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阿普斯利·彻里—加勒德译/周鑫池俊常刘宪李瑞
唉,梦想,
唉,醒后的胡思乱想,
透过沉寂的恍惚,
安静的呼吸,
满心欢愉去行动吧!
瞧!去那里的花草丛中,
只有风与河,
生与死。
花儿是雪花,河是冰河,如果斯蒂文森来过南极洲,那么他诗作中的花与河应该就是这样的了。
上帝派来光明天使驱散了黑暗的梦魇。我现在依然记得当8月的一天,太阳透过巴恩冰川边缘向我们看过来之时的那份喜悦,我的身影清晰地映射在雪地上。一切可怕的事物都变得那么友好,真是太棒了。我们先是观察了太阳记录仪,然后又谈论起向罗伊兹角和哈特岬远征,谈论勘测分队的事。日光透过刚擦干净的窗户照射进来,我们就在这明媚的阳光里进行了午宴。
即将到来的搜寻之旅中,我们将被组织起来前往上部冰川补给站,制订的计划将以前一年的极地旅程作参照。但现在我们在冰盾上已没有范围广阔的补给站了,所以打算让狗在这个春天出去,前往康纳尔营地两次,寄希望于每队4人的2支分队能向上登至比尔德莫尔冰川上,其中一支留在半高处从事地质和其他科研工作,而另一支向顶端进发。
在我们内心最深处其实充满了疑虑和恐慌。
我与拉什利进行了一次长谈,他让我坦率地说心里觉得南部分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说是冰隙。他说他并不认为他们是落入了冰隙,觉得他们是得了坏血病。谈到冰隙,他说,在第二返回分队回返的途中,他们顺利翻越了达尔文山脉南边的冰瀑,下降了大约2000英尺进入到一个巨大山谷里,又沿着山谷向西,直到上部冰川补给站。我相信斯科特一定告诉过埃文斯(上尉),他打算按同样的路线返回。
然后,他们进入到克劳德梅克之上的那个地带,那里一定非常恐怖。他们在那里度过了两个夜晚。他说,沿路向下一直到“入口”,到处都有冰隙,大的有30英尺宽,我们第一返回分队来去时两次经过它都没有见到。但由于此后大量雪的流失,这条巨大的冰隙才显露出来。埃文斯上尉大部分时间都处于严重的雪盲之中。然后是在“入口”外,在冰盾上他们穿越了许多冰隙,有些甚至还掉下去过,但最终都一一通过了。
这令人深思。我们发现的冰川是一个特别的冰川,我们看到的雪处于很特别的现象之中,这些事物的状态是由猛烈的暴风雪和雪崩引起的吗?今年我们还会在那里像去年那样,发现那些上面有着又厚又软的雪的蓝冰吗?真是上帝保佑,现实中的事情很少如你预期时它们在你想像中的那么糟糕,尽管我必须说这个冬季旅程比我想像的要糟。我记得去年这个时候,一想起比尔德莫尔就令人害怕,但事实上从未遇到过特别糟糕的情况。
拉什利认为,从现实角度考虑,5个人一起消失在冰隙中是不可能的,3个人可以通过的地方(并且他说不可能有比他们经过时更恶劣的环境了),5个人应该可以更顺利地通过。不管怎样,我不敢苟同他的观点。我认为,在冰隙之上,哪怕是额外增加一个人的体重也会使事情的状况全然不同。如果几个人是在通过最大的几座桥中的一座时落下去的,而且此时雪橇和人都在桥上面,那我想桥是承受不住雪橇的。(《我的个人日记》)
翻过巴恩冰川,去了罗伊兹角几趟,然后越过岩石地带到了沙克尔顿以前的旧营房所在地。这里的海水未结冰,只有些小冰块,并且营房和小岛相对来说免受了风雪的侵扰,也许是未结冻的开阔水面把漂流的雪都吞纳进去了。在哈特岬我们的临时营房那里可不是这样,那里被巨量的积雪包围着,我搭建的用来做马厩的走廊从地面到棚顶全都灌满了雪,根本看不见冰壁,只能看见从门口到海平面的一个长长的雪坡。当我们挖出一条路终于进到了营房里,却发现营房还很干净。我们取出为搜寻之旅准备的物资,并带回了我们惟一幸存的雪橇里程计。
