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凝聚着他年少记忆的城墙和城楼,不再是熟悉的样貌。角楼的半壁已被推倒,窗棂悬在断壁残垣的城墙上,旁边还腾起阵阵浓烟。那是拆墙的工人在烧火做饭。
这个酷爱画画的年轻人,在北京电影厂美术系当一名“画匠”。1957年4月,一个消息在北影厂里蔓延:城墙保不住了。
而当时张先得和他的同事们,对这个消息反应并不强烈。他觉得,拆除城墙是早晚的事,只是拆多拆少,并没什么意外,因为“是中央早就定了的”。
他回忆说,那一年年中,“反右”开始,电影厂已经不怎么接拍片子了,所以他才有时间跑到城楼底下去写生。
张先得根本没想到,这些习作成了北京城墙并不完整的“遗照”--写生还没画完,城墙已经拆光了。
那个夏天,第一次看到城墙古老的砖瓦砸碎在地上的时候,张先得的心情和当时北京的大多数老百姓一样,平静中带有一丝惋惜:终于还是拆了。
城楼先修后拆
和张先得年纪相仿的孔庆普,卖力地指挥着拆除城墙的工人们。
这个高瘦的小伙子,当时在北京市建设局养路工程事务所下面任综合技术工程队大队长。那几年他最主要的工作有两个:先是修城楼,后是拆城楼。
1950年,在北大读了两年建筑专业的孔庆普因为家境贫寒而辍学,他在一所中专读了两年书,被分配到了当时的北京市建设局。
孔庆普领到的第一个工作是:调查城门。据说,这是人民代表的提议。走路,或者坐着有轨电车,他把城楼、箭楼、城墙角楼都查了个遍。
在当年的调查报告里,他写道,北京的城楼,损坏比较严重的是东直门、西便门还有安定门。他把情况汇报到市里,市里又报给中央,他回忆说,当时周总理批了,给北京市拨款修缮城门城楼。
于是,孔庆普就带着建设局原有的100多个工匠,又从私人营造社里招募了300多人,开始修城楼。1951年,一共修了6座城楼:东直门城楼、安定门城楼和箭楼、阜成门城楼、东便门的城楼和箭楼……
到1952年,中央的修缮专款里还有余钱,他们就报了“1952年修缮计划”,结果没批,“说不让再修了”。
这之后,风向陡转。
那一年5月,北京市开始酝酿拆除牌楼,这个问题是公安局交通管理处首先提出的。他们认为,大街上的牌楼附近交通事故频繁,牌楼太多、城门太多,是导致交通事故的主要原因。
“西洋派”的城墙保卫战
对古都情有独钟的建筑专家梁思成,曾经有个浪漫的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