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到巴黎, 空中飞行十个小时八千多公里, 吃两顿饭上三次厕所点四次眼药水儿, 腰发酸腿发胀面容瞬间变老, 然后就到法国了. 28岁的我衰老在法国, 法国在我衰老的28岁中, 衰老的法国里有28岁的我. 我老了, 所以要去全世界女人最得势的地方, 用红酒和奶酪调成腻子填平皱纹.
相对中国, 法国绝对在北方. 法国的最南端在地中海边上, 阳光大海棕榈树. 感觉很南方了吧, 其实纬度也就是河北省张家口的水平. 著名南部港口城市马赛以足球俱乐部,橄榄油肥皂, 鱼汤和混杂的北非移民闻名, 它的纬度相当于抚顺. 法国西部偏南波尔多的 纬度相当于牡丹江市. 巴黎在嫩江市, 乌兰巴托已经被甩在了南边儿. 法国最北端的纬度则相当于黑河, 而且还得再往北. 怪不得这几年往法国移民的东北同志越来越多, 沿着纬线往西一头扎到底就到了. 上海人可别这么走, 运气好的还能摸到埃及亚历山大城, 运气不好的只好牺牲在撒哈拉沙漠里.
法国有很多很棒的地方很棒的事情很棒的东西和很棒的人, 当然也有很多不太棒的东西.我住的地方在阿尔萨斯省, 托孚日山脉的福, 拿破仑曾经把它比作法国的后花园. 前几天有个在林子里散步的闲人, 发现有无人认领的15吨熏香肠堆在林间空地上. 政府马上派人调查, 没发现是谁放在那里的, 却发现香肠质量上乘, 而且还有半个月才过期, 于是作主把香肠派发给了省里的穷人. 我觉得这件事就很棒.
不棒的东西比如说鸽子. 北京人玩儿鸽子, 脚上拴个哨儿, 大竹竿儿一挥, 一群鸽子飞起来, 哨子呜呜呜的响在天上, 午睡的时候听着让人心安, 觉得天下太平. 可是玩儿鸽子的人自己却不太平, 因为总有人憋着坏要捉鸽子来红烧. 法国人也玩儿鸽子, 但都是竞赛用的信鸽, 飞到特远的地方再飞回来, 看谁飞得远飞得快. 欧洲街上窗台上广场上看见的鸽子, 相对来说都是野的, 灰灰的那种. 它们猖狂至极, 见人根本不躲, 看见什么吃什么, 还到处拉屎撒尿, 挺不招人待见的, 法国人于是把它们称作会飞的垃圾桶或者会飞的老鼠. 法国人也是人, 也有爱心也崇尚人道主义什么的, 但还没到热爱垃圾桶和老鼠的程度,更不会去吃它们. 国内的游客到了欧洲, 发现广场上好多鸽子和人打成一片, 会说好自然好和谐好浪漫好有爱心, 这完全是对鸽子不同的观念造成的. 至于喂鸽子, 确实有人喂鸽子. 他们大多是老人, 每天去公园散步, 顺便把昨天没吃完硬掉了的面包掰碎放在塑料口袋里带给鸽子们吃. 不过与其说他们喜爱鸽子, 还不如说他们不愿意浪费粮食.
法国的街道也常常不太棒. 法国城市里的地面有两件宝, 烟头和狗屎. 法国男女老少爱在街上一边走路一边抽烟, 抽完了就把烟头仍在地上, 而且并不踩灭. 你可以说是素质问题, 也可以说是文化或者习惯, 反正就是这样了, 我看一时半会儿也改不了. 法国人喜欢养狗, 但家里从来没有狗厕所. 狗不在家上厕所, 这是法国狗的好教养. 所以法国人溜狗有两大目的, 首先是解决大小便, 其次是让狗跑累了, 免得晚上人都睡了狗自己在那儿兴奋过度瞎折腾. 所以呢, 走路要小心. 法国人是习惯了, 一个个绕着当街的狗屎走, 草坪也是仔细检查看好了再坐, 国内的游客常常缺乏经验, 我一个来看我的女朋友就在埃菲尔铁塔底下坐了一屁股狗屎. 踩到狗屎也讨厌, 擦不干净会臭很久.
说到底法国最大的特点就是又棒又不棒, 而且棒与不棒相互依附混杂, 英语国家的人把这叫做French Paradoxes. 法国有世界上最棒的葡萄酒, 喝多了也不怕, 因为法国还有世界上最棒的胃药, 而且如果是医生开的处方药, 社会保险还还给你至少百分之70的药钱. 法国人喜欢旅游, 说是''旅游带给人自由'', 并且可以欣赏''别样的文化''. 但法国人旅游大多不出法国, 出国就去能说法语的地方, 或者曾经的法属殖民地, 实在没办法了只好组个团扎堆儿. 法国美食闻名天下, 但法国人典型的家常菜其实是牛排薯条披萨意大利面. 法国人反美, 但他们不反麦当劳可口可乐和万宝路. 如果法国人排队, 他们会批评不排队的外国人没文化素质差, 如果法国人自己不排队, 他们会反过来耻笑排队的外国人死板保守呆头呆脑. 法国人的时间观念比较特别, 他们用3分钟交一个新女朋友, 用5分钟等一杯咖啡, 用4个小时和朋友吃一顿晚饭, 用3年时间离一次婚. 法国的官僚制度异常严重, 什么都得一步一步照规定办, 但法国人的拉丁血统又决定了什么事情都好商量, 所以不同的人找同样的人办同样的事儿结果有可能完全不一样, 决定因素可能包括咖啡的浓淡, 暖气的热度, 孩子的成绩和你长的样子.
法国在哪里 ? 法国被一堆大大小小的欧洲国家包围, 气候温和但四季分明. 法国靠着大西洋和地中海, 在法国既可以看到北方又灰又冷的海, 又可以看到南方又蓝又热的海. 法国在中国的西边儿美国的东边儿, 中法之间是陆地, 美法之间是海洋. 法国的右派在美国算左派, 法国的左派比中国的左派还左派. 法国人夹在中间穿着中国制造的衣服一边骂美国总统一边和美国人商量着抵制中国货.
法国是埃菲尔铁塔尖儿上的大公鸡, 也是中央高地沉寂的死火山. 不管法国女人有多胖, 露在衣服外面的脸和小腿总是瘦削的, 不信你就来瞧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