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朝元00中文
2001年9月29日—10月2日,山鹰社一队人马奔赴河北小五台,所见景致清雅艳丽,其间故事多有可观,故作杂记一篇,补正记之余缺。
落叶满秋山,微云浮远空
车停在了小五台北麓的赤崖堡村,我们的营地扎在了村南侧一小块打麦用的平地上。赤崖堡是一个较为典型的河北村庄,不象南方那样小桥流水韵味脉脉,它只告诉你什么是空旷辽远和凝重豪壮。
北方高山上的植被变化极其明显,我们开始走的是一小段碎石坡,很快便是红叶灌木林,路在一片红浪中行进。然后进入了乔木林,树木都不太高,黄橙橙的树叶挂满枝头,羞羞答答地遮掩着乡村里才有的那片碧海青天,对面山腰上也是片灿烂的金黄,“金黄”成为了钦定的正统。再往上,色调未变,却已经是另外一番景象了:树木正趁着阵阵山风,努力地摇落最后一片秋叶。黄叶零落,飘扬而下,给曲折的小路铺上了一层厚厚的毛毯。“叶落秋山,何处觅行迹”,佛家所说的第一重境界,大概便是 如此吧!头上是被几根光秃的树枝割裂开的明净的天空,轻云飘浮,又给久困于市中心的人们以诗意。
因为是秋天,气氛并不因叶落而显得如寒冬般的肃杀;有了愉悦的心境,因而忘了在感受美景的同时要生出一段秋思的忧伤。
走到一个马鞍处,眼前突现一大片松树林,长青的细叶泛出一丝经历寒风后的白痕。抬头看,远处山头披上了白色的头巾,冷风从那边吹来,轻轻地告诉我们——那是雪的声音。再走过一小片林子、草甸,来到一块平地,这便是我们的第二块营地。两山南北夹峙,帐篷外是几十米高的陡峭的土坡,长满了灰黄的短草,再远便是突兀的高山,蓝蓝的天空。此地离北台,还有近两个小时的路程。
“山鹰宝宝”
01级生命科学院的杨涯因其独特的登山姿势,在队里一举成名,成为公认的“山鹰宝宝”。
10月1日早上7:00,第一组队员开始向北台进军。因为都是轻装上阵,一路行来,并不怎么吃力,一直走到北台的雪线。雪不厚,暗黄的山草,不时从浅雪中探出脑袋。
然而此时,人类进化史上一个伟大的转变发生了,人类开始向爬行动物演变。杨涯开始六脚并用——用双手、双脚和双膝艰难地向上蠕行(对不住,损人太甚了)。
按照队记童一的说法,她的鞋“光滑如镜”,因而在雪坡上踩也滑,不踩也滑。山坡有近一百米高,滑下去就万劫不复了,因此她分外小心,同时又坚决地拒绝任何形式的温情帮助。在大部人马登顶一小时,化雪为水都化了几次之后,她终于在队长赖伟等的护送下,爬到了顶峰。
下山时,交流部长王威加等断后护送,王威加也因而终于成了“山鹰先生”。这回“山鹰宝宝”表现得更为坚决,她不仅坚决地拒绝直行,而且同样坚决地表示拒绝爬行。“山鹰先生”连哄带骗连蒙带拐,让她走得几步算几步。装备部长卢臻也被善意地威胁,唱其代表作《大黄狗》,百般“伎俩”使尽,“山鹰宝宝”终于顺利到达了营地。
当然,在此期间,她也表现出了极强的山鹰进取精神,比如,“山鹰宝宝”在下山途中屡次表示,回校后一定要好好跑圈。在此言明,社内同志日后明察。附带一句,她是此次活动的财会,帐目处理得井井有条。再附带一句,她的名字与“羊牙”同音,是队里一个比较重要的取笑材料。
忍者神童
与“山鹰宝宝”同级同院的童一是个大善人,因为在用扑克做“杀人”游戏时,她一直是以好人的面目出现的。童一脸上常是纯真的憨笑,上山时背着包,外套拥在腰间,作英雄状,行动姿势“诡异”,得名“忍者神龟”。考虑到姓“童”并且参加在比利时进行的生物竞赛得了金牌,是个天才,于是改成了“忍者神童”。
营地附近没有水源,第一组社员从北台撤回后,卢臻征集几位社员到山脚下取水,女社员可以不去,但在陈晶鑫的劝说下,童一还是去了。后来的事实证明了她这一英明的妥协在其人生历程中的巨大意义,神童有幸第一次看到了透过树枝露出的黑沉沉的天空,第一次体验到在漫漫长夜里爬行于山间小路的疲惫而欢欣的感觉——我们下午三点多下山,到七点多才回到营地。天越走越黑,山头离我们却似乎永远那么高远。山路本已难行,在夜幕下更是困难。童一在前爬行寻路,显出神龟本色。幸而杨磊及赖伟等先后下山接应,我们回到了温暖的营地。之后赖伟问及此事,童比较腹诽地说是一个“歹人”将她骗下去的。又问是哪个歹人,便说,最歹的歹人。歹人者,陈晶鑫也。
大饼!面条!
