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大早,热心“导游”便来旅馆接我们,坐上舒适的旅行中巴车,挥别Kalimabad小镇,沿着KKH高速道路一路畅行无阻向中巴边境小镇苏斯特飞驰……
在这里,不能不提一下KKH高速道路(Karakoram Highway)---这条连接中国和巴基斯坦的高速公路,是由中国和巴基斯坦两国政府沿着当年的丝绸之路而联合修建的,所以又称“中巴友谊公路”,于1982年正式通行,从巴基斯坦的拉瓦尔品第(Rawalpindi)开始,直到中国新疆的喀什,全长1284公里,蜿蜒穿过喜马拉雅(Himalaya)山脉、喀喇昆仑(Karakoram)山脉和帕米尔(Pamir)高原,是世界海拔最高的高速公路之一。
一路绝佳的雪域风景,丝绸之路的历史底蕴、深山中桃源般的村落……让这沿路的地域当之无愧地成为旅行爱好者们的梦想天堂。
沿路海拔并不算很高,我们的车几乎是在山谷中穿行,比起青藏线的单调,这里的景色实在丰盛了许多,湛蓝的晴空下,山看起来那么高大威猛、又各具特色,稀疏的丛林点缀在山间,给整个环境平添了许多生机,巨大的冰川凝固在山坡,像一面面散落的镜片,在阳光下耀耀生辉……我的眼睛似乎在欣赏一次雪山美景的盛宴,可惜来不及仔细品味,便已擦身而过,只留下许多的美丽的片断鲜活在记忆中。
Tree看着这一路风景,回忆起许多以前他到这一带徒步旅行的情形,跟我讲起当时碰到的许多故事,还说有一次,自己一个人在这附近的山中徒步旅行,在人迹罕至的地方累倒,差点儿就回不来……皮肤也因为在这里的徒步旅行而晒得黝黑,接下来便一路兼程,从西到东穿越中国,在我生日前夕回到了上海。
听着Tree的讲述,我的思绪被拉回到四年以前---
八月的酷暑还在持续,我终于在上海火车站见到了Tree的身影,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看见他的那一刻,我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长长的头发扎在脑后,整个人又黑又瘦,手里还拄着根粗树枝做的“打狗棒”,一副风尘仆仆、脏脏灰灰的模样,但笑起来却一脸阳光。
我愣了好半天才让自己接受眼前他的形象,那天我精心的打扮似乎显得多余,与他走在一起,越发显得格格不入。
后来在我的生拉硬拽之下,Tree不得不进了美发厅,剪去了那一头引以为豪的“飘逸”长发,还在我一丝不苟的监督下烫了个时髦的发型……
那时的我一定不会想到,四年之后,自己竟然会与Tree一起辞职,一起在印度度过生日,一起走过Tree上次独自走过的路线,一起接受阳光与自然的洗礼……想到这些,不禁生出许多感慨,却又在这群山峻岭之中散落于无形。
到了苏斯特,谢别“导游”,我们背上行囊,开始环顾眼前的小镇:一条KKH公路直直通向远方,两边有些小商店,延绵也不过1公里左右,与其说是镇,还觉得叫“街”比较贴切。走在大道旁,看着巴基斯坦特色的花俏卡车停在路边,路上素色长衫长袍的巴基斯坦人,还有四周环抱的雪山,不经意的,却发现这里的风景有种意外的美丽。(见照片)
很快在一家旅店(Asia Star)登记好房间,稍作休息以后,我们去PTDC(Pakistan Tourism Development Corporation)订了两张明天回国的车票(苏斯特—中国边境城市塔什库尔),碰到两位神采奕奕的美国老人,他们也来订明天去中国的车票,闲聊中得知他们已经退休,定居在菲律宾,现在出来世界各地旅行。听说我是中国人,他们都很开心,问了我许多关于中国的情况,并开玩笑说明天要紧跟着我寸步不离。
中午与Tree走进一家饭店吃饭,推开门,见老板在餐桌前危襟正座,面对摄像机接受采访。我们安静地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来,正在翻看菜谱,摄影师竟然扛着摄影机向我们走来,并友好地打招呼:
“Hello, Where are you from?”
