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0日,当记者拨通秦伟的电话,他正忙碌赶场主持“立委”选举秀。在赶场的空隙,秦伟和记者谈起自己特别的演艺生涯和人生经历。
被火文身:我的牺牲为艺人争取了福利
记:所有关于您的资料都讲到您当年在演出时被火文身的一场磨难,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秦:那是1998年的时候,张菲大哥有个节目叫《龙兄虎弟》,有个单元专门邀请艺人表演特技,当时邀请我表演一个 “火中挣脱术”,表演方式是在我身上绑十条链子,上六道锁,然后把我关在箱子里,在箱子外面点火,我要30秒内冲出来,否则箱子会爆炸。那次表演是成功的,节目创下当时全台湾收视率第一名的好成绩。
后来,费玉清开了新节目,邀请我去再做一次表演。我开始就没有答应,但是,制作单位和我讲,这是公益性的表演活动,因为节目是要帮助一个出狱的受刑人找工作,制作单位说,如果我表演成功,他们就可以帮他找到一个工作,表示让他“浴火重生”,我就同意表演了。
也许因为是同一个制作单位,他们在第二次表演时准备工作可能比较大意一点,结果,表演时,我还没冲出来,箱子就爆炸了。
当时我的全身是30%的灼伤,是烧伤面积最严重的一种伤情。眼睛短暂失明两个礼拜,颜面全毁,在医院复健了一年。
记:很多报道讲到台湾综艺节目搞怪、整人过火的表现时都会举你受难的例子,您个人怎么看?
秦:从我发生事故到现在已经将近十年,台湾的演艺圈已经有很大不同,减少了特技表演的内容,多半是谈话性的节目,这样既是为了降低成本,也是为了降低风险。
在我出事之前,台湾演艺人员在摄影棚表演是没有保险的,事故发生后,各电视台就硬性规定不管艺人本人是否投保,电视台都会为艺人保险。我的牺牲为艺人争取到了福利,也是值得的。也因为这个事故,“新闻局”也提出特技表演要有所限制。
记:那您觉得综艺节目的这种取向可取吗?
秦:首先应该是在政府法令规定范围内的操作,然后,我觉得主要要看观众手中的遥控器,也就是由收视率来决定,如果观众喜欢,为什么我们要停止?如果观众不喜欢,自然就会被淘汰掉了。就像当年以特技表演为主的节目现在已经转化为谈话为主的节目了。
浴火重生:一口气拿下三个金钟奖
记:您在经过这场磨难后,反而更成熟了,在2002年一口气拿了三个金钟奖,您肯定付出了超乎寻常的努力,能否给我们讲讲这里面的故事?
秦:实际上,当时是祸不单行,厄运接连不断,我在那三个月内,撞断腿、火烧、失明、女朋友跑了,又得了盲肠炎,我看到电视上自己被封为最倒霉的艺人。命理老师拿着我的照片说,秦伟没机会回演艺圈了。
我在医院时曾经想要自杀,但是被我的病友、一位胃癌晚期的老先生救了回来。他对我说,真正的快乐是为你爱的人,以及爱你的人好好活着。他已经胃癌晚期了都还珍惜每一分每一秒,而我却要自我放弃。
那时候,我重新打起精神,发现在自己受伤时,很多过去只是点头之交的朋友,都主动前来探望、提供协助;还有很多观众送来鲜花和卡片,有听众把我在“台北之音”做的节目剪接起来录成录音带,又附上鼓励的信;甚至,有一对小学姊妹捧着装满零钱的小猪储钱罐要帮我付医药费。我发誓要东山再起,重新规划自己的人生。
我在受伤前就开了个传播公司,不善经营,负债两三千万(新台币)。于是,我开始规划我的还债道路,加强传播公司业务经营,公司的业绩开始蒸蒸日上,后来,不但债务还清了,还买了房子车子。
然后,我在受伤四年后重新回到演艺圈,当年得了金钟奖,还入围了“十佳杰出青年”。
记:您获得的三个金钟奖分别是 “最佳综艺节目”、“最佳主持”、“最佳非商业广告”,是什么打动了评委,给您这么多项奖?当时您个人是否意外?或者您本来就志在必得?
秦:一口气拿了三个金钟奖,我自己很意外。
台湾金钟奖有规定,每个人提名的奖项不能超过两项,但是那年,评委破格给了我三项提名,帮我多提了一项 “非商业广告”,并且全部当选,我创造了台湾的一项纪录。
另外一方面,媒体有过一场讨论,就是关于我的得奖。因为以前人们都觉得得官方奖的人都是比较严肃规矩的,但是我给人的印象一直是比较好玩有趣。当时大家就讨论说,未来也许参加评比的节目不一定只能那么八股教条,也可以做得好玩、好看,所以我这次得奖也是开了个先例。
记:您复出后在节目主持上到底做了什么改变,得到观众和评委这样高度的认可?
