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近公开的宋档显示,随着蒋对史迪威傲慢和无知愈加恼怒,宋再一次游说华盛顿,试图撤换史迪威。在1943年9月29日宋对蒋密电中,宋报告说他已经和美国政府达成了几份重要的协议,包括“不惜以一切代价”来撤换史迪威。当宋陪同东南亚战区最高统帅蒙巴顿将军于1943年10月来到重庆时,他向蒋确认了这个“好消息”,并催促他立刻发电报给罗斯福。
但是蒋此刻再次改变了心意。考虑到史迪威和美国防部的深厚关系、他刚刚成为蒙巴顿将军的副手,以及中缅印度的战局,蒋仍决定留下史迪威。此时,宋感到莫大的羞辱和背叛。在10月中旬,蒋和宋两人大吵了一架。愤怒的蒋,据说把一只碗摔在地上,同样愤怒的宋,则重重地摔上门,离开了蒋的住所。
在后来的三个月内,宋形同被软禁在其重庆的住所里,不被允许参加官方活动,也不被允许回到华府,而且没有随同蒋介石参加开罗会议,尽管正是因为他在华府的努力,才使蒋得以参加此一峰会。1943年12月23日,宋以一种谦逊、克制和巧妙的方式写信给蒋:“两月以来,(文)独居深念,咎戾诚多,痛悔何及,窃文之于钧座,在义虽为僚属,而恩实逾骨肉,平日所以竞竞自励者,惟知效忠钧座,以求在革命大业中,略尽涓埃之报,而抗战以后,内心更加兴奋,无论在国内国外,惟知埋头苦干,秉承钧座指导,为争取胜利,竭其绵薄,无奈个性愚憨,任事勇锐,对于环境之配合考虑,任事每欠周详,甚或夙恃爱护过深,指事陈情,不免偏执,而流于激切,此诚文之粗谬,必赖钧座之督教振发,而后始足以化其顽钝,亦即文于奉教之后,所以猛省痛悔,愈感钧座琢磨之厚也。今文以待罪之身,诚不敢妄有任何渎情,一切进退行藏,均惟钧命是听。伏乞俯鉴愚诚,赐以明示,俾能择善自处,稍解钧座烦扰,则文此身,虽蒙严谴,尤必与青天白日,同其贞恒,惶悚上陈,伏祈垂察,敬叩钧安。”
这封信目前保留在宋的档案,见证了宋试图安抚蒋的努力。这封信有没有寄给蒋,吾人不得而知,但是宋于1944年春天起,恢复出席官方的活动。
蒋拒绝撤换史迪威并没有改善中美关系,他的犹豫极有可能让事情变得更糟了。1944年9月,蒋最后一次要求罗斯福召回史迪威。许多历史学家长期以来认为蒋史之间的交恶,在1943年以后是如此严重,以至于美国对蒋的恶感,在国民党撤到台湾、朝鲜战争爆发之前一直没有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