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峰思维
——聂宇婷01中文
※9月30日※
进北大以来第一次早起,大家忙了一会儿就赶往东门,我的队记职能也正式启动。天是北京少见的蓝,阳光暖暖的,我们的脚步和心情都轻快了许多。
很快上了火车。山鹰社的传统活动“杀人”受到了新老队员的一致欢迎,叫声、笑声、阴谋得逞后的踌躇满志、不幸被杀时的痛不欲生,杂在一起,构成了火车上四小时的快乐时光。
心情激动的时候光阴很容易打发,转眼,我们就站在长城脚下。抬头望去并不激动,电视中看了无数次的“卧龙”始终没有活起来,高高地站在那儿,只是一堵墙,一堵曾经辉煌如今沧桑的墙。
吃过中餐(差点没被那些大饼馒头噎死),终于出发了。路很陡,下午的阳光更是热情地拥着每一个即将成为“好汉”的人。四周看不到水源,整个人都融入了这片干涸的土地,走过的路依稀可见,须走的路一直延伸到天边,可惜已不能打退堂鼓了。我对自己的能力充满怀疑:两三天的时间承受两三千年的沉重,能行吗?
终于上了长城,和心中想的完全不同,两边的墙早塌了,万一不小心掉下去后果不堪设想。站在墙边探头俯视,高得让人生畏。大惊之下,山似乎活了,汇成一条龙,而长城就是龙的脊梁。没有它,山永远是山,不是龙。千百年来塞北吹来的风仍那么吹着,不断地吹过或欣喜或忧愁的面孔。于它,我只是无数平凡者之一;于我,则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前有古人,后有来者,怡然自得,快活如我有几人。
今天强度不大,三点半大伙就在将军楼停了下来,分组讨论队歌队名。所有的新社员都是笑呵呵的,像我一样为这新奇的一切兴奋不已。休息了很长一段时间,又与卖票的磨了一会儿,我们决定下山扎营。
这是我第一次在野外宿营:搭帐篷、生火、煮面条、蒸包子,一切都那么神秘,那些硬得能砸死人的馒头也成了少有的美味。
吃完饭,就钻进帐篷。一夜无话,梦见自己睡得很香。
※10月1日※
五点多就起床了,北京的冬天果然冷,错了,现在还没到冬天呢。我终于对纬度差异有了直观感性的认识。居然分配我们二组烧火,好幸福,看那些男生麻利的挖好灶,架上锅,跳跃的火苗很快吞噬了周身的寒意。小米、大米,还有咸蛋都下了锅。围到锅边的人成几何递增,未煮熟的粥的香味强烈地刺激着我们的胃口,新队员犹可忍受,老队员却相信心动不如行动;队长牟治平一马当先,故伎重施,拿N个馒头在火上烤(各位朋友可不要学他浪费粮食),有人带头,烤大饼的、烤火腿的全来了,老牟子还念念有词:“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无味的大饼……”这么闹了一阵,粥终于好了。居然有虫,真该追查是谁淘的米!说归说,笑归笑,终于是出发了。
从山脚看见清华的登山队员从长城上走过,不由一震,窄窄的路,瘦削但倔强的身影,与这高山蓝天融为一体。我们在山上走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应该也是如此的——一群骆驼。
今天的强度很大,开始还有说有笑,后来则已经麻木,一是怕言语分神,不小心摔下去;二是实在没有力气。走、走、走,爬、爬、爬,长城就像一条永远走不完的路,从秦走到明,从古北口走到司马台。
一路无事,除了中餐依然吃得一塌糊涂但乐在其中,过军事禁区又是钻铁丝网又是爬城墙,还有过金山岭长城又砍了一次价,老队员又练了练口才。队伍逐渐赶上了清华,大伙便一块儿走。路上试图寻找著名的麒麟影壁,可惜时间仓促,未能找到。
下午五点多,终于到达司马台,饥肠辘辘的我们正准备到山下歇息,却被一群蛮横的保安挡住:又是因为门票,而且狮子大开口要每人15元,败兴不少。我们和清华合起来有五十三个人,居然因为票价谈不来而不许下山,而且又是过桥费又是门票,有的保安还趾高气扬地叉着手宣称;“这是咱们的地盘,就是不许你下去。”砍价依然是老队员的事,我们除了义愤填膺地埋怨,就只有躺在草地上看月亮了。从没有这种体验:圆月从山尖探出头来,洒下清冷的光辉。感受边关明月,当今世上能有多少人如此幸运。这是我第一次没和父母一块儿过中秋,但有这么多的朋友,丝毫不感到孤独。
终于OK了,打着手电走过一段山路又过了那可恶的桥。歇下来,匆匆吃了晚餐,大家围成一圈,庆贺中秋和国庆,更是庆贺我们一同走过的路。我们给清华送去了好吃的东东,他们也送来了冰棒与鸡蛋,还一展歌喉。晚会的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他们走时,大家齐唱“朋友一生一起走……”,这一幕深深地烙在了我的心里,那种萍水相逢相见恨晚的感觉让人感受到毫无遮掩也无须遮掩的纯真。牟治平终于唱了经典保留曲目《大黄狗》,各组节目都很精彩,清华北大的对歌让人兴奋不已,月饼的可口和歌声的愉悦,尤其是压轴戏——《橄榄树》把晚会推向高潮……但我认为这一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种氛围和那份感情:因为同行,你我相识;因为相识,你我将一路同行。
月圆,人喜,完美的一天。
※10月2日※
感觉才焐热被子,牟治平就在叫起床了。前所未有的困乏,一路上坡让人无法忍受,但谁也没有停,坚持了两天的我们已学会了忍耐。粗略计算走了近三千步,终于停了下来——这可不是好事情——前边的路太险了。
真佩服那些男生,尤其是老队员,一路上他们背大包,探路,给我们打保护(比如说昨天那两段垂直的城墙,凭我的能力是绝对上不去的),却没有怨言,只有真诚,鼓励,笑脸,掌声和摔倒时前方伸出的手。
望京楼是司马台东段第十六楼,看起来就在眼前,可走起来确实要命。先下了个七八十度的坡,接下来又爬天梯,早就斯文扫地手脚并用了,只要能前进就行。上,下,上,长城是条巨大的波浪线,绵延不绝,我们也只好随之上上下下。或许人生就是如此吧,目标很近,路却很险,更有无奈,但绝不能放弃。
到了。要不是看着那像树一般挺拔的队员,我真会飘飘然地大叫“山登绝顶我为峰”。风光很好,心也的确开阔了很多。遥想当年,这里何等的烜赫,而今只剩断壁残垣。但海拔850多米处的野花显出的勃勃生机,足以抵消所有的感伤与愁绪,毕竟世事无常,一切终将改变。
下山真是痛苦,一路都是“之”字形的大坡,我都快被培养出“恐下症”了。但到底走了过来,再次看到农舍,果园,鸡鸭,满心的欢悦,走平坦的大路真的有些不适应了。吃着水灵灵的梨子,换上“沉甸甸”的大包,脚步是前所未有的轻快。感觉好极了。
回望长城,无言,百感交集——这三天已改变了我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