里程计是通过一个顺时针转动的装置来显示行进的里数和码数,是由一个在雪橇后面跟着跑的轮子来驱动的。其用处说有多大就有多大,尤其是在冰盾或高原上,当陆地处于视线之外的时候。我们真有点遗憾没有更多的雪橇里程计。在冰川上时,它们可谓是备受考验。在比尔德莫尔冰川,我们用于极地之旅的3个雪橇里程计中,有一个的机械装置遗失了。用狗来拉雪橇时,对里程计的考验就更加严峻,而用马匹尤其是像“克里斯托弗”这样的马来拉雪橇时,里程计则非常容易被践踏坏。总而言之,我们发现今年只剩下一个雪橇里程计可以用了,而且这惟一的一个还或多或少有些毛病。拉什利克服了许多困难才又做了一个,他用的是我们做实验用的手推车上卸下来的一个车轮子,这项发明是用与我们的一个风速计示数器几乎完全相似的计数器来显示里程的。一个脚踏车的轮子当然要比我们正常的雪橇里程计高出来好多,要把它固定在雪橇上以防止其摇摆不定,同时又要给其必要的活动空间,这又费了我们很大的力气才完成。
同时,我们正逐步使骡子进入状态。趁着日光充足天气好转,我们在南部海湾仍然存留的海冰上训练它们拉雪橇。它们像绵羊一样温顺,并最终适应了工作。“古拉巴”是头有些麻烦的小动物,它不反对拖拉雪橇,但是却过于胆小了。一次又一次,它已经进入位置准备套缰绳了,但每次只是因为一点点小事,比如拍打手套的声音,或是有人触动了缰绳,或是它碰到了雪橇的前缘部分,它都会受到惊吓跑开,一切都不得不重来一遍。但一旦给它套上了挽具,它跑起来真的是很棒。我们使用了印度政府专门为它们送来的套在胸腹部的挽具,非常好用,尽管奥茨一直认为马轭更好些。不管怎样,我们这里没有马轭。骡子看上去都很强壮,并且很适应这项工作。我们惟一的疑虑是它们的小蹄子是否会陷入松软的雪中,甚至比此前的马匹陷得更深。
如果不提到发生的几次火情,那么对于这次远征的记录就不会完整。第一次是在驶往开普敦的航船上的艉甲板间小储藏室,是由打翻的灯和附近的易燃物引起的。第二次是我们在南极洲的第一个冬天期间,当时是摩托车库起火,是由堆放在摩托车周围的煤油桶引起来的,摩托车上还盖着油布。这一次的威胁更严重,但没有太费力也将其扑灭了。第三次和第四次都是发生在刚刚过去的冬季里。
赖特想要一盏灯在车库内取暖用,他正在里面忙着摆弄煤油桶和油布。他把一盏油灯(不是油炉)带进了营房,试图点亮它。早上他花了些时间在这上面,午饭后纳尔逊帮他一起搞。灯上还装有一个显示装置,可以显示出压力。有一堵用来隔开长官和普通队员的矮墙,紧挨着墙壁放着一张桌子,纳尔逊正跪在桌子的末端读压力示数,他的脑袋与灯一般高,显示装置并未显示出有很高的压力。赖特此时正站在旁边。灯突然间着火了,在贮油器底部与碗相粘连的地方出现了一条3英寸长的裂缝。油洒落出来,立刻有二十几处地方都着了火。衣物、被褥、纸张都烧着了,地面和桌子上全都是一片片燃烧着的油。幸运的是所有人都在营房内,因为现在正刮着暴风雪,外面的气温不到20度。我们迅速彻底地扑灭了每一处火焰。
9月5日,风猛烈得似乎要把防风服从你的身上剥离一样。我们正在营房内把肉糜饼装袋,这时有人说:“你有没有闻到有东西烧焦的味道?”起初我们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格兰说肯定是他刚才烧掉的一些废纸的味儿。但三四分钟后,抬头向上,我们看到烟囱管道已经是一片通红,烟囱管道从房顶伸到外面,形成了一个很大的通风装置,风可以从这个地方吹进来。我们从外面向下撒盐,火似乎熄下去了,但不一会儿通风装置掉到了桌子上,留下了一大块燃烧着的烟灰。我们只好又重新把它装了上去。一刻钟后,所有的烟囱又开始泛出火光,火苗直窜到外面的暴风雪中,我们又从顶部向下灌雪才把火扑灭。然后我们做了本应该在一入冬就做的工作——把烟囱管道拆卸下来,彻底清理干净。
我们的最后一次火情只是小意思了。当时德贝纳姆和我在临时营房里。我注意到营房里到处是烟,这在用鲸油脂点火时是很常见的,但随后我们发现在两间营房的房顶之间冒出了火光。里面的这个房顶不是很稳固,不能在上面行走,因此根据德贝纳姆的建议,我们搬过来一个水管向上面洒水,结果大获成功。
