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日,中央复电,仍要西路军就地坚持,打开局面。并说:“毛炳文东撤利于你们发展,在你们打破马敌之后,主力应准备东进一步,策应河东。”徐向前不了解河东红军的战略企图,对上级的指示迷惑难解,但也不便再提异议。他和陈昌浩、李卓然等猜测:河东红军或许要在结冰期渡河西进吧!留西路军在现地不进不退,策应河东,恐怕就是为了达到这一目的。
西路军屯兵永凉地带,南迫西宁,北慑宁马,东窥河东,像是在甘、青、宁四马之间钉进一个楔子。甘青“二马”受到威胁最大。他们还怕西路军迟迟不走,蒋介石就会以“剿共”为借口,派嫡系部队深入河西,那样连马家的“祖业”也给霸占了。因而,连原来答应对西路军采取妥协让路方案的马步青,也改变了态度,加紧了同马步芳的联合。他们以骑兵为主力,配以大批民团,兵分三路,向西路军展开了新的攻势。
马家军长期受狭隘民族观念、宗教迷信和反共的教育,对红军和汉人怀有盲目仇恨情绪,加之性情剽悍、野蛮、残暴,熟悉地形,适应天候,骑兵多,补给足。他们有时故意屯兵远处,诱红军远离阵地出击,利用其骑兵运动神速的特长,施行两翼包抄逆袭。西路军有的部队没有经验,就吃过出击的亏。
徐向前就是在这样的情势下,指挥部队顽强抗击敌人。从11月下旬至12月上旬,经凉州西北四十里铺之战,永昌东南八坝之战,永昌以南水磨关之战,永昌之战,山丹之战,先后共歼敌6000余人。但因自身有耗无补,大量减员,光彩病号达2000多名。气候越来越寒冷,部队越来越饥疲,像这样死死蹲在一条狭长的“弄堂”里,被动挨打,在徐向前的军事生涯中,还是破天荒第一次。
12月12日,举世震惊的“西安事变”发生了。消息像闪电般在西路军中传播开来,指战员惊喜万分,奔走相告。徐向前是一个性情内向、不易流露感情的人,但也被“西安事变”的喜讯深深激动着,高兴地听取参谋人员陈明义、吴昌炽和电台负责人宋侃夫、王子纲等报告的每个消息。他指示他们要尽一切努力,搜集有关情报和敌人动向,随时向他报告。
西路军军政委员会连夜开会,讨论“西安事变”发生后的情势,向军委提出了八条紧急动议,主要内容是:
党必须用全力推动这一事件的发展,实现全民武装抗日,应迫使蒋介石下令停止内战;分化与调动蒋介石嫡系部队,使其不能迅速与我作战;团结川、滇、桂、晋的力量,使西北和西南打成一片;速稳定西北抗日根据地,肃清甘、青、宁后方敌对势力,与新、蒙打通,取得国际的物质援助;争取将马鸿逵、马鸿宾调开,由河东红军以一部主力速占宁夏,与甘北打通,并与新疆取得联络;成立中国临时中央抗日委员会,成立国防政府,成立临时抗日联军革命军事委员会及总司令部,统一抗日武装的指挥;发动群众,广泛组织各种群众的抗日组织,并趁机扩红与巩固苏维埃及党的活动;促进张学良、杨虎城为民族利益坚决斗争到底。
不久,徐向前、陈昌浩即接到军委主席团电示:西路军目前应在现地加紧休整,一面争取二马抗日,一面准备接通兰州和以一部兵力适时占领安西地区,“总之,西路军是负责奠定抗日后方和接通远方之重大使命。”明确规定了西路军的行动方针。为争取苏联的支援,巩固西安战略总后方,18日,军委主席团致电徐向前、陈昌浩称:“你们任务应基本的放在打通远方上面,限明年一月夺取甘、肃二州。”于是,徐向前、陈昌浩立即动员部队,准备西移。
“西安事变”的风暴,也把河西马家军抛到了尴尬境地。宁夏的马鸿逵是有名的“滑马”,蒋介石被扣,吉凶未卜,他左不敢公开响应张、杨和红军停止内战、一致抗日的号召;右不敢配合何应钦的“讨伐”军出兵进攻红军和东北军,见人就痛哭流涕,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马步芳素以“野马”著称,与蒋介石早就有默契,他对张、杨的爱国行为暴跳如雷,拒不接受西路军提出的结成抗日统一战线的主张,也不同驻守兰州的东北军于学忠部缓和关系,而是一意孤行,与西路军和抗日力量为敌到底。马步青军权旁落,受制于马步芳,本来早已心怀不满,蒋介石被扣押后,见西路军来信主张谈判,共同抗日,内心不无波动,但慑于马步芳的威势,迟迟不敢表态。时何应钦的“讨伐”军已进抵潼关,东北军的主力亦向西安集中,准备会战。张学良考虑,胡宗南、毛炳文部有乘东北军主力向西安调动的机会,袭击天水、宝鸡、兰州等地的可能,且河西四马极不可靠,西安侧后方的安全缺乏保证,因而向共产党建议,由陕甘红军出动打胡宗南,巩固西安侧后方的安全,并希望西路军派出一部兵力东返出靖远,配合河东红军击敌。为此,中共中央曾征求西路军领导人的意见:能否以一部东进抵兰州附近,在于学忠处补充子弹、被服,而后东渡黄河,策应河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