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天
早晨在祷告的宣礼声中醒来。旅馆的早餐是自助餐。已经有一个欧洲人在用餐,这时又过来一个胡子男人,他说他是当地人,我正奇怪他为什么到这里来用早餐,他已经与那个西方人聊上了。我立即猜出,他是个业余导游来此处兜客了,幸亏没有被他缠上。在拿水果时,一个意大利妇女过来打招呼,知道我从中国来后,她说,你的英语发音很好。我想她原先一定以为我是日本人,而且她也一定受过日本人英语的折磨,所以我也就为中国人争了一回脸。然后就猕猴桃的说法起了个话题,她说猕猴桃是中国出的,应该很多吧。我说其实在中国,上等品都是从新西兰来的。然后话题自然就展开了。这个意大利妇女看起来已经有50多了,在这里居住了一个月。她说她非常喜欢这里的空气,纯净而且透明。我说我是因为喜欢这里的遗迹而来,她问我为什么不去佛罗伦萨和罗马,我说我没有签证,她说曾经见过中国的旅游团队在那里,我说是啊,可我不喜欢跟团,没有自由,不能随心所欲。正这么聊着,那个大胡子当地人又过来了。我回头一看,不知何时那个欧洲人已经离开了。估计那个当地人没有成交,转移目标过来了。我乘机退出,让那个意大利妇女去应对他。 出门后,我循着宣道的声音而去。不是来自弄口的大清真寺,而是弄堂里的一个小屋。见我张望,一个老人热情地把我迎进去,然后又把我带到里面的屋子。前方椅子上坐着一个年轻的阿訇,四周席地而坐着一圈人,我进去时,只能坐在中间了。不过,旁边还有几个人。他们热情地于我握手后,继续听阿訇的念经。一会儿,招呼我进入的老头送来了茶水和馕饼,我留下了茶水,谢绝了馕饼。看看边上的人,他们倒是毫不客气地在那里吃喝。气氛有点严肃,我也不敢拍照,反正乖乖地坐那儿近距离观察那些最普通的伊朗平民。大约10分钟的样子,正当我再思考以怎样的方式离开时,那个阿訇开始吟唱起来,调子并不悲伤,然而大家却都低头呜咽起来。有几个夸张的已经开始抽泣。我很迷惑,但也只能微低着头,作痛苦状,然后偷眼看四周。等到阿訇唱完,祷告也就结束。大家起身与阿訇握手道别,我也握手、道别。算是体验了一回民间的伊斯兰仪式。出去在街口的银行换钱,再继续往昨晚的反方向逛过去,过了一条街,看看没有什么吸引人的,便又折了回来。在亚兹德,空气真的纯净。我曾经在新疆和田为下午3点钟看见月亮而惊讶,但在这里,整个白天你都可以看见月亮,真的可谓“日月同辉”。上午街上人不多,这些天来已经赚了无数的回头率,现在人少了,反而有些寂寞的感觉。就在心里空落落的时候,一个老者从马路对面冲着我就过来了。他问长问短地与我聊上了,英语很好,实际上是他说的多。他讲了不少亚兹德的古迹,也说到了毁于地震的巴姆古城,然后又介绍我去AMIR CHAKHMAQ清真寺,说可以上去拍亚兹德全景。这倒是我第一次听说。在一条弄堂口将要分手时,里面开出来一辆小车,司机与老头打了招呼。老头告诉我这是他的学生,我正疑惑怎么有这么大年龄的学生,老头说他是一个业余学校的校长。我期待着能够邀请我去看他的学校,但没有我期待中的结局,便只能拍了一张他的照片。分手后,便直奔清真寺而去,果然在门口看见了售票处,买了票便上去了。出乎我意料的是,这个登顶可以上得很高,估计在30米,就差最后两边的宣礼塔不能上了。层层上去,层层拍照,整个亚兹德一览无余。等到欣赏够了下来时,又觉得意犹未尽,于是层层下来,再层层拍照犹如复习一般。就在依依不舍要跨出最后的一道门的时候,楼道上上来了几个头颈上挂着尼康单反相机的人,在伊朗那可是不多的,想来他们应该是摄影家之类的了。而更让我意外的是,3个人中最后一个进来的坡脚,竟一把拉住我象久违的亲人般要与我合影。出于对残疾人的尊重,也出于我又找回明星感觉的虚荣心,咧开大嘴笑呵呵地给他们拍了好几张。清真寺门前的广场上,有个民工在干活。在上面时,我就看见有几个人在对他吩咐着什么,我一看那几个人还在。出于对想要了解民工生活的想法,而且今天也就是闲逛,于是便坐到他们旁边,开始摆弄相机。果然,他们开始与我打招呼了,很高兴的是他们能说英语。