴奋的话语和欢呼——经过七个多小时旅程的艰辛,我们感受美的能力能持续几分种已经不错了。
很快,我们就来到了湖边的落水村,一个中国最后的母系社会——摩梭人聚居的小村落。匆匆将行李放进奇特的木楞房中,团员们都忘记了旅途的疲劳,迫不及待地来到主人的院中。这是一个普通的摩梭人家。正房很高,是二层的木结构,从内到外都由圆木纵横交错垒成。坐在 “祖母房”中,听摩梭小伙讲述他们闲适的生活,我觉得城市是那么遥远,似乎自己就住在这样一个梦幻般“国度”里。
情归女儿国
骑马时,活泼的差措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草场上,一身红衣放马小跑的差措,透出摩梭姑娘迷一般的美,而摔跤场上,她一把将重她几十斤的壮小伙摔到地上时,又让人看到了那美中的几许野性。从她的身上,我看到了泸沽湖真正的魅力所在,那就是原始一样的迷。
回到村中,团中的小陈给差措和妹妹买来饮料,以自己的体贴从几位“追求者”中脱颖而出。就这样,我们和差措姐妹成了朋友。晚上的篝火晚会在欢笑声中很快就散场了。来到湖边的湖思茶室,先到的差措正有滋有味地吃着烤鱼呢。
差措的歌声,妹妹的笑语,阿克次儿急着见女友却被我们拉着不让走的急切,都随啤酒的气泡消散在夜空中,只有默默坐在一旁笑看着我们,不时为我们准备茶水的主人真正让我感到了泸沽湖的魅力。这是一个“云游”四方的画家,曾经在丽江等地住过好几年。他总是在一个地方变得喧闹起来时,默默地带上画夹和家人,去到下一地方。他一定在寻找着什么,在寻找着他心目中的香格里拉。
很想看一看月夜中的湖水。于是开门出来,正好碰上了小陈和他的“保骠”——两个女团友,去“赴差措的约会”。送过小陈,走在回来的路上,觉得天是那么地低,星星似乎就在手边。湖水中薄薄的雾气中,我找到了画家眼中的那份淡静,那份执着生活、关心世界却又极少索取的淡静。人们在泸沽湖,可能会找到一份真正的感情,可也许只有画家,才真正是情归泸沽湖。
康韦就是人类自己
从历史的轨迹中,人类从童年走过来。漫漫旅程,人类疲惫了,老去了,也因此迷惘了。人类渐渐迷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一如康韦随马里森从香格里拉逃循出来,失却了他宝贵的地平线。
在城市,我们找不到香格里拉;在东方,人类梦想着一个香格里拉;旅途中,我们不知道哪里才是真正的香格里拉。走在大理古镇中,我不再去探寻香格里拉的印迹了,它在的我心中逐渐模糊了,似乎已经幻灭了。
人类永远也不可能找到香格里拉。香格里拉是一个玄奥难测的谜,是远离人类的彼岸世界。其实,人类根本就不需要寻找,因为,人类并没有失去自己的香格里拉。云南有中甸,有丽江,有梦幻泸沽湖,它们都是游人的香格里拉之梦。人类生活的城市、乡村,都是各自真实与心灵中的香格里拉。我们需要的并不是寻找,而是珍惜与关注,珍惜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关注我们居住的城市与乡村。
康韦仍在丛林峻岭中跋涉。他将一直走下去。他的背景在夕阳下拖出长长的影子,一直延伸到21世纪。他并不是在寻找香格里拉,他只是走在香格里拉的大道小路上,希望将香格里拉更好地珍藏。他,康韦,但愿就是我们人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