秦:我觉得不是我改变了,而是观众从另外一个角度看我。我受伤之前,一般观众对我的印象可能是个插科打诨的、好玩的人,但不是个可以拿奖的人。俗话说,台上十分钟,台下十年功。在我受伤后,观众们就关注到我:啊!他是玩真的!加上媒体报道我是怎么努力而不放弃:这个人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喜欢钻研表演技巧,特别是报道我怎么重新开始我的人生。大家就了解到我是怎样一个人。所以,我觉得自己是因祸得福,真的是“浴火重生”。
创新节目方式:模仿秀报新闻
记:您当时得奖的节目内容具体是怎样?
秦:我曾经看过一部电影叫《早安越南》,里面的男主角是个广播DJ,他一个人模仿二三十人在广播里“对谈”。我觉得很有意思,决定在新开的节目 《中广新闻“秦”报》里尝试一下,我一个人模仿李登辉、陈水扁、李敖等人在节目里“对谈”。因为以前没有人在媒体上这样做过新闻,观众都觉得很妙,所以反响非常好。
记:您2002年就以模仿秀节目获得金钟奖,那您是台湾模仿秀节目的创始者吗?想问一下模仿有什么特别的技巧吗?
秦:在我之前已经有人这么做了,但是我是一个人能同时模仿最多人的。
模仿有三个原则:要么是样子很像,要么是声音很像,如果声音、样子都不像,那就要好笑,三者至少要有一个。
记:一个人模仿多人“对谈”是怎么做到的呢?
秦:主要是要抓住模仿对象的特点。比如陈水扁的声音是扁平的,然后带有闽南腔 (模仿陈水扁的声音:海峡导报是非常好的报纸);李登辉讲话是有点日本腔的 (模仿李登辉的声音:厦门非常好啊)。
有的人声音特别好模仿,比如内地人都很熟悉的凌峰,他的山东腔调很明显。但是,有的人很难模仿,比如马英九,他没有什么口音,样子也不好模仿,所以比较难,要模仿他可能要穿个短裤在跑步。
记:有没有您目前无法模仿成功的人呢?
秦:有,赵本山啊。我有一次到辽宁,遇到赵本山。赵大哥看到我的表演后问:你要不要模仿我?我在家里练了大半天,发现不好模仿。我和他的体形差太多,声音上也还没能学到他的特质。赵大哥送给我好几盘他在春节晚会上演出的带子,让我练习,希望我练好了和他同台表演,呵呵。
人生规划:只要有掌声,就尽力演出
记:您经历人生的大起大落,和我们分享一下您的人生感悟吧。
秦:我的人生是由很多意外堆砌成的。本来想当新闻主播,却意外成了艺人;失明看不见,角膜移植之后,近视反而好了;烧伤时没办法做幕前,主持广播却得了金钟奖;主持校园演唱,歌手还没到,自己先唱,因缘际会地成了歌手。
我觉得人生就是这样,永远不知道下一颗巧克力是什么口味,但是我们还是得像阿甘一样,继续努力地往前跑。
记:从艺多年,对未来的演艺工作在怎么规划?
秦:我和你分享个真实的故事。曾有人跑去问大导演李安说:“导演,我适合拍电影吗?”导演直截了当地说:“很抱歉,你不适合。”这人不死心连问了一年,始料未及的,李安竟在一年后回答她:“去拍吧!”她不禁想问:“为什么一年后您态度转变了?”李安导演说:“如果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打死你都要拍电影,当然要拍,因为电影已经是你的生命了……”
真是命中注定吧,我抓周时紧握着的东西就是电视遥控器,这辈子注定要吃这碗饭。纵然水里来火里去,形销骨立,却始终不曾离开表演的领域,至今,表演工作已不只是一份兴趣或是工作,早已是生命中的一部分,我也无法预测还能在舞台上待上多少年,但是,只要观众还有掌声,就会尽力扮演好我的角色。
记:我有点不明白为什么您前不久为宣传唱片还表演让你遇难的“挣脱术”。
秦:我在当主持人之前,曾经以为可以靠唱歌过一辈子。但是后来发现距离梦想越来越远,要出唱片的机会越来越少。现在有唱片公司愿意帮我出唱片,我当然要把握机会实现当年的梦想。
唱片公司说,你当年表演“挣脱术”很轰动,现在能不能再表演一次。但是我对火现在是有恐惧感的,所以配合唱片所做的表演没有火,只表演“挣脱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