一了解,原来这2个是伊拉克人,阿拉伯族,一个来自巴格达,曾经是大学教师,在萨达姆时代流亡到伊朗,就在亚兹德大学教书了,还会库尔德语。对于库尔德,他们怕我不懂,还解释了一番。我说知道,不就是在伊朗伊拉克和土耳其都有的,而且萨达姆大量杀害他们的民族吧。他们很高兴我的理解。另一个来自巴士拉,一个接近伊朗和科威特边境的石油城市。他看起来就没有学者风度了,果然,他是一个包工头,在伊朗也已经混了好多年。他自豪地告诉我,后面干活的是他的阿富汗民工,在伊朗很多力气活都是阿富汗人在干。他还问我队伊朗的感觉怎样,我说很好,就是会英语的人不多。他马上来劲了,说你应该到伊拉克去,那里的人都会英语,因为我们的学校教英语。而伊朗的学校里不教英语。但是,很多伊朗人会说阿拉伯语。我们这边聊得起劲,那边有2个亚洲人一边拍照一直在瞄着。我猜想他们是日本人,因为中国人像我那样个人出游的真的不多。呵呵,如果是中国人,我就邀请过来了,不过日本人嘛,就不要再用那个破英语来寒惨两伊人民了。聊够了,与他们拍个照告个别,随后沿着清真寺转一圈。转到一边时,看见亚兹德传统旅馆门口盯着一辆加长的法国标致,这是我在伊朗看见的唯一一辆豪华加长车,而且在中国也没有看见过有标致的豪华车。然后看看也没有什么新鲜的事情了,决定还是去巴扎和老城古民居转转。沙漠性气候的阳光很晒人,幸好我只是穿了一件毛衣外套。一个小孩已经躲在墙角的背阴处里看书了。与昨天的感觉不同,今天重新去看看小巷和风塔,好像有了一点感觉,或许也是因为上午和别人交谈得很开心,渐渐生出了一点点喜欢。所以,当进入小巷,一边巴扎一边民居的岔口,我还是选择了民居,再进去领略和体会一番古城风味。我寻向昨天INFORMATION的女孩子介绍的古民居,迎面遇上2个伊朗人,其中一个主动打了招呼(我已经习惯了),然后自我介绍说是从美国回来探亲,难怪穿得比一般人整齐。当知道我是去看古民居时,他竟然甩开同伴,带着我返回他刚出来的民居,而且还是走边门,没买票。我怀疑这里是否是他家的老宅,如此熟门熟路。而让我奇怪的是他的英语表达好像并不流利,只是带着我在里面转。然后让我拍这里拍那里。最后,他的同伴也跟了进来,我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赶快与他谢过道别。转过来又有个清真寺,院子里面的地上刻着古兰经语录,一个教徒端坐在地上,顶着烈日阅读经书,对来来往往的人脸透也不抬,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诵读中。而另一个则读着地上镌刻的语录一步一步前进,也是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敬佩,拍照。又经过一个静悄悄的建筑,是个伊斯兰学院,只有一个人倚着2楼的栏杆在读书,其余的空无一人,平添了一份肃穆的感觉。在往巴扎去的时候,先进了一个院落,里面一溜的商铺。哈,终于看见伊朗总统艾哈迈迪内贾德的画像了。由于伊斯兰教是不允许个人崇拜的,所以,在街上除了霍梅尼和哈梅内伊这2个精神领袖的画像,总统的画像是没有的。而更好玩的,这是佳能相机的广告,看来日本人的能量不小哦。总统做广告,世界上应该也少有。就不知道广告费是多少。在巴扎里面,看着旁边好像有个通道,里面很大,走进去一看,其实是院落。人们在里面加工地毯,是最后一道工序——把四边的流苏打结。而另一个院子里是居所,有喝茶的聊天的。因为都不会英语,所以也就最多只能打打招呼而已。逛古城最大的感受就是有很多残垣断壁,好像伊朗人也不在乎,初看是乱,再看是原生,到最后就悠然感觉伊朗人那种与大自然和谐的生活状态了。也难怪开始爱上这个古城,也理解了那个意大利妇女在这里生活这么长的时间了。回到旅馆吃饭结账,去车站乘2点的车去设拉子。由于前几次乘车都很顺利,票子预定与否好像关系不大,因为车子都没有坐满,所以,对于旅馆的伙计我关照他帮我预订票子后,也没有更进一步确认。结果到了车站一问,没有人电话来定过票子,而且现实情况是,票子售完了,下一班是晚上8点的车。