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人一出门,就会闻到一股又甜又香的味道,那是糖炒栗子的味道。街上倒处都有那种方方正正的玻璃柜,里面装满了栗子,上面写着:正宗糖炒栗子。糖炒栗子色香味俱全,很吸引人,玻璃柜更是锁不住那股又甜又香的芬芳,常常牵绊了行人的脚步,要停下来驻足一回。
在那停下来的人中也有我,常常一斤半斤地买回来,慢慢地品尝。每一次吃的栗子,味道都如出一辙,香甜又糯,可是总觉得缺少了什么味道。
记得我在童年时的家乡山上,摘栗子,用长竿去打,毛栗子有时会落在颈上,非常的刺痛。山上的栗子树高,人小,爬不上去,只能捡得满地滚落的栗子,对着树上累累的果实望而兴叹。
家里并没有什么炒栗子的工具,而几个栗子唯一的下场,可能就是煮什么鸡啦、肉啦。我们在半路上用石头砸开它们,找一个溪滩下游垒石点火,烤出来的栗子半生不熟,但依然使我们抢个不停。那种嬉戏多于食物的甘美,至今想来,仍觉得快乐不止。
妈妈有时会买栗子来,煮鸡块给我们吃。常常是栗子吃了精光,鸡块巍然不动,要爸妈来解决掉。后来妈妈知道我们的习惯,干脆就买了栗子煮熟,不过煮熟的栗子哪比得上炒的好吃?话虽如此,妈妈总是一边听着我发牢骚,一边指点着栗子壳,那戏谑的神色,就是在笑我:不好吃,你还吃个精光?
忽然就想起很多年前,在杭州尝过的糖炒栗子。第一次见到巨大的锅子,满满的栗子堆满了,还有黑乎乎的砂,也是一把巨大的铲子。这么大的工作,谁来操持呢?我很想吃,卖栗子的矮个女人说要等一等,炒熟了就可以了。我以为炒栗子的也是一个身材高大,比得上公牛队队员的重量级人物,没想到矮个女人把袖子一捋,就持起铲子铲了起来,翻上翻下,非常熟练,也不见有任何吃力。
拿起栗子,我惊讶地赞她力气大。她却笑嘻嘻地说,凭力气有什么用?又不能当千斤顶用,炒几个栗子卖卖,只能挣小钱。没办法,养家糊口需要嘛,哪像你年纪轻轻的可以读书,将来比千斤顶还有用,扛得动房子也扛得动车。到那时可开心了,你就好好读书,慢慢地发挥潜力吧。
那天的栗子,并不尽善尽美,有的不香,有的干瘪,有的更离谱,已经坏掉了。可是,我还是觉得这样的栗子才够真实。主要是她的话我爱听,对我有鼓励作用。从此,每当我看到糖炒栗子,总会想起那个炒栗子的矮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