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 11型座舱
“上午,天气阴沉,母机两台 1,500 马力的火星式发动机咆哮起来。我匆匆钻进轰炸机的机舱,默默等待着最后的指令。母机抱着子机很快升入空中,脚下传来呼呼的风声。在炸弹舱的舱门上,特地挖了一扇一米见方的小门,它的正下方 1.5 米处,正好对准樱花的座舱入口。
“前方就是空投区,我打开小门,把脚踩在门把手上,猫着腰,用一根小铁棍拨开樱花的座舱盖,然后小心翼翼地爬进樱花K-1 狭窄的驾驶舱。这时,风呼啸着灌进我的脖子里。
“为了严防飞行过程中子机因操纵面下意识地摆动、导致姿态不稳进而与母机发生冲撞。起飞前一律用四根细绳将驾驶杆和脚蹬固定住。所以自由坠落之前的头等大事是迅速解开这些约束正常飞行的桎栲,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此外,另有一根绳索从前风挡框的正中央垂直挂下来,下端紧紧绕在驾驶杆的握把上。它将确保子机投下之后的短时间内驾驶杆继续保持直立状,这是防止机头的上仰,保证安全分离的又一项‘土措施’。
“我关上座舱盖,系好安全带,这样,就可以离开母机了。于是伸出左手,按动仪表板左边的摩尔斯电码发射机的按钮,先发出一个(日语的)‘せ’字母,这样,轰炸机上的机组人员就知道我已经一切就绪。当飞机临近投掷坐标时,我又按照规定逐个发出‘嘀、嘀、嘀、嗒、嘀’的四短一长的摩尔斯信号,此时,红色信号灯会同时作长短不一的闪烁,作为确认。当最后一下‘嘀’发出之后,母机投弹员松开挂钩,将载着我的樱花K-1 扔下。
“在最先 300 米的下坠过程中,樱花K-1 几乎是呈水平状态落向地面的。我快速解开最后一根绕在驾驶杆上的绳索,向前推杆,让飞机转入俯冲状态。接下来的事,只是早早找到回家的路(当然,如果是樱花11 型执行进攻任务,那么就是寻找海面目标了)。
“神池基地的 2,000 米跑道是专门给轰炸机和战斗机使用的,樱花K-1 只能使用与之并行的另一条草地迫降跑道,我们都它管叫‘第二机场’。
“母机起飞后不久就向右拐,把我带到 3,000 米的高度。再向西飞不多一会儿,就可以看到地面直径 5 米的水泥圆坛,它是投掷点标志。K-1 从这里开始进入自由滑翔,到降落在草地上,前后约 2 分钟而已。也就是说。我们每一个人在为国捐躯之前只有这短短 2 分钟的实战训练机会!
“要想玩好樱花可不容易,接近地面时,你非得忙出一身臭汗来不可。这时,先得腾出右手拼命地摇动那个用来放下襟翼的该死的摇把,尽量使速度降下来。樱花飞机的展弦比实在太小了,滑翔性能极差,如果襟翼卡住,十有八九会冲出机场。在脚蹬方向舵的同时,左手又得不停地压杆,以维持机翼的坡度和保持正确航向。有些队友就因为着陆时手忙脚乱、顾此失彼,也有把飞机摔烂的。
“我根本不去理会那只速度计,全凭感觉把飞机降下来。以后如果再飞樱花11 型,就不需要这么多的顾虑啦,只要找准目标冲下去就一了百了喽。
“其实,从 4 月中旬开始,我们的基地就饱受到美国海军舰载机的空袭,有次地面上堆满汽油桶和炸弹,连锁引爆使机场一片狼籍。30 架零式飞机经过抢修,只有一部分可以再利用。而樱花K-1 比较幸运,它们躲在大机库内,损失不大。
“在等待正式出击的日子里,有一天我亲眼目睹了樱花11 型的地面试车。有人把三根直径 10 厘米的固体推进剂塞进发动机里,又在机翼前面用松树杆打下地桩,防止开车后飞机往前冲。四式一号20 型火箭发动机是一台一台工作的,虽然前后只有几秒种,但我还是感觉到了它的震撼力。
“除了我们这支成立于 1944 年 10 月 1 日的樱花部队以外,还有一支叫做‘龙卷’的特攻队,其前身是海军的 722 航空队。龙卷特攻队原拟配备樱花22 型自杀飞机,但因为迟迟没有造出来,所以后来只得采用与我们同样的机型以及训练方法。
“1945 年 7 月底,我又被调往海军 725 航空队,起飞基地就设在一座小山顶上,那里已经铺设好一条 60 米长的起飞弹射器。我们可以驾驶 43 乙型从这里跃入空中,然后飞向纪伊水道。当然,我们一直到战败也没能见到这种飞机。倒是有人做过一架假樱花,然后用火药将它成功地弹入空中。为了维持飞行技术。我们利用山下‘滋贺空’初级航校的那片操场空地和十来架零式飞机以及十来架‘红蜻蜓’进行过最后的训练。
“这,便是我对樱花部队的最后回忆” 浅野说完之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