如果考虑到上述那些严峻的情况,我们现在过的户外生活还真是件令人高兴的事。皇企鹅开始成群结队地拜访我们,多时会有40只,也许是它们身上母亲和父亲的天性在克罗泽角受到了打击,现在采取了一种漂泊的生活方式。我担心它们会从那些放养的狗那里吃到苦头。有一次德贝纳姆出外到海冰上,带了一队无法胜任严酷的拉雪橇工作的狗去。他已经完全控制住了它们,让它们排成一队,这些狗对他也是十分信任。但这一次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约束住它们,没让它们冲入皇企鹅中间。狗有些疯狂,企鹅却泰然自若。有一条名叫“小金吉”的狗,自己跑不出去,却大公无私地把拴着另外两个同伴的挽绳给咬断了,而德贝纳姆只能无助地拉着雪橇,眼睁睁地目睹着随后的一场屠戮。
第一只大贼鸥是在10月24日到来的。我们知道,它们将很快遍布于所有未被雪盖住的沙砾和岩石之上。我们应该可以再次见到南极洲海燕,也许还会是稀有的雪白的海燕,并且第一头鲸鱼也将进入麦克默多湾。还有韦德尔氏海豹,它是南极洲一种普通的岸边海豹,在10月初的时候,离开开阔的洋面躺在冰面上。它们几乎都是雌性的,已做好了生小宝宝的准备。
韦德尔氏海豹头顶是黑色的,其他部位则是班驳的银白色。它直立起来从鼻子到尾巴有10英尺长,食鱼,体形肥大笨拙。它体内的油脂有4英寸厚。在冰面上时,它是上帝造物之中最为懒散的一个,食量很大,总是精力充沛地发出呼噜声、咯咯声、尖叫声和啸叫声。进入海中,它则会变得身手敏捷、灵巧自如,轻松自在地捕鱼再把它们整个吞吃掉。如果你站在它用来呼吸空气用的冰孔上,它的头就会露出来,带着惊奇而不是害怕向你呼哧呼哧地喷着鼻息,当它吸入大量新鲜的空气时,鼻孔会一开一闭的。很显然,它们在冰下面游了许多里,我猜想,它们是通过倾听其他海豹发出的声响从而从这个冰孔处找到那个冰孔的。有些冰孔同时也是出入口,我至少发现有一只海豹似乎就是因为开口处被冻结而死掉的。你时常可以听到它们用牙齿将那些冻上的冰孔挤磨开的声音,(庞廷极富耐心地拍下了一些展示这些出口形成过程的电影胶片。)而到它们变老时,牙齿自然就会非常脆弱无力。威尔逊说,它们的肾脏容易出问题,皮肤经常会产生过敏的现象,也许是由于海水中盐分的缘故,而我则亲眼见过一头满身脓疱的海豹。当它们第一次从海水中来到冰面上时,它们的脾脏有时会被急剧地胀大,这很有趣,因为似乎还没有人对脾脏了解得这么多。对于某些冰孔就是海豹的通气门这个事实,在我们之间引起了思索。在北部海湾的冰已经结了大约一英寸多厚的时候,有一天我正在埃文斯角的冰壁上观察,一只海豹突然用它的鼻子捅破了冰层,出来呼吸空气,当它消失后,一片被它的头顶起来的厚厚的冰落回到原来的位置。显然这就是“门”的来由了。
韦德尔氏海豹和哈特岬的生活在我10月份的记忆中无法摆脱地混杂存在着。阿特金森、德贝纳姆、迪米特里和我在12日前往哈特岬,我们带上了两支狗拉雪橇队。我们将经过冰盾上的两个补给站,而德贝纳姆由于腿的缘故无法继续进行雪橇滑行,将做一些地质和平板仪的勘测工作。我们当中那些在此前的两个雪橇滑行季节中首当其冲的人,现在一提起雪橇来就头痛。致于我,坦白地说,整个进程都令我感到索然无味,毫无疑问其他人也是如此。但只要有需要,工作是必须要完成的,再多说什么我们已厌倦了之类的话并无益处。今年从始至终,这些男人不仅仅是心甘情愿地在劳作着,而且是把他们的全部身心都投入到了工作之中去。再进行3个月的旅程似乎真是够糟糕的。我们在路面上的积雪中前行,雪很厚,延伸向南边,寒风撕咬着我们的手和脸。我们到达哈特岬的临时营房时什么都已看不清了,而大雪还在纷飞。走廊里到处是乱糟糟的雪,营房阴冷,毫无生气,又没有鲸油来点炉子。如果我们在自己份内工作的时段过去时按时上船回家,现在可能已经在伦敦度过后6个月了!
