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金昌业表现出一定的优越感,但并不影响他对康熙对清人有较高的评价。金昌业此行经历了“百年所无”的“异事”,就是得以面见圣上。当康熙观看朝鲜人射击时,金昌业与其相距仅七八步:“皇帝……广颡,颐稍杀,疏髯犯颊而斑白,雌雄眼,神气清明。”宽额头尖下巴,这与闵鼎重笔下的康熙并无不同。但此时五十八岁的康熙,却是“神气清明”,与闵鼎重笔下虽只十六岁却是暮气沉沉的康熙有天壤之别。康熙治国“崇文”尚礼,带来了清朝世风的转变。曾经粗蛮的清人“貌丰伟”、“淳实者多”,这样的变化甚至让金昌业有些自惭形秽,“此处人身材长大,姿貌丰伟者居多。而顾视我国人,本自矮细,又道路风尘之余,三使臣外率皆黧黑。所穿衣帽又多来此而贳者,袍则长短不中,纱帽宽或至眼,望之不似人,尤可叹也。”清人身材高大伟岸,更显得风尘仆仆的朝鲜人矮小黧黑,使臣的衣冠又多不合身不得体,竟让金昌业有“不似人”的感慨。
金昌业的表述也许只是一种细微隐约的变化,却透露出朝鲜士人对清认识的进一步转变,成为此后朝鲜使臣公开倡导向清人学习的先导。
“想像的异邦”虽然部分来自材料,但更主要的还是来自人的构想,与现实的异邦有很大的差距。柯林伍德说:“一切历史都是思想史。”朝鲜使臣的文字记载的不仅仅是某一个人的出行日记,文字背后透露的是一个国家的华夷观的前后变化,也折射出了清逐渐汉化的过程,以及中朝两国关系的转变。(本文由城大中国文化中心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