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下午,阳光依然明媚。走过喀什耸立着毛泽东塑像的广场,穿过高高的白杨树林带,老远就能看到有着浓郁民族风格的建筑。著名维吾尔族古典长诗《福乐智慧》的作者,玉素甫·哈斯·哈吉甫就长眠在这里。陵园坐北朝南,呈长方形。朋友告诉我,平顶的为礼拜殿,那个绿琉璃圆顶的是主墓室;东部建筑中有十余座塔楼,造型精美。整个建筑群高低相间,错落有致,形成和谐完美的建筑群体。墓室外墙以蓝底白花琉璃砖贴面,显得庄严肃穆。正门可容八九个人并排穿行,有两三层楼高,宏伟古朴;正门两侧塔楼超过了四层楼,显示着极强的装饰效果;走进去五六步,才能走完宽厚的门廊。
进去迎面是一座半身塑像,学者静静地望着远方,像我印象中的阿凡提。我想,他应该是维吾尔文化发展史上的一座丰碑,估计其地位与中原的孔夫子差不多。待我仔细一算,他生活于11世纪,与宋朝的大文学家王安石同时期。不禁感叹,历史已匆匆走过了1000年。正是黄昏时分,夕阳西下,天空中有几羽鸽子在盘旋。“呜呜”的鸽哨使人感到几分惆怅。玉素甫·哈斯·哈吉甫墓旧址在喀什市多来特巴格乡东南部的吐曼河畔,后因洪水威胁,在叶尔羌汗国第二代君主阿不都·热西提汗执政年代公元1533-1570年,迁往阿勒吞鲁克(皇族陵园),即今喀什市体育路南侧。陵墓建筑规模宏大,占地面积965平方米,充分体现了工匠的高超技艺和创作才能。
“暴政如火,会把人焚毁;礼法如水,会养育万物。”朋友轻轻地吟了一句玉素甫·哈斯·哈吉甫的诗。我觉得他吟的这首诗正诠释着历史,很合乎这里的氛围。一千年了,岁岁年年,朝朝代代,许多史实都印证着这个真理。
“智慧犹如黑夜里的明灯,知识会将你心里照亮””。这又是诗中的一句格言。诗人高度赞美知识的力量。他说:“人类因有知识今天变得高大,因有知识才解开了自然的奥秘。”
《福乐知慧》的书名直译是“给人们带来幸福的知识”,劝人求知向学的词句比比皆是。
新疆的《福乐智慧》抄本,成书于公元1069-1070年全书共85章,13290行,韵文体。到目前为止,抄本共发现3个:第一个是回鹘文抄本,现藏于奥地利维也纳国家图书馆,也称维也纳抄本;第二个是阿拉伯文抄本。这是公元1879年在埃及开罗发现的,故称开罗抄本;第三个也是阿拉伯文抄本,1924年发现于乌兹别克斯坦的纳玛干城,现藏于乌兹别克斯坦科学院东方学研究所,称纳玛干抄本。
从喀什回来,我认真读了这本维吾尔族史诗。
《福乐智慧》的主要情节是:多年以前,有个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国度,国王名叫日出。他创制了公正的法律。在这个国家,每个人都必须严格依照法律行事。他很重视人才,到处招揽有一技之长的人。当时,有个品德、学问都极好的人,名叫月圆,慕名从远道而来。他毛遂自荐,要辅助国王管理国家。经过考察,国王日出对月圆的德才深为钦佩,便委任他做了宰相。在月圆的辅佐下,国家繁荣富强,人民安居乐业。
看到这里,我又想起了宋朝神宗招纳王安石辅佐国事的故事。往事越千年,历史何等相似
月圆有个儿子叫贤明,智慧超群。月圆去世后,国王就起用贤明做了宰相。由于政绩显著,国泰民安国王非常高兴。有一天,贤明对国王说,他有一位朋友叫觉醒,德才兼备能把国家治理得更好,恳请国王聘请他来协助。国王赞同,并3次亲临门下相请。不想觉醒是位隐士,他3次谢绝了国王的聘任。这又使我想起了刘备三顾茅庐的故事。觉醒虽未出面,但他支持贤明辅助日出治理国家,为民造福。以后,贤明因年老无所作为,也想隐遁。觉醒劝他应知恩报恩,效忠国王,造福人民。后来,觉醒去世了,只留下一根手杖和一个木碗。日出和贤明悲痛地收存好遗物。此后,贤明更加努力地工作,把自己的全部智慧和力量献给了国家和人民。
通过这首长诗我们似乎应该得出这样的结论:国事千条万条不能是国王一人说了算,而应该与许多人商量着办。与合作的人真诚相见,国家才会繁荣昌盛。
玉素甫·哈斯·哈吉甫的《福乐智慧》,是用回鹘文(古维吾尔文)写成的第一部大型文学作品。作品在各方面不同程度地受到阿拉伯和波斯文化的影响,开创了维吾尔诗歌古韵律双行体的先河。而且,全诗思想深邃、句式优美、韵律严谨、艺术手法娴熟,不愧是耸立在维吾尔古文化史上的第一座文学丰碑。
以喀什噶尔为中心的喀喇汗王朝,在木萨·阿尔斯兰汗时代,已为经济文化的繁荣奠定了基础。11世纪中叶,宗教战争渐趋平息,东部喀喇汗王朝的王都喀什噶尔更呈现出欣欣向荣的景象,吸引着西部王朝和中亚各地的大批文人学者到喀什噶尔或求学深造或著书立说。这一时期不仅造就出大批极有建树的文人学者,而且使喀什噶尔成为中亚一带最有影响的文化中心。玉素甫·哈斯·哈吉甫就是成名于喀什噶尔的最具代表性的人物之一。
玉素甫·哈斯·哈吉甫,公元1018年左右出生于喀喇汗王朝一个回鹘贵族家庭。他为了求学来到王都喀什噶尔,以后成为一名极有名气的诗人、学者和思想家。公元1069—1070年间,他在喀什噶尔费时18个月,写出了《福乐智慧》,献给东部王朝大汗哈桑·本·苏来曼·桃花石·布格拉汗,颇受赞赏,被封为“哈斯·哈吉甫”——亲随侍卫官。此后,诗人便以玉素甫·哈斯·哈吉甫之名传世。据说,他还写过《百科书》与《政策书》两本著作,分别完成于公元1082年和1091年。
《福乐智慧》的创作为后世维吾尔文学的繁荣打下了坚实基础。1909年在苏联乌拉尔河口附近的萨莫奇克村发现了一个古老的陶瓶,瓶壁上就刻有《福乐智慧》长诗中的句子,可见作品流传之广。在伊朗、阿富汗等国家也陆续发现有《福乐智慧》抄本残卷。国外一些东方学者与突厥学家很早就开始对以上不同版本进行解读、标音和转写,还进行了大量的翻译和研究工作。新中国成立后特别是近些年来,我国也加紧了对《福乐智慧》的整理和研究:1979年出版了汉文节译本,1984年5月又出版了由回鹘文转写而后又译成现代维吾尔语的全本,1986年10月又出版了由拉丁字母标音转写的汉文全译本;1986年9月和1989年10月曾两次在《福乐智慧》的诞生地——今喀什市召开了全国《福乐智慧》学术讨论会;1989年初,在喀什又专门成立了《福乐智慧》研究学会。如今世界已形成一门学问,叫《〈福乐智慧〉学》。
稿源:《新疆经济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