我脑袋嗡的一下就大了,立即在车站里找了好几个地方问讯,结果都指向这个售票处,他们就是去设拉子的售票处,没有了就是没有了。经常在外旅行的经验发挥了作用,我拖着行李箱到站台上找那辆去设拉子的车,想找司机商量一下看能否坐个加座。离开车还有10分钟,我“虚拉子、虚拉子”地一辆辆车问过去,一个年轻人迎上来说,这辆车就是。然后要引导我去放行李。我说我没有买到票,年轻人自告奋勇地要领我去买票。我告诉他,我从售票处来,票子已经卖完,可否有什么办法可以搭车。年轻人坚持带我去买票,我只好跟着他去。路上他还说,我看你很好人的样子,所以我愿意帮助你。(不好意思贴自己的照片让大家看看好人长什么样子)。当然票子卖完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他马上安慰我说,他去跟司机商量为我找个座位。然后回到站台,我看他周旋在司机和检票员之间,试图让我得到一席之地。但糟糕的是,已经有好几个人跟我一样等在那里候补,而更糟糕的是,又来了一个走路颤颤巍巍的老人也来候补。我跟年轻人说,我可以多付一些钱。而年轻人则为自己的许诺而尴尬,只得陪在我身边。眼看着大多数人都已上车,而检票员也开始清点人数。我对年轻人说,算了你还是上车吧,我另外想办法,不过我还是非常感谢你的帮助。这时,我看上了一个象民工模样的人,我指着他手里的票,拿出我兜里的钱,试图让他明白,我愿意用更多的钱换他手里的票。他似乎有些明白,但我真的要拿他手里的票子时,他躲开了。呵呵,纯朴的民风就是被我等这样的人渐渐腐蚀的。就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忽然柳暗花明起来,年轻人叫我上车,说位置有了,而且可以坐在第一排。在几近绝望的时候迎来的曙光,那种喜悦是难以形容的。我对年轻人说,遇到你很幸运,谢谢,谢谢!开车后,我付了6万里亚尔(原价是3.5万)给司机。看来全世界都一样,司机总会用各种办法来捞一点外快来奖励自己开长途车的辛苦。路途上,这个小伙子就和我一路聊了起来。他看伤去绝对有30岁的样子,但实际上只是个亚兹德大学的学生,家住设拉子,是放假回家,所以带了一大堆的书籍。英语不错,而且他手机里面还有英波(斯)字典,每当他不理解某个单词时,就让我拼读,他就查找。看见手机屏幕上一个英语单词,然后下面好几行蝌蚪字母,然后他点着头恍然大悟的样子,感觉很好玩。他还播放手机里的伊斯兰风格歌曲和流行歌曲给我听,让我谈感受。曾经在网络上听过诵读古兰经的录音,很好听。而且宗教音乐的一个特点就是悠扬深远,就像恩雅的歌。所以伊斯兰歌曲确实很动人。而流行歌曲则是混合着阿拉伯和印度风格,节奏明快,气氛欢乐。这些歌手都生活在欧洲,然后在伊朗发行碟片。他还假设问题问我,如果可以选择国家,你的首选是哪个?我说比较喜欢澳大利亚,地广人稀,生活懒散。而他则毫不迟疑地说,美国,因为美国是世界上最好的国家啊!然后说宗教,我说中国人最大的问题是没有信仰,所以世风日下,所以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佛教的普度众生,好人坏人一起度;基督教的兴起好像比较血腥;而伊斯兰教我最欣赏的就是不厚葬,实行死不带去的方式。所以,我相对对伊斯兰教最有好感。他也很相信自己的信仰,但是对霍梅尼却进行了一番贬低。然后对CP又发表了一番评论(当然是不好的,省略啦)。一路上,窗外的景色还是很美的,尤其是夕阳西下的景色。车上放着录像片,都以喜剧为主,因为我看见大家都是乐呵呵的。而演员则是那种很夸张的表演,大声嚷嚷。晚上9点半,终于到了设拉子。我对小伙子提出,为了感谢你的帮助,我付你回家的出租车费吧,因为我看见他提着两大包行李。他起初推却,但最后还是答应了,然后要了25万里亚尔,虽然超出了我的预期,但是,想想他给我的帮助,还是应该的。住在LP上介绍的SINA旅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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