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大牢日子
泰国法律规定,警察局对于犯罪嫌疑人的关押不可超过6天,如果超过6天而案情还未了结,则应移送上一级处理,通常是移送到当地的监狱继续关押。
我对与突如其来的“谋杀”罪名指控非常紧张,恐惧和不满。听天由命吧!
巴真武里监狱是座府级(相当于我们的省级)监狱,内外三道门,高耸的围墙足有三层楼,监房布局程“同”字形,共有两层土木结构监房54间,大墙内有食堂,操场,冲水池。我和小田分在一个监房,阿三因伤势较我严重,分在二楼一个人数较少的房间。
监房约有150㎡,却有127人“入住”,睡觉时分成“头顶墙式”两列纵队与“头顶头式”的中间两列纵队,由于人口实在太多,只好一个挨着一个“紧密配合”,半夜上厕所一回来往往回找不到原来的“岗位”。我好几次只好在靠近厕所的地方“补贴”一下睡眠,以应付第二天的“劳动改造”。
我们的作息时间是早晨六点三十分起床“出笼”,洗漱二十分钟,七点正到操场集合报数,唱国歌;七点三十分早餐,八点正开始“上班”。中午十二点午餐,下午一点继续“上班”,下午四点“下班”,晚餐,冲凉,集合报数,“进笼”。晚上九点全体起立唱“颂圣歌”(歌颂泰皇恩德的歌曲,有点象我们小时候的“东方红”),曲终盘腿而坐,念诵“晚经”(佛教经文),九点三十分不熄灯睡觉。这段时间使我的泰文水平大踏步提高,佛经也念得滚瓜乱熟了,但至今还不理解其中的意思,可能是太容易就不是佛经了。
监狱里的“劳动”主要分为两个“车间”。一个是用椰子壳的纤维制作擦脚垫的“脚垫车间”,一个是制做节日灯的“节日灯车间”。这两车间是监狱的“创收来源”,“三来一补”,我们的工作当然没有薪水。
我和小田原分在“脚垫车间”“上班”,这车间由于从事的工作关系,又脏又累,椰壳的纤维十分扎手,灰尘很大,一不小心那粗糙的纤维就深入你的“皮下组织”,直到有一天我被监狱长“御传见驾”。原来,监狱长不知从哪得到一盒中国生产的中成药,却因看不懂中文而无从下口,“传”我“见驾”是要我发挥一下,帮他翻译其中的奥妙。
监狱长笑容可掬地让我坐在沙发上,这可不附合泰国礼节。泰国是一个君主立宪的资本主义国家,虽然不少东西十分西化,但由于佛教的传统灌输,大部分人的精神里,佛教的观念非常牢固,上下尊卑的等级很森严,见到长辈时你的“合掌礼”双手一定要高过鼻尖,座位也要比长辈低一些,称呼自己不可讲“POANG”(我),而要说“NU”(“奴”—小老鼠的意思)。所以监狱长的招呼令我受宠若惊,我连忙双手接过那盒中成药一看,是一盒“男宝”。我向监狱长解释说,这是盒男性专用药,在中国也十分难买(蒙他一下),每次只需用酒合服一粒就可令男人“重振雄风,威风凛凛”。监狱长听后很高兴,得意的环顾他的手下,并开心地和我拉起家常来。监狱长有四分之一的中国血统,他只知道自己的中国姓是“林”,祖辈是广东潮州人。我也不失时机的向他要求“调动工作”。这样我和小田顺利地调到“节日灯车间”。阿三因伤势未愈,不用“参加革命”。
泰国的监狱不分罪行轻重都往一房里塞。我所在的监房里犯罪分子是五花八门,有杀人犯,强奸犯,盗窃犯,毒犯,军火贩子,柬埔寨的偷渡客,打架斗殴的。。。。。。但大多数犯人都声称自己是无辜的,有几位毒犯已是“四进宫”的长辈了,和管教狱警混的烂熟,他们上不用做工,有些家里“资金雄厚”的还可让狱警每月带出去“红灯区”“潇洒走一回”,更有一个美国毒犯因被判一百年刑,干脆在里面自己花钱盖了一栋“别墅”(一座独立带空调的小房子)。
泰国的刑法中没有死刑,犯再大的罪也就是判个一百年刑期,这中间遇到泰国皇帝生日,皇后生日,皇太后生日等重大的纪念日,都有减半刑的“恩泽”。这样七减八扣的,一百年的刑期用不到二十年就可以“重返人间”了。刚开始我自己非常担心我的“二级谋杀”,与在同一房的“前辈们”一说,差点没让人家笑掉大牙。对于我们这样的“谋杀”,简直是“小儿科”。其中一位老大说,这是警察为了多从我们身上捞一把,而故意把罪行往重里推,一下唬,你为了不想麻烦只剩下掏腰包的份。没想到标榜自由民主的资本主义也这么黑。
在国内早就听说监狱中种种黑暗的行为,最让我害怕的是“新人”一定会让“老人”欺负,毒打。。。。。。一些港台电影里监狱的镜头一直左右着我的脑细胞。不过那些恐怖的镜头始终没有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