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触到了雪山的“灵魂”
【人物脸谱】
队长,林兴,别号山人,自由职业者
队员,张宏健,别号山农,公司经理
队员,丁朝壮,别号猎人,公司职员
队员,翁家钦,别号山猪,公司职员
队员,高朝晖,别号小肥羊,银行职员
队员,郑海,别号大海,电视台记者
【感动瞬间】
2004年9月28日14时05分,福建省首支雪山登山队队长林兴在海拔6178.6米的玉珠峰顶,抱着峰顶的铁塔号啕大哭。从那一刻起,由林兴、张宏健、丁朝壮、翁家钦、高朝晖、郑海组成的福建登山队的名字永远留在了雪山上。这次登顶,成了福建省登山史上的一个新的里程碑。
【感动理由】
“遇到困难一定要坚持下去,永不放弃。当然,坚持的过程是非常痛苦的过程,但是,一旦成功了,你将永远能品味这成功的快乐。”
———摘自张宏健雪山日记
“登雪山的意义不仅仅在登顶成功,更重要的是在挑战自我中,感悟人生的道理。这是一种人生的体验,是舒适生活的都市人所缺乏的。进山的四五天就可能把你十年二十年要走的路都走完,这是人生的浓缩和延长。当你经历过死亡、危险、困难的考验,下山的时候,看到第一棵绿草,你都会非常激动。”
———登山队队长林兴感言
【感动细节】
西大滩
高原反应
2004年9月25日玉珠峰山脚的西大滩海拔4000米
大家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高原反应,比如头疼等症状。闲着没事大家就集体号起了脉,这是进入高原后队员每天都玩的“游戏”。谁的脉搏跳动的次数少,就说明他有一颗“坚强”的心,而游戏的失败者,难免就会为自己有些担心。
临近中午,冒着纷飞的雪花,在2001年被大地震塌后新修建的可可西里保护区纪念碑前下车,队长带领大家向索南达杰纪念碑敬上三支香烟并三鞠躬。
在采访中,高朝晖说,在海拔5000到6000米之间,大气中氧气的含量仅为正常海拔地面氧含量的一半。人在这样的环境里呼吸,就好像嘴巴被用毛巾捂住一样,有种快窒息的感觉。人几乎没办法完全入睡,总是昏昏沉沉的,脑子里一点想法都没有!他给记者打了个比方,整个头就像一个核桃,大脑和脑壳分开了,头只要稍微一动,里面就晃动得很厉害。
大本营坚持
2004年9月26日玉珠峰大本营海拔5050米
清晨6时,林队终于受不了了,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氧气,氧气,我要吸氧。”山农上过高原,知道一吸氧就有依赖性,就无法坚持下去,便大声对他说:“不能吸氧,你要吸氧就意味着放弃,就得回格尔木。”“我喘不过气,头疼得受不了。”小肥羊赶紧拿两片去痛片给林队用温开水送到肚子里。
一直躺在那里的山猪一下也坐了起来。嘴里喊:“太难受了,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喃喃自语一会儿,他又说:“真不能想家,一想家就没法坚持下去。”整个帐篷里弥漫着悲壮、痛苦、无助的气氛。
在采访中,张宏健回忆:当时有的队员有了放弃的想法,从大本营下去容易,但是,回去后你如何面对亲朋好友?如何面对媒体和同事们?