我和Tree相视一笑:
“China”
“Japan”
他听了似乎饶有兴趣,用流利的英文告诉我们他正在为这家餐厅拍广告片,打算在巴基斯坦的国家级电视台播出,问我们有没有兴趣接受采访。
“OK! No problem!” 我很爽快地答应了,虽然明知自己看不到,但是却可以留下一个未知的回忆和想象的空间,于是带着微笑,面对镜头侃侃而谈。
“请问你为什么来巴基斯坦?”
“我是来旅游的。”
“对巴基斯坦的印象怎样?”
“非常好!美丽的风景,友善的人民,真的是一次难忘之旅,可惜这次我只在巴基斯坦呆了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明天就要从这里回国了,还有好多想去的地方我都没有去,真的希望下次再有机会来巴基斯坦……”
一番自我感觉良好的演说之后,摄影师把镜头对准了Tree,可是Tree说什么也不肯接受采访,最后,摄影师建议了一个折衷方案,只拍我们,他自己在旁边说旁白,Tree这才勉强答应,于是摄影师拉远了镜头,开始自言自语:
“在这里,我们偶然碰到两位游客,他来自日本,她来自中国,这是两个对我们都给予了很大帮助的国家……”
在小镇上碰到的好多巴基斯坦人都建议我们去山上看看,吃过午饭,也闲来无事,于是与Tree便一起爬上了路边的山坡,虽然山坡不算太高,但是这里一带将近3000米的海拔也让我爬得气喘吁吁。终于到了山坡上端,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山腰平台,面前有一个仓库一样的建筑,走近一看,入口处写着某某运输公司的中文字样,这才真切地感受到中国离我们已经不远了。
远处还有更高的山峰,一汪瀑布倾泻而下,虽没有恢宏的气势,但却增添了许多清新和生动,瀑布水透彻冰凉,沿着瀑布水流汇成的小溪一直走,前方绿意更多了,还出现了一些石头房子的小村落,在雪山的映衬下,显得越发清幽静谧。
继续往前便是下坡路,这里是一片树林,其中还有许多结满黄色果实的杏树,石头房子也密集起来,似乎来到一处未知的神秘王国。
一个穿着长衫的当地女孩站在房子旁边,冲我们羞涩地打招呼,我们也礼貌地回应,但没有打算停留。她却叫住了我们,并伸手从树上摘下几个黄色的杏子递到我面前(说实话,在这之前,我只吃过杏仁,还没见过杏子的果实呢),从女孩手里接过掰开的杏子,把杏肉放到嘴里,哇!香甜软糯,真是非常美味!
女孩羞涩地问我们可不可以给她拍照片?没问题!
接着一下子出来好几个女人、孩子,大家都很兴奋地来拍照,我耐心地按她们的要求,一个个拍好照片,给她们看照片效果,其中一个女孩给我写下地址,希望我能寄给她们。(回到上海以后,我把照片冲印出来,给她们寄去了,也不知有没有收到?)
大家看我爱吃杏子,于是又从树上摘下一大堆,将杏子掰开,把杏肉都扔掉,用小石头捶开杏仁给我吃,我反而觉得杏肉更美味,慌忙拦住她们,真心疼那些被扔掉的杏肉!临走,她们又从树上摘下一大袋新鲜的杏子,还塞给我一袋自己做的杏仁干……
心情格外畅快,下到公路边,打算沿着公路一直走回旅馆,这时一辆挺干净的轿车主动停到我们身边,对方是两位巴基斯坦年轻男子,问需不需要搭车,我们谢绝了,说可以自己走回去,他们很热情地说:这里去镇上的旅馆还有1公里多路呢,还是我搭你们去吧。看他们很面善,感觉也不像奸猾之人,盛情难却,我们便上了这辆车,到小镇下车后,车便径直开走了……又留下一份温馨与感动在心头!
真的没想到,一个看似一望到底的偏僻小镇,却带给我如此连连惊喜的境遇,巴基斯坦之旅也即将在这里画上一个完满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