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又一波的“索尼娅热”
《索尼娅的报告》出版以后,轰动了读书界,各种名目的奖项接二连三向鲁特·维尔纳“袭来”。对此她非但不感到荣耀,反而产生了厌恶情绪,她认为任何事情都不可做过头,奖掖文学艺术也是如此,做过了头就“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了,容易引起人们反感。第四次向她颁奖时,她终于忍耐不住,发开了脾气,她当众发誓,从今以后再不跟着“起哄”。这就是鲁特·维尔纳的性格,面对荣誉她的言行反倒越来越谨慎。
每一次作品朗诵会,面对读者和听众的掌声,她总是禁不住扪心自问:我是否欺骗了他们。因为在她看来,过去做过的事情不论今天看来如何惊心动魄,但那都是她心甘情愿做的,也是应该做的,今天未必理应受到人们的喝彩与推崇。更令她心情不安的是,这本书并未完全真实地反映她的经历和感受,这始终是她一块心病。她想到了死在日本帝国主义绞刑架下的佐尔格;她想到了吃尽牢狱之苦的克劳斯·福克斯;她想到了曾经与自己一起生活战斗过的鲁道尔夫、恩斯特,还有那些与自己一样历尽千辛万苦,为共产国际和苏联红军做了许多工作,却不明不白地“失踪”了的战友……她不得不删掉那些写在书里的文字,为此她感到内疚,有时甚至怀疑自己是个骗子。
1989年秋天,苏联东欧发生剧变,柏林墙倒塌的第二天,在最后一次统一社会党组织的群众大会上,年逾八旬,白发苍苍的鲁特·维尔纳当着现任党的总书记克伦茨和继任总书记克劳斯·吉西慷慨激昂地说:“过去我说过,一旦你走进党的机关,要么你得胃溃疡,要么你毁掉自己,要么你卷入权力之争。只有这三种可能性。经过了这样一场动荡,经历了刚刚发生的剧变,今天我要说:回到机关去,好好工作吧,为变革未来而工作,做个清清白白的社会主义者!我是有这个勇气的,我是乐观的。”她为之而奋斗的社会主义制度解体了,可她的理想并未破灭。德国是个有工人运动传统的国家,对于她这样历经考验的共产党人来说,生命不息,战斗不止,这是很自然的。为了弥补《索尼娅的报告》留下的遗憾,她找出原稿,加写了一个后记,寄往英国出版。
1990年,《索尼娅的报告》英文本出版了,像当年在德国一样,立即引起强烈反响。与德国人的反应不同,英国人对泄露核技术情报更为敏感,它在政界和舆论界引起一片哗然。英国人立即派出新闻记者和情报专家,赶赴柏林采访鲁特·维尔纳。起初老太太不肯接见,把这些英国记者关在门外,可这些身负重任的记者凭着职业的韧性,一拥而入,软磨硬泡,弄得老太太毫无办法,只好接受采访。他们还采访了与此案有关的克劳斯·福克斯、于尔根·库钦斯基。随行的情报研究专家恰普曼·品切尔,得知鲁特·维尔纳工作做得如此精细,颇为感慨地说:她得到的那些材料,的确都是具有高度爆炸性的情报,英国人却始终未发现是她干的。她称鲁特·维尔纳无疑是20世纪最成功的顶尖级间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