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央行(Bank of Japan)进行了五年来首次重大的政策调整,这标志著日本持续20年的经济动荡正式终结,并预示著全球第二大经济强国日本将步入经济稳定增长的新阶段。
日本央行周四结束了应急性的货币政策,首次设定了希望看到的通货膨胀目标范围。央行将放弃定量宽松政策:该政策通过向金融系统注入大量资金,希望银行能利用这些资金增加借贷,从而刺激经济活动。分析师预计,央行可能在2006年年底前仍将继续保持零利率。
央行表示将寻求“中长期价格稳定”,政策委员会成员认为,这至少意味著明年的通货膨胀目标将保持在“零到2%的合理范围内”。
行长福井俊彦(Toshihiko Fukui)希望新政策有助于明确央行的目标。他向记者表示,“我们很高兴看到调整后的政策容易被人们理解。从今以后,市场和日本央行间的交流将变得非常畅通。”
向金融系统注入大量资金的政策对于日本摆脱经济萧条非常必要。持续多年的经济不振最终导致价格下跌,这就是所谓的通货紧缩──消费者由于预期商品和服务价格下跌而推迟消费,而公司则因预计销量下滑而推迟投资。通货紧缩阻碍了日本的经济增长,世界经济也因此少了一个需求大国。日本的经济规模是美国的三分之一以上,接近德国的两倍。
随著日本经济在过去4年的逐渐复苏,日本消费者在购买奢侈品、出国旅行和投资海外股市方面的消费都出现了增长。
另外,虽然十几年来人们一直批评日本领导人在解决日本重大问题上建树不多,但日本的经济政策似乎还比较成功。日本首相小泉纯一郎(Junichiro Koizumi)去年9月再次当选证明其改革经济的做法赢得了广泛支持。大部分经济学家认为,如今的日本央行有很大进步,从前它的经济政策有时让人觉得飘忽不定。不过也有经济学家呼吁日本央行制定明确的通货膨胀目标,并高于政策委员会周四表示的零到2%。
日本的经济问题始于20世纪80年代,当时日圆兑美元汇率的暴涨导致日本的出口商品价格上涨,损害了日本出口商的竞争力。为了帮助这些出口商度过难关,央行在1986年下调了再贴现率,也就是央行向银行贷款的利率。
低息贷款很快造成了房地产和股市泡沫;东京市场基准的日经指数在三年内上涨了一倍。为了给市场降温,从1989年5月开始央行在13个月内五次上调利率。1990年8月时,再贴现率高达6%。日经指数在1990年下跌了39%,并在随后几年中继续下降。
这引发了一系列问题。银行在泡沫时期贷款时控制不严,产生了巨额坏帐。于是银行变得小心谨慎,经济活动也因此停滞。而需求不足引发了通货紧缩。
1999年,央行将银行间的贷款利率,即隔夜拆款利率的目标下调至零。2000年,时任央行行长的速水优(Masaru Hayami)上调了该目标利率,不过由于经济形势随之恶化,他再度将隔夜拆款利率下调至零。2001年,由于物价持续下跌,他认为只有采取激进的、空前的措施才能刺激借贷,定量宽松政策应运而生。
这个政策似乎促进了经济增长。日本国内生产总值在2005年增长了2.8%,经济学家预计今年日本的经济增长速度还将达到这个水平。需求增加意味著公司可以提高产品价格,因此消费者价格自2005年下半年开始上升。央行周四的举措表明,央行认为日本经济已经能够在正常的货币政策下实现充分的增长。
日本放弃超宽松货币政策可能对全球经济产生广泛影响。低利率促使握有大量资金的日本投资者在世界其他市场寻找更好的投资机会,从美国垃圾债券、以新西兰元计价的定期存款,到投资印度股市的共同基金,日本投资者无处不在。另外,投机商还可以从日本以低利率借入资金,然后投资于其他市场高收益的资产,这就是所谓的“结转交易”。
如果利率上调,那么上述投资趋势可能发生巨大变化。这种预期在最近几周令日圆兑美元的汇率上升。日本国内股市在过去两个月也萎靡不振。市场担心上调利率将抑制个人的股票投资──这是近年来日本股市上扬的主要动力,因为个人投资者大约一半的资金来自借款。另外,日圆上涨将令出口产品的价格上升,这将导致出口商的盈利下降──重演20世纪80年代后期的那一幕。
周四,基准的10年期日本政府债券收益率从年初的1.44%猛增至1.605%。随著央行因结束超宽松货币政策而售出部分政府债券,市场预期债券收益率将继续上涨。
不过央行提前调整货币政策──这出乎许多分析师的意料,他们预计最早也要等到4月才会调整──从目前看来,有助于消除市场的不确定性。日经指数周四上涨409.42点至16036.91点,涨幅2.6%,收复了3月初的失地。
经济学家和政治家认为,日本央行的新政策方向正确,不过有人抱怨说政策调整的幅度还不够。
最近几年越来越多的央行采用了通货膨胀目标,因为这使政策变得更透明,人们也可以了解未来可能的价格走势。不过欧元区和英国设定的通货膨胀目标──央行借以控制价格──都是单一值。欧洲央行(European Central Bank)和英国央行(Bank Of England)将通货膨胀目标设定在或接近2%的水平。而日本央行周四并没有公布具体的通货膨胀目标,只是将通货膨胀范围设定在零到2%之间,政策委员会委员“认为这能反映价格稳定。”
除了表达模糊外,有些经济学家还批评央行新的通货膨胀范围设定过低。多数央行都倾向于将通货膨胀水平保持在1%至3%之间。这些经济学家认为,把物价升幅控制在接近零的水平,意味著日本有可能再次陷入通货紧缩。
因为过去的失误,央行曾失去了日本政治家的信任,不过70岁的福井俊彦似乎比前任行长们得到了日本政府更大的支持。议员们表示,他更多地听取了政治家和商界人士的意见。
新政策是福井俊彦在小泉纯一郎住所用餐完毕后宣布的。在用餐过程中,小泉纯一郎请福井俊彦解释了货币政策。
周四,小泉纯一郎对于福井俊彦的新政策似乎感到满意。他说,“这个政策是经过充分讨论后得出的,因此我尊重这个决定。”