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浪战斗的失利,使九军减员增至三分之一,排以上干部伤亡极大。军参谋长陈伯樨、二十五师师长王海清、二十七师政委易汉文等壮烈牺牲,军长孙玉清负伤,部队元气严重挫伤。对此,徐向前甚为震惊和痛心,心头蒙上了一层浓重的阴影。
古浪战斗失利的主要原因是麻痹轻敌,死打硬拼,没有及早组织突围。为此,陈昌浩将九军军长孙玉清撤职,派原三十一军参谋长李聚奎前往九军,进行整顿。徐向前令三十军在四十里铺负起遏阻追敌的任务,置九军于二线进行休整,总结教训,调整建制,争取早日恢复元气,以利再战。
这时,中央军委来电,要求西路军停止西进,在永凉地带建立根据地。陈昌浩表示,西路军在这里建立根据地不成问题,能够完成任务。徐向前皱起眉头,语重心长地说:“昌浩同志,现在可要好好估计估计形势哩。九军被搞了这样一家伙,与过去的形势可不同啦。我们究竟怎么个打法,在这带能不能站住脚,这里有没有建立根据地的条件,都是问题。关键是看敌我力量的对比,一厢情愿是不行的,我看还是大家好好讨论讨论吧!”陈昌浩对形势的严重性估计不足,认为九军的损失完全是该军领导人指挥失误造成的,而不是马家军有战斗力的表现。他漫不经心地说:“现在形势已经好了,马家军基本上已被我们击溃,有什么可顾虑的?”徐向前再也无法按捺,异常严肃地说:“你的估计是毫无根据的。所谓'基本击溃'要有个标志,就是我们转入进攻,敌人转入防御。但现在呢?是敌人在进攻我们,我们在防御敌人。敌人有根据地,有补充、有兵员,能支持长期作战,而我们则相反。你这个结论,根本站不住脚!”
这天晚上,徐向前和陈昌浩争得面红耳赤,谁也无法说服谁。漫漫寒夜,窗外的西北风夹着黄沙凄厉地呼号,使这场争论显得愈加恼人。徐向前、陈昌浩裹着羊皮大衣,踩着取暖的烤火盆,相对而坐;他们时而争吵,时而沉默。陈昌浩认为徐向前是右倾机会主义,徐向前认为他头昏脑胀,根本不从实际情况出发。他们的争论毫无结果,在默默无语中不欢而散。最后,陈昌浩利用召集干部会议宣布撤掉九军军长孙玉清的职务之机,怒气冲冲地说:“马家军基本上已被我们击溃,形势大好,在永凉地带建立根据地的条件是具备的。不相信这一点,就是夸大敌人的力量,灭自己的威风。”会后,陈昌浩还找了军政委员会的一些人个别谈话,准备对徐向前的“右倾路线”开展斗争。因多数人不同意才作罢休。
争论暂时平息下去了。徐向前没有放弃自己的观点。
11月21日,徐向前、陈昌浩率总指挥部从凉州城外进抵永昌城。行前,有情报说河东的毛炳文部已奉令开赴河西,增援“二马”,对付西路军。徐向前判断,“二马”是地方军阀,最怕蒋介石的部队借“剿共”的名义侵夺其地盘,他们为示强而拒毛,必将倾力寻西路军决战。根据这带的地形、给养、民情等条件,西路军与敌人决战是不利的,迫不得已时应坚决放弃永昌、凉州,向敌力空虚的甘西地区进军,按原定的计划行事。这时,李先念向总指挥部报告,马家军以5个团的兵力向四十里铺的三十军阵地发起猛攻,红军因子弹缺乏,全靠大刀、长矛拼杀,与敌激战3日,歼敌2400余人,仍未能阻止敌人的攻势,坚持下去困难很大。徐向前同意三十军西撤一步,至永昌东南的六坝、八坝一带继续阻敌。另据五军军长董振堂报告,山丹地区也有敌人的骑兵活动。西路军不进不退,面临强敌前后夹击、分割包围的危险。
为争取主动,摆脱困境,徐向前于11月24日亲自起草电文向中央反映实际情况,请求重新考虑西路军行动方针。他指出:第一,马敌现虽伤亡5000以上,但能抽大批民团壮丁补充,人马子弹均有,仍然继续与我拼战。第二,马敌战术系以骑兵四出活动,以成团密集队形猛攻堡寨。黄昏后畏我夜战,即退守堡寨。反复攻某点不得手时,则集兵猛攻另一点。大部乘马,进退均速。我方胜则难缴获,败即无生还。第三,永凉地带,地形开阔,区域狭小,无树少房,尽是堡寨,不便我军迂回抄击。第四,我每守一堡寨,须一营以上的兵力,激战终日,即可耗尽弹药,矛刀、刺刀又少,难阻敌攻。九军现有4600人,步枪1800支,每枪平均子弹不足两排;五军不足4000人,枪弹更少;三十军近6000人,步枪2000余支,每枪子弹仅二三排;骑兵师人马约500,人、弹有耗无补,无日不战,敌骑到处骚扰,扩红、弄粮、筹资、交通均受限制。拟壮大骑兵,但筹马困难。第五、九军激战古浪,受大损失,正在休整;三十军激战四十里铺,子弹耗尽,全靠大刀拼杀,已伤亡500余人;五军更弱,指直在永昌,大部担任城墙守备的任务,敌马彪部有3个团正在永昌城郊附近活动。根据以上情况,“我们现无能集优势兵力,弹药太少,难在甘东地区灭敌”,请求中央军委迅速指示下一步行动方针。陈昌浩也在电文上签字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