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世宗不仅拓展了东北部广大疆域,而且形成了一套后世效法的与女真人夺疆的方法。成宗时:“野人要老土舍罗哈到云宠惠山设柴城处,因留行猎曰:此是我地,今设险何也,我虽死不去”。李朝想要哪里的土地,不与女真人打招呼,直接筑城,筑石城慢,就先筑柴城。先筑城再赶走女真人。此类情况屡见不鲜。
那么女真人何时被彻底赶出两江以南呢?从《李朝实录》记载看,李朝中期两江以南仍是建州、兀良哈、兀狄哈女真人的居住地。世祖元年“贼二十骑入端川境,掠男妇十九名,杀男妇八名,又掠牛畜而去,知郡事李思柔追之不及”。“野人三十余骑入去吉州西北口子,杀男子七名,掳妇女七口,牛二十七头,马二匹而去”。“入寇吉州者臣今洞知,斜地住兀良哈舍地等”。以此可见15世纪中期以后,女真人还活跃在端川、吉州地区,还与朝鲜人混处其间。待到15世纪末的成宗二十四年,“高山里战亡人之族古罗哈言曰:三卫人虽归顺不许朝京,又无恩赐,不如草窃得利之为愈也”。“宁作贼於边民,以复父兄之仇可乎” 。燕山君七年即明弘治十四年五月刑曹参判宋轶启,“臣为平安道观察使时,命采碧潼青玉,但产玉处在野人之境,夏月则野人出猎者交错采玉者,多被抢掳,冬节则冰雪覆地未知产处。先王朝以其难于采取,使绝往求之路,传曰:勿采”。高山里、碧潼均在鸭绿江以南。以上事实证明15世纪末16世纪初,李朝还在与女真你来我往地争夺着土地、资源。以上无可辩驳的事实证明,李朝所谓的开疆拓土,是从女真人手中夺其森林、牧场、耕地及地下资源,不仅建州左卫遭此劫难,与李朝接界的各部落女真无不如此。女真人活动地域虽向北移动,但仍在鸭绿江、图们江以南。女真人为保其生息之疆土,与李朝作着殊死搏斗。但毕竟实力悬殊,其结果只能是抱恨含泪步步退却,让出了两江以南大片领土。李朝也在有明一代如此完成了开疆拓土的大业。
那么李朝百姓是否在此大业中获得好处呢?朝鲜南方温暖地带的农民不适应北方高寒,农业欠收、牲畜多毙,“疾疫流行,死者甚众,新徙之民不安其居,思归故土或臻亡命”。据世宗二十二年记载:李王传旨咸吉道,“去已未年十一月十二日所启事目,只录会宁正军逃亡者一百五十二人,其余率丁及三镇军民不曾并录,故更下传旨,并推以闻。今三月十四日驰启云,会宁率丁逃亡者六百二十六人,庆源五百八十五人,钟城二百五十五人,庆兴一百八十六人。”其数也极不确切,李王深知“前此沿边各镇不用心考察,故会宁一邑逃亡之人数尚未能悉知,所启者但四分之一,更下传旨然后乃始觉悟,检劾不无疑焉”。本来从南方热土迁往北方寒地人口就少,再有数不清的逃亡,巩固边镇,巩固新开之边疆的确很难。“而造言者以为新邑不可永建,朝夕当罢。至于一二大臣亦言,高丽时尚不能以豆满江为疆域,今以摩天岭为界亦可守也”。那么逃亡的人民是流回南方吗?李朝、李王完全明白,流亡的人民非向南而向北。“如此数多流亡,其故何哉,无乃相继逃往彼土”。可见,虽北方寒冷给朝鲜百姓带来了新的困难,但逼迫他们无法生存的还是李朝统治者。“两界边民流入彼地必有其由”。“北边事情民贫军弱,其来已久,加以边将无心抚恤专事贪虐,贫者庸役于虏,以资衣食,黠者略卖幼弱,传通机事以图躯命,或躲役投彼以为乐土,相诱以归”。特别遇到凶荒之年,“故我国之民因年歉饥寒,率多庸役于胡家,朝夕之供专赖于胡人,虽公小之物必往来买卖,如此不已则不无男婚女嫁之蔽也”。逐渐下去朝鲜百姓“视胡人与父母无异,有无相资,其心以为与其受吾地之苦,宁作彼地之人,彼地则衣食裕足可以安居,率其族属而渐次入归……故尤喜入胡地”。以此观之,女真人虽被称之为不懂教化的野人,但比起教化女真的李氏王朝更能使朝鲜百姓得以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