不过随后雪停风住,山峰的顶部现出一片辉煌壮丽的美景。这是一个惬意的夏日下午,太阳暖暖地照在岩石上。这里已经有了许多的海豹,很显然,这个地方今年将会成为一个欢快的动物养殖场。因为冰盾肯定是产生了很大的移动,海冰在压力挤压下已堆积起20英尺高的围障,各处洼地已被涌进来的海水灌满,现在是一个个冻结了的池塘,而随后就将融化成可爱的浴场。受到了庇护,没有风吹雨打,孩子们就可以心满意足地去追逐它们自己滑稽的尾巴,它们的母亲会躺着睡觉,不时醒过来,然后用它们长长的手指甲抓挠自己的身体。尽管现在还没有这样,但这一切已经不远了。我们一条名叫“莱皮”的狗,它听到了有一只海豹在冰下面,立刻就开始用爪子刨抓冰面想要把海豹掘出来。将近3个星期之后,我多次造访这个令人心境欢快之所。这里到处都是海豹,大海豹和小海豹,长着头发的海豹和长着毛的海豹。每天都有不少海豹宝宝出生,幼海豹发出咩咩的叫声使这里听上去就像是一个大羊圈。不管我走进哪里,海豹妈妈都会张开它们的嘴向我吼叫,让我走开,但即便我真的去抚摩一头海豹宝宝,她们也并不会真的向我冲过来。通常海豹妈妈吼叫时,小海豹也会跟着张开嘴,但只能发出很小一点叫声,这并不是因为它们害怕我们,而只是因为它们认为这样做是对的,也许事实真的就是这个样子。有一头很老的母海豹,浑身都是圆圈状的图案,就如同米其林的轮胎广告一样。
一头海豹长大后永远也没有它还是个宝宝时那么漂亮可爱。出生后,它灰色的皮衣可以维持两个星期,长长的鳍足和尾巴,大大的黑眼睛,使它看上去非常干净爽洁,像个猫咪一样。我看到有一头小海豹,追着自己的尾巴跑了一圈又一圈,它还把自己的鳍足放在头的下面,就像是一只枕头一样,它抓挠着自己,别提有多高兴了。
我们对韦德尔氏海豹生活中更为轻松的一面则知之甚少。它们在求偶这桩事务上显得很生硬笨拙。大约是10月26日,阿特金森发现了一个大约两周的幼豹胚胎,这是个有趣的阶段,我们把它与发现的其他一些胚胎放在一起保留起来,但其实其他那些都有点太大了,并没有太大的研究价值。我认为幼兽在出生时的尺寸上差异很大。不同的母亲在呵护照顾上面也当然有着极大的不同,有些海豹妈妈在你靠近时极端警觉,而其他一些则会不理不睬的,更不会赶你走,它们会让幼豹自己单独照看自己或者另外再去找一个妈妈,有时它们实在是太不细心,竟然会躺在或滚到它们的幼仔身上。
一天下午,我把一头雄海豹赶向一头带着一只幼豹的雌海豹。雌海豹立即毫不犹豫地迎上前去,张开嘴,吼叫着,显得极其暴躁。雄海豹尽量保护着自己,但拒绝发动反击。幼豹也尽其所能模仿着它妈妈的样子。
在这段时间里,阿特金森和迪米特里向康纳尔营地南边12里处的一个地点运送了一些骡子饲料和狗饼干。他们是在10月14日带着两支狗拉雪橇分队出发的,在冰盾上遇到了最为糟糕的路况,有时雪橇从头到尾全部都陷了下去。前两天晚上的最低气温分别是零下39度和零下5度,康纳尔营地刮着猛烈的暴风雪。停歇了一天半,才勉强在风雪中继续上路并放置了补给物资。这些狗在10月19日从康纳尔营地跑回了哈特岬的临时营房,大约是30里远的距离。在距康纳尔营地3里远的地方,阿特金森那支分队里的3条狗掉进了一条冰隙里,队伍中的其他成员向前拖拉,终于用挽绳把3条狗拽了上来。阿特金森驾驭用的鞭子丢了,被留在那里插在雪中,倒是可以作为一个标记提醒别人应尽量避开这一处地方。总的说来,这次逃脱真的是很幸运,毕竟两个独自外出的人带着两支狗队在紧急情况时多少会有些无助。
