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从儿时开始的梦想,一段从学生时代开始实践的旅途,一条要继续走下去的道路。走在去向远方的路上,去看,去想,去体验,去感受,这就是唯一的理由。
曾经去过的地方,都用笔在地图上做上了记号,看着越来越多的小红点点,回忆着旅途上的酸甜苦辣,重温着做过的事、遇到的人,这就是幸福。
五一长假的前夜,上海依旧是繁华似锦,红光满天。我和三五好友,背上行囊,告别淅沥的小雨,告别这座熟悉得有些麻木的城市,登上南去的列车,渐渐隐入黑暗中。
此行的目的地是东海上的一座小岛--南麂列岛。去看海,蓝色的大海。我以为,只有蓝色的大海才是纯粹的。距离上次去桃花岛看海已经两年了,又爬过些山,走过些路,该回去看看她了。
天色渐亮,雨止转晴。列车沿着清澈的瓯江蜿蜒前进,呼啸着穿过一个连一个的山洞。望着窗外的青山绿水,心情亦如这天气一般,现实的困扰渐渐散去,变得愈来愈开朗。
列车晚点抵达温州,立即转乘汽车赶往海边小镇敖江。订好的快艇已经开走,买了下一班船票,不急不躁,同伴随口说出两字“随缘”,不想这两字后来成为此行的心理良方。五一节的下午,暖暖的阳光,一行人在海边小镇闲逛,咸咸的海风已经吹打着衣襟了。
日近黄昏,乌云重聚,又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雨。我们登上最后一班快艇,快艇开足马力,向40海里外的孤岛疾驰而去。
透过快艇的舷窗往外望去,外面是大雨滂沱,海面也显得很不平静,随着疾风骤雨渐渐跃动起来。海岸越来越模糊,逐渐消失在后方,四周望,皆是海水。由于这里还紧靠大陆,海水仍然浑黄,阴霾的天空,铅灰的乌云,如醍醐灌顶,包围着我们。
快艇如一支离弦的箭,向东南方向飞驰。我们能真切地感到,船头撞击着海浪,整个快艇飞离水面,再重重下落,溅起的海浪拍打着舷窗。游客们兴奋异常,随着快艇的上下起伏高声惊叹。此时,我才真切体味到什么叫“一叶扁舟”,刺激、紧张掺杂着一丝害怕。
手机开始搜寻信号了,我知道已经远离大陆,一天来舟车劳顿,竟渐渐沉入梦乡。醒来时发现拍打舷窗的是白色的浪花!定睛一看,窗外已全是青绿色的大海!尽管天色渐暗,乌云满天,但浓云之下的海水依然是那么清澈。
朦朦胧胧中,远方隐约望见一座翠绿的小岛,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中。像突然从海平面上出现,宛若仙境。快艇逐渐放慢了速度,近了近了,我望见岸上的房子、树、车、人。经过一个半小时的海上颠簸,我的双脚又一次站在了陆地上,只是这片陆地,是远离大陆的一片七平方公里的岛屿。
这让我想起库克船长,想起前一阵放的怒海争峰,从小就喜欢大海,喜欢海军,梦想着在太平洋上开疆辟土,登上一个个小岛,把它们献给身后的帝国。呵呵,现在只能做梦了。
中巴把我们送到一片叫“大沙岙”的沙滩,我们下榻的宾馆就在海边,我们的房间正对着沙滩。这时雾气正浓,海浪有节奏地拍抚着沙滩,声音从迷雾那端传来,清晰可闻,是那么柔和,舒缓。
晚上,推开窗户,轻柔的海风涌了进来,吹拂着我这张饱受辐射的面颊,低缓的海浪声阵阵传来,慢慢抚平我平时焦躁的心灵。就这样,我像婴儿躺在母亲的怀抱,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大雾散去。伙伴们还没起床,我独自背着相机出门了。悠闲地走在岛上的小路上,呼吸着清冽的空气,拍几张满意的照片。从远处看,大沙岙横卧在海湾的底部,浪清沙白,不可多得。
不知不觉已经日上三竿,伙伴们招呼我回去。
海滩已经苏醒了过来,有游客和它开始了“亲密接触”。我们在海滩边的排挡吃起完了早中饭,就迫不及待得整理东西下海了。
我下到海滩上,像孩子般直奔大海而去。蓝蓝的海水涌上了我的脚面、膝盖,退而复来,我的双脚踩着柔软的细沙,没有任何杂质。我不由地哼起了那首《浪花一朵朵》,就这样走在沙滩上,任凭海水的拍打,海风的吹拂,彻底地放松身心,融入这海天一色中。远处,渔帆点点,海浪涛涛。
接着,我们开始玩沙滩足球,柔软的沙滩是最好的保护,铲球、扑救,平时不做的动作一齐上阵;沙滩排球、抛球游戏也十分有趣,我们一一玩来,不考虑时间,不考虑紫外线,我们又回到了童年,在大自然的怀抱里尽情玩耍。沙滩上人仰马翻,欢声笑语。
晚上,我们就着海风,吃着海鲜,大块朵颐,大家干杯,为了这来之不易的假期和舒畅。回到房间,洗漱完毕,大伙围坐一圈,玩杀人游戏,直到深夜,繁星漫天。
这样的海岛,远离尘嚣;这样的星空,夜色阑珊;难得有如此寂静的夜晚,难得有如此平静的心情。如果有来世,我愿做一朵小小的浪花,随波逐流,随遇而安,我愿做一棵海边的椰子树,看花开花谢,潮涨潮落。没有离别,没有改变,没有忧伤。
本来要到三盘尾景区看日出的,无奈天公不作美,只得雾中游仙山。那天雾气甚浓,十数米外就难以看清。波涛异常汹涌,拍打着岸边的岩石,海风呼啸,直往耳朵里灌。
极目远望,我知道,在这波涛和海雾背后,就是台湾。南麂岛离台湾只有140海里,据岛上人讲,如果天气极好,可以在山顶望见台湾。这岛是在1955年解放的,驻守的一个旅的国军未发一弹,带着当时岛上所有的三、四千居民,全部撤到台湾。从此骨肉分离,隔海相望。望着山崖下翻腾的海浪,心中升起一股悲凉,什么时候,我们才能自由地跨越这道海峡,什么时候,我才能到对岸的宝岛,去看真正湛蓝的太平洋?
同伴们似乎也有所感慨,我们一起唱起了儿时的歌,那一首首记忆深处却永不退色的歌。我唱起了张雨生的《大海》,大海能够带走每条河流,能带走我的全部忧愁吗?
回程的路出乎意料的艰难。定好的船票因海上风浪太大作废,候船室里一片混乱。好不容易搞到三张票,送三位同伴登上一艘能抗八级风的快艇先回大陆。在试过了N种方法失败后,我们只能滞留在岛上一晚。
想不到,接近傍晚,天气又好起来,我们又看见了蓝天下的大海、沙滩。看来,是老天让我们再亲近她一会。呵呵,随缘随缘。
离开的时候真的到了,尽管我已经感到疲惫,尽管兜里的钞票所剩无几,回望渐渐远去的海岛,心里若有所失。
真想在岛上多呆几天,真想把家都安在这美丽的海滩边,可我知道,陀螺般的生活仍要继续,我们不能脱离现实的羁绊,等回到了大陆,回到了上海,我们要继续为生活为未来打拼。这个美丽的小岛,和我们在岛上度过的短暂时光,会成为我新的回忆。
我走过了,留下了忧伤,带走的欢乐。让尘封已久的心浸润了海的气息,又回到都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