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小时限期中的一小时已经过去。在其他同僚开始召集全体大臣准备于9时召开国务会议时,巴松皮埃尔和德盖菲埃便着手草拟复照。应该如何答复,他们是无须相互征询意见的。首相德布罗凯维尔将此事交由他们办理之后,便去王宫禀告国王。
国王阿尔贝感到作为一个统治者的责任重大,因此对于外界的压力也就感觉非常敏锐。他并非生下来就注定日后南面为王的。他是国王利奥波德弟弟的次子,是在王宫偏僻的一角,在一个较平庸略胜一筹的瑞士教师的教诲下长大的。科堡家族的生活并非愉快。利奥波德的亲生子夭亡之后,1891年,他的侄子博杜安,也就是阿尔贝的哥哥,又相继去世,因此阿尔贝在十六岁时便成了王位继承人。老国王痛丧嫡嗣之后,又失去了他以父情相爱的博杜安,悲切之余,对于阿尔贝最初并未寄予厚望,只管他叫作“封了口的信封”。
可在这信封之内,却蕴藏着惊人的体力和智力,可以与他同时代的西奥多·罗斯福和温斯顿·丘吉尔这两位伟人相媲美。而在其他方面,又与他们迥然不同。他沉默寡言,而他们则是性格外向;不过,他虽与罗斯福气质互异,却也有许多相同的爱好:他喜欢户外活动、体育锻炼、骑马爬山,爱好自然科学,关心保护自然环境,并酷爱书本。同罗斯福一样,他每天必读两本书,内容包罗万象--文学、军事科学、殖民理论、医学、犹太教义、航空学等等。他有一辆汽车,一架飞机,专由自己驾驶。他最最热衷的是登山运动,曾经隐姓化名觅遍欧洲诸峰。身为确定的嗣位人后,他又曾旅游非洲,实地研究殖民问题;作为国王,他又曾亲临现场,研究军队,考察博里纳日的煤矿和瓦隆人的“红色乡村”。他的一位大臣曾说,“国王每次开口,都好象要有所建树。”
1900年,他和维特尔斯巴赫的伊丽莎白结婚。新娘的父亲是位公爵,在慕尼黑一家医院以眼科为业。这对夫妇显然相亲相爱,他们生了三个孩子,家庭生活堪称楷模,与旧王朝那种有失体统的生活方式适成对照,这使阿尔贝即位之初便大得人心。1909年,他继承国王利奥波德二世登基为王,国人普遍感到如释重负,为之庆幸。新国王和新王后一如既往,不讲虚饰豪华。合意的人,他们盛情款待;中意的地方,他们就前往舒展猎奇探险之心。危险、礼仪、非议等等,他们始终漠视不计。他们这个帝王之家,生活豪放不羁的色彩远远胜过布尔乔亚的气派。
阿尔贝在军事学校做士官生时曾与后来任总参谋长的埃米尔·加莱同学。加莱是鞋匠的儿子,是全村人共同捐款送他上学的。他后来当过军事学院教官,不过当他再也不能同意比利时参谋部无视情况不同生搬硬套法国人的殊死进攻理论的时候,便辞职引退。加莱还曾脱离天主教会成为一名严格的福音派信徒。他悲观厌世,苛严刻板,忠贞耿直,对于自己的职业以及其他一切事物都一概严肃认真--据说他每天必读《圣经》,一向不苟言笑。国王听过他讲课,在演习中和他会过面,并对他的教诲印象深刻。他教导说:不顾客观情况为进攻而进攻是危险的;“只有在具有重大胜利的前景时”,军队才应求战;而且,“进攻必须具备优势手段”。虽然他还只是一名上尉,虽然他是个工人的儿子,虽然他是在一个天主教国家而皈依耶稣教的信徒,可是却被国王选任为私人军事顾问,这是个特地为他设立的职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