10月25日,迪米特里和我带着两支狗拉雪橇分队开始向康纳尔营地外更远处的一个地方进发,去建一个补给站,每支队伍拖运了大约600磅的东西。我们遇到的路面状况要比阿特金森经历的好得多,有些地方真的是既平坦又坚硬。“在这样的天气里再次外出真不错,这是令人非常愉快的一天。”那天晚上的最低温度只有零下24度,我们在第二天下午抵达了康纳尔营地,一路上尽量循着原来留下的轨迹行进,当失去了轨迹时我们会偶尔停下来追寻一番。“我们在这里建好了补给站,狗休息了3个半小时,吃了2袋饼干。看着它们等着要更多的食物真有些令人奇怪,因为分发给它们的那一份食物还没被吃干净呢。”(《我的个人日记》)
有充分的证据表明,冰盾在去年一年已经移动了很远。原来曾经过的路段周围的地形有了明显的改变,营地位置的变动也是用肉眼就可以看得出来。我相信年度平移距离不会少于半里。
康纳尔营地现在被云笼罩着,气压下降,气温则迅速上升。
所以我们决定返回一段路,最后再回到饼干补给站。这里的气温更低一些(零下15度),天空晴朗。罗斯岛大体上已经很模糊了。我们行进顺畅,狗的拖运工作也完成的很出色,大家都是一副举重若轻的样子。今天行进了29里,其中一半是拖着负载完成的!“莱皮”的足部流了不少血,原因是它脚趾间的毛比较长,雪在其脚趾间结成了雪球。“布莱特”膘肥体壮却不肯拖运,刚一抵达营地就去找已经拉了一天雪橇的“别尔切克”去庆祝了。(出处同上)
第二天我们到达了哈特岬。“莱皮”的脚仍然很糟糕,迪米特里用他的防风外套把它裹了起来,绑在了雪橇上。一切顺利,直到我们来到海冰上。这时“莱皮”挣脱束缚,轻松地以第一名的身份抵达了终点。
我提到过冰盾上的雪壳,雪在雪壳中是按层分布的,层与层中间有一定充斥着空气的空间,大约有025英寸或者更多些。当你从上面踩过时,它们会突然下沉,经常会令缺乏经验的极地探险者惊慌失措,直到他们知道这不是冰隙以后才会镇定下来。但狗认为下面是小兔子,于是就一次又一次地掘开雪地寻找。有一条名叫“莫卡卡”的小狗,当狗队从“陆地之星”号登陆时,有一只疯狂的企鹅冲向了狗队,这条小狗在混乱中被拖到了雪橇下面,背部受了伤,不久就死掉了。
它是一只肥硕、懒惰又令人生厌的黑色狗,名字叫做“努吉斯”,在每次行军中,生气勃勃的小“莫卡卡”总会有一两次注意到“努吉斯”不拖运东西,这时它会跳过挽绳,猛地咬“努吉斯”一口,然后在这条大肥狗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之前就迅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斯科特最后的远征》)
还有一条叫“斯塔里克”(俄语,意为“老人”)的狗。“它是一个很不可思议的‘老人’,并且是我所见过的最温顺、最安静、最聪明的老狗。它的面庞看上去就好像它明晓世间万物的所有邪恶,好似它已被这些邪恶厌烦得快要死去。”(出处同上)它是补给站之旅时威尔逊那一队狗中领头的,但已经再也不外出了。此后,当它觉得没有人在注视着它的时候,就会很自然地四处走走。但如果它看到你在看着它,立刻就会用它那受过冻伤的爪子,充满痛苦地在雪地上一瘸一拐地走着,这时它看上去是如此的可怜,以致于可能只有像我们这样野蛮残忍的人才能想到还要让它去拉雪橇。我们试过了,但它拒绝工作,它取得了最终的、完全的、彻底的胜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