最后,有队员提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高原反应严重的两个队员先下撤调整一天,然后在大家上C1时和大家一起上去。但是,这个方案被青海登协的李秘书长无情地否决了,“你们在5050大本营都没有适应,怎么可能一下子上5600米的C1营地。”有其他省登山队的队友说:“高原反应是很正常的,不管你体能如何,都会有。虽然我来了3次,但每次来前两天都会有反应,别把它当回事,熬过这一夜就好了。”
老山友的话让他们心里有了底,一定要坚持。
C1营地队旗
2004年9月27日玉珠峰C1营地海拔5600米
天空作美,玉珠峰出现了从今年5月以来最好的天气。
吃过午餐还不到12点,队员们背上了30多斤重的背包,朝5600米的C1进发了。沿着被冰川冲刷过的碎石河滩,我们逐渐逼近玉珠峰南坡冰川。
涉过寒冰融化成的小溪,攀上45度的河床,终于踏上了通往玉珠峰南坡山脊的碎石坡。刚开始走几十米才休息一下到后面走十几米就要休息一下,随着体能逐渐消耗,海拔高度上升后含氧量的减少,气压的降低,人的意识也变得迟钝和麻木,最后只能机械地迈着脚步。
终于到搭好五顶黄色高山帐的C1营地。风特别大,高山向导笑着说,还好你们这一批都是男的,前几批有的女队员晚上要出去“解决问题”时,为了安全起见,还要在腰上绑根安全带,由帐篷里的队员拉着,防止被风刮走或滑坠。
林队回忆:27日晚上,他就把队旗收拾好了,放在背包内,准备第二天登顶。可是28日冲顶正式开始后,当他走到距C1营地300米左右时,突然发现队旗不在背包内。
“会不会落在C1营地?”队旗是一个团队的象征和标志,对于一个团队而言意义重大,此时队旗的意义就更大了———它承载了3000多万福建人的光荣和梦想。登顶成功没有队旗,那将是一辈子的遗憾。可回去,这样一来回就是600米,耗去这么多体力,能不能登顶就成问题。到底回不回去拿呢?他一时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后来还有什么想法,我就记不清了,最后还是回去了。”在采访中,林兴告诉记者,“高原反应太强了,也没办法多想,就下去了。”
登顶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展开队旗,让队旗展示在玉珠峰顶。这位铮铮汉子跪倒在地,号啕大哭。
玉珠峰顶
下山两次遇险
2004年9月28日玉珠峰顶海拔6178.6米
早上8点多,开始冲顶。有些队员是第一次穿上十几斤重的绑着冰爪的高山靴,左右脚的冰爪一不小心就相互绊在一起,扑通一声就摔倒在雪地里。
从刚开始的20步一歇到后来15步一歇、10步一歇。为了节省体能消耗,大家都紧跟前面山友,踩着前人刚踩下的脚印。既不说话,也不打招呼,只有高山向导在队伍旁边前后招呼照应,调整整个队伍的节奏和速度。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看到了峰顶的雪坎,高山向导说,还有80米,现在也只有百分之五十的登顶希望。在海拔6000米以上的山峰,任何气象预报都不可能准确的。听了向导的话,大家加快了脚步。
林队第一个登上了顶峰,福建省第一个登上6000米高峰的人。接着是高朝晖、丁朝壮、翁家钦、张宏健。雪山顶首次留下福建登山队的名字。(郑海上到海拔5800米时,由于高原反应强烈下撤)
终于登顶了,几天来的坚持和艰苦,都为了这一刻。
说起那一刻,大家都很兴奋!
但上山容易下山难,这次登山出现的两次危险都在下山这个环节上。
翁家钦回忆:在下山的路越走越慢,他出现了体力透支现象,在大雪坡休息时,他的脚刚刚抬起,高山靴上的冰爪一离地,就开始滑坠。“快用冰镐,快用冰镐……”看到这个情况的高朝晖大叫起来。滑坠十几米后,他使出了全身的劲,冰镐敲在了厚厚的冰层里,这才停止滑坠。
张宏健回忆:从C1营地到大本营那段下山的路上,他迷路了,在这没有生命能存活的高原雪域迷了路,那意味着什么?他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仔细观察了周围的地貌和从山上延伸下来的冰舌后,确认回大本营肯定要经过这里。但就是不知往哪个方向走才能回大本营。不知哪来的力量,也许是求生的本能,“噌噌噌”一下子就上坡顶。一到坡顶他乐了,遥远的一片灯火那是青藏铁路一个施工队所在地,我们的大本营就正对着那灯火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