山鹰社向以节俭著称,我们的主食除了大饼便是面条。不过这回确实是“糜烂”了一回:在赤崖堡买了一只三四十斤重的羊,由体力牛人杨磊背了上去,煮和烤着吃。但实际上只吃了半只,剩下的半只回校后在学一才被彻底解决,当然,这是后话了。
在物质资料匮乏时,人是极容易满足的。军训时,没有了学一的鱼香肉丝,我们将海米冬瓜汤喝得精光;在山上胃肠肌肉经受考验时,我们也能将大饼包上榨菜、蘸点辣酱,然后吃得满口生津。
大家对挂面怀有更为诚挚的感情。一方面是由于吃点热食能哄哄肠胃,另一方面而且是更为重要的是能在饮用水奇缺的情势下喝到一丁点的热汤。杨磊对面条尤为钟爱,回校后(3日凌晨1点),我们七人去吃饭,六个人各要了碗白米饭,杨磊则痴心不改,异常坚定执着地要了一碗面,让人“愤特”不已。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中秋月明
中秋之夜,明月高悬,远山黛黛,寒风烈烈。
三十来人围坐在火堆旁,吃着半生不熟的烤羊肉,唱着荒唐走板的腔调,庆祝国庆,欢度中秋。
不能不提晚会主持人之一的龚笔宏,因为她对歌曲的熟悉达到惊人的程度。晚会气氛一直不见衰减,我们唱崔健,我们唱罗大佑,我们唱《交大无帅哥》,我们唱《橄榄树》。无论是王淼的“战友、战友、亲如兄弟”,还是赖伟的任点刘德华歌曲都能唱且绝对深情的“绝技”,卢臻的《大黄狗》,或是杨磊的磁性嗓音真情演绎,都已沉潜在了一起摸爬滚打的兄弟姐妹们的心底,融入大伙的记忆。
那晚月明星稀,那晚赖伟等人煮羊肉煮到天明。
夜道欢歌
2日下午我们下到赤崖堡村,在一个热心的老乡家休息。联系的车迟迟不到,大家便在院子里做游戏(祖国花朵们玩的那种),大雨来临,便躲进几间小屋子里,讲鬼故事,讲笑话,用扑克做“杀人”游戏。
最后的时刻终于到了,我们于泥泞中登车,当时是下午6:10左右。
车开得并不平稳,大家也静不下来,于是上铺与下铺开始拉歌,下铺唱“我在马路边”,上铺便唱“我们的祖国是花园”,一直唱到 “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北京的金山上”。
下铺渐渐没有了声音,倒不是下铺不牛不强,而是因为上铺有龚笔宏。
再后来,不太清新的袜子气味熏得人们昏昏欲睡,于是,便在半睡半醒中睡去了。
结语
本着“lady first”的原则,上边挂一漏万地说及了我们小五台之行的一些细节,同行的社友定会觉得太显单薄,还有太多的精彩值得大书特书,比如“动力伞”刘安昱,赖伟等东台探路,清华登山队身陷风雪等等。凡此种种,不一而足,限于篇幅,只能如此了。
“存鹰之心,志在高远。”给人的印象是孤高傲世的进取姿态;我们的山鹰,更是一群爱山的孩子、勇敢的土人的一方神圣而温馨的殿堂。我们在其中寻到了人性的真与善,